第八章

    一股冷風冷醒了睡得安然的諸葛木槿，她微微睜開眼睛，即使是睡在帳篷里，可天亮的光線對她來說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她動了一動有點發麻的右手，酥麻使她回想起昨天她一直被秦納澄牽握住，現在更是因為睡姿的關係變成一整夜保持了一個姿勢而麻痺。

    動作很輕的側過身子，見到秦納澄似乎還睡得很香熟，她很小心，很小心的從納澄手中把她的手抽回來，過程中使她不明所以的緊張到在初冬的微冷天氣中也全身冒汗。松開了納澄的手后她得甩了好一會兒手才消減那酥麻感，可換上來的是像被千百隻螞蟻咬似的刺麻。

    帳篷的溫度沒晩上那么冷，細小的空間亦充滿了二氧化炭，即使天已亮，身旁也有兩個人，木槿在甩著手腕的同時也是感到心口處有些崩緊，她呼吸開始有些微急速，有股她要逃出去的感覺，便決定換衣服出去海灘走走，透透氣。她再確定夾著她的兩個人都還在熟睡后才敢脫下身上的家居衛衣，光裸的上身頓時感到寒冷，她趕緊把內衣、保暖衣與連帽衛衣穿上，再攝手攝腳的脫掉褲子，換上牛仔褲。

    過程艱苦，木槿心想她們倆都睡了，干嘛她不堂堂正正站著換？

    換好衣服她再整理亂掉的及肩的頭發，她坐著原地把頭發綁成馬尾，突然瞧見戴著卡通眼罩的巧巧學姐實在很有喜感，卡通眼睛實是和她很般配，木槿壞心眼的在綁好馬尾后拿出手機，對準她拍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打算待會拿來取笑巧巧學姐，或是……

    作為日后威脅她一用。

    「你怎可以拍別人睡覺呢……」

    一把慵懶、沙啞的嗓調如電流高速竄過全身，木槿腰子側彎看向后方本該熟睡的秦納澄此時正半睜著眼睛，還沒完全醒來的她此時雙眼上的雙眼皮線條更為突出，雙眼皮更深厚。

    「你醒了？在甚么時候醒的？」木槿木然的瞅看著她神態惺忪的回看著自己，她朦朧的雙眸在這個早上多了幾分魅力，再次在心里很確認她是位名副其實的?；ㄖ?，甚至被男生們都稱為女神，她散發出來的美，總會咚隆著她，清靜的湖中會慢慢變得混沌，難以弄清楚有甚么丟到她心扉之上。

    正常她多幾多魅力也不關她諸葛木槿的事，可她現在擔心的重點是到底這么魅惑十足的秦納澄剛才是從那兒睜開眼，她又看見了甚么。

    「唔……就在你背著我開始脫衣服的時候……」秦納澄很認真想了一會兒才得出這個讓木槿睜大了眼下巴快合不上的答案?！敢馑际悄闳伎戳?!」木槿下秒便臉頰通紅，若不是她有空間幽閉恐懼癥，她甚至想鑽回睡袋里把拉鍊拉上永世不出來！

    「嗯，全看了?！骨丶{澄閉著笑意，答得還是正經八度，理所當然。

    「你你！」她指著她想破口大罵，卻被秦納澄點住自己唇嘴的動作截住，把所有想罵出口的話吞回肚子里，她瞥眼看向巧巧學姐沒被她吵醒，心才定了下來，但她憤怒的情緒逼她沉默地瞪住笑意已閉不住的某人。

    「不想我告訴巧巧的話……把照片分我一張?！骨丶{澄微笑的指著木槿的手機。

    「這……」盯著她嘴角上揚起一抹惡趣味的笑意，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巧巧學姐。

    學姐對不起，你日后自求多福吧。

    面對化身為小惡魔的會長大人，作為會長大人的秘書，木槿果斷的馬上挑了兩張傳給她「我傳了?！估г谛】臻g已使她渾身不舒服，一想到被秦納澄看光自己，即使看不到正面，她此刻更加不想待在這里。

    撐起來想走出帳篷，已經把拉鍊拉開了一小節，然而又被身后的人打斷，木槿聽到的是有人要從睡袋里出來的窸窣聲「你去哪了？」納澄急忙的壓聲叫住她，因為剛才她瞄過一眼手機，現在才早上六點多，離今天預定讓大家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木槿頓了住動作好一會兒，輕聲回說：「有點待不了，我需要到外面走走吹海風?！拐f罷她俐落地把拉鍊拉開，嬌小的身軀也很順暢地走到外面后再把拉鍊拉回去。

    有些許還沒醒過來的納澄就那么坐在睡袋上盯著帳篷的出口處，她回眸再盯向睡得相當熟且很逗趣的襲巧巧，壞心眼的她自己也拿起了手機對著她拍了一張照后，便開始脫下睡衣，換上衣服，再收拾一下后便離開帳篷。

    她尋找到木槿身影是在沒幾步便會踩到海水的海灘邊沿上，無聲地坐在她的身旁，而對方似乎像意料到般并沒有甚么驚訝表情，瞥了她一眼后繼續她剛才一直面向大海享受海風的舉動。

    「不冷嗎？」秦納澄才坐幾秒鐘都覺得很冷，全身都在抖著。

    「還好，你呢？」木槿冷不防抓住她的手，當下愧疚的驚呼：「你的手很冰！」趕緊用另一隻手夾住她冷涼的小手到中間揉搓，對夾在中間的手掌還呵了幾口熱氣?！改闫匠Ｊ忠呀洓鰶龅?，到了冬天你的手就那么冰，不耐寒你多穿一點?！鼓鹃认氚炎约荷砩系耐馓酌撓聛斫o她。

    「別別，你穿，我習慣了?！贡凰啻炅艘幌?，雙手有了些暖意，她自己也用嘴巴呵了幾口氣到手上。

    「還說習慣，你倒不如去看看中醫調理身體，那就不會一年到晚你雙手都冰的了?！鼓鹃葲]有聽她的話，還是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

    外套有屬于木槿個人獨特的味道。當外套披下來的時候，是秦納澄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第二個時間冒出來的是……她有留意自己的一些小細節，她的手心一年四季都冰涼是很少學校里的人知道。

    「那你呢？」忽然，秦納澄提問。

    但這個問題，沒有前提，也沒有中間。

    然而，木槿第一時間明白她想問甚么。遲疑了好一會兒，除著從秦納澄臉上找出她不回答的話她是不會移開她漂亮的雙目的情況下，木槿瞥開了眼睛看向大海低聲道：「唔……不好……一點也不好?！?/br>
    「你昨天能在帳篷了睡覺看來是稀有的情況呢?！垢聪虼蠛：苓h很遠的海面處，那兒有一群不明的鳥在往一個更遠的地方飛去。待那群鳥消息在地平線上，納澄才收回目光，拉著披在肩上的外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后便踩在濕潤的泥沙中留下她的腳印，一步一步的沿著海水與沙之間的邊沿的路上慢走著。

    因為帳篷里有你牽著我啊……

    木槿也跟著她身后站起來時，心中說出了這個答案。她知道這個回答是不能在這種曖昧不明的地點、時晨與氣氛之下說出口，雖然她還不了解原因是甚么，不過她就是本能地知道有些感覺不能輕易說出口讓眼前那個漂亮的身影訴說的。

    漂亮的身影一個回身，對著她露出一抹恬靜又耐看的笑容，伴隨著海浪聲，她說：「我還以為會像電影一樣在海灘上走著走著會找到一個超大的貝殼，然后我會把找到的貝殼送給你，可惜這些橋段果真只有虛疑的世界才會發生?！?/br>
    木槿不得不承認，在日出的柔和光線配搭之下，秦納澄此時秀雅的笑容的確很扣人心弦?！缚捎行╉n劇不是這樣演啊……」她邊說邊彎下身，隨手從沙中拿起一塊小石頭給她道：「最近不是有一套很紅的韓劇男女主角的定情物是一塊白的石頭嗎？」

    把石頭拿在輕柔舒服的太陽光下端視，像是要參透這塊隨手從沙里拾起來的石塊有甚么獨特之處「謝謝，沒想到我們就這么定情了?！鼓琼n劇的火紅程度連秦納澄也把它追看完畢，里面男女主角之間的愛情，想必是每位少女都想擁有的橋段。

    「甚么？！」木槿睜大了眼，沒料到她把話說得那么自然，臉也不紅一下，不好意思也找不到，無奈她只想表達……來海灘不一定要拿貝殼而已?！父覇枙L大人我們定的是甚么情？要不要相約某年某月一起過來把這塊石放回來？」瞧看她又露出剛才帳篷里的小惡魔笑靨，木槿察覺被耍了，她決定還以顏色。

    「呵呵，小器鬼?！顾研∈瘨伭艘幌潞蠓诺窖澊锶?，她要把石頭拿回家保存。

    不明所以的愉悅感讓她很想記念這一天。

    「會長大人，說吧，你想幾多年后過來把石放回去，好讓我寫在床頭，不忘赴約呢?！贡徽f小器的木槿深深的勾起了一雙白眼，她轉過身對著那漂亮的晨光，雖然海風打過來很冷又潮濕，可此刻她很享受海浪與美好的陽光。

    「當我跟你說“去吧”，無論何時何地，你忙不忙，有否工作，你都得跟我一起回來，怎樣？」秦納澄效法劇中女主角對男主角所說的這段話。

    料不到韓劇的毒在她身上發作起來會那么厲害，木槿沉默了好半響，她在一陣猛烈的海風打向她們的時候，伴隨著海風只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

    她不知道秦納澄有沒有聽進去，反正她是答應了。

    「時間差不多了，回去吧，雙腳快冰得快不像自己?！骨丶{澄把肩上的外套拿下來披到木槿身上。

    木槿這次沒有拒絕，穿回外套后，她們結束了這場沙灘散步的橋段，回去帳篷后第一時間把還在熟睡的人叫醒。

    那年，學生會唯一的戶外郊游活動結束了。

    有了一個承諾的羈絆，秦納澄與諸葛木槿之間有著只有她們才懂的默契，忘記是誰先開始，每天學生會工作完結回家后，她們總會互相傳訊息，聊著與學習和學生會無關的事情，木槿毫無顧忌地聊著她看不順眼的老師的壞話。

    她們更會相約一早去吃早餐，然而有時候她們在旁人存在的時候很默契地保持距離，做出她們只是會長與秘書、學姐與學妹的關係。

    有時候，諸葛木槿會很認真思考她與秦納澄是怎么樣的關係，她有點在意對方是如何看待她。

    秦納澄是她的學姐，是會長，那她們又算不算朋友了？

    「諸葛同學，徐學姐找你?！购鋈挥腥饲昧饲盟淖烂?，拉回了飄了很遠的靈魂。

    「啊……」木槿茫然的抬眼，瞧見是班長呂涂，更加一臉無辜問：「有甚么事？」

    呂涂嘖了一聲，姆指指向外面冷淡說：「徐盼盼來了找你！諸葛同學要不以后你下課就待在走廊吧，要么是鄭學長，要么是秦會長，最近還多了個徐盼盼?！顾荒蜔┑脑賴K了一聲，瞪了她一眼便走回去自己的座位看書。

    學霸的脾氣真是……

    木槿心里回敬他好幾聲“嘖”，舒了一口委屈的悶氣，目光瞄向課室外面，果然是徐盼盼，這是星期她第二次來找她了。她快步走出去，和她靠邊一起站著，以免阻礙了路中心的路?！概闻?，怎么了嗎？」

    「是這樣，我媽這一次學了芒果糯米糍，又弄了一大堆，她要叫多吃一點，我可是要保持身材呢，所以帶回來分了給朋友，他們也吃不了那么多，還剩兩個，想起你就來找你，你可以替我吃掉嗎？拜託啦～味道很好的?！剐炫闻闻e起手中的盒子，雙眼充滿了期盼。

    聽到芒果二字，木槿的口水是分泌劇增，以往她家住南部，芒果季節的時候她特別愛吃，想到這時候也是芒果盛行的季節，把它弄成甜品的話，一定會很好吃?！负冒?！謝謝，我特別愛吃帶微酸的芒果?！鼓鹃入p目都發亮，接下那個盒子也馬上打開來取了一塊來吃，咬下軟綿的外皮還有里面清甜的芒果rou，她滿足的嗯了好長的一聲，「好好吃！」

    「那就好了，如果你喜歡我明天裝一盒給你吧，我家里還有一大盤呢！」徐盼盼看到她吃得美味的樣子，心里漾著一些些像芒果一樣的甜味。

    成熟的徐盼盼開始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她試過要釐清與木槿相處的時候會產生的快樂與好感是基于木槿這個人的真誠與簡單，還有一點溫柔與心思細密；后來只要木槿與她靠太近的時候，她會心跳加速與臉紅耳熱，在晚上便會無意間想起她，很有衝動和她見面。

    最近她還會夢見與木槿牽著手在草原上散步，欣賞風景，她們互相對視，唇和唇慢慢地靠近，卻永遠在最重要的一刻被鬧鐘吵醒。

    「你家里會不會有很多芒果??？」木槿不是愛甜食的人，但不討厭甜食。

    「會，我媽買了一箱回家，正好要熟了，我和弟弟還有爸爸都吃到想吐呢?！挂幌氲郊依锶敲⒐奈兜?，徐盼盼倒是有點反胃。

    「那你不如拿幾個芒果給我，糯米糍只要四個就行了?！鼓鹃劝砚畔碌囊豢诙汲赃M去，本來想把盒子里里的那個都吃掉直接把盒子歸還，可鐘聲打響了?！负凶哟龝龠€你吧，你快回去?！?/br>
    「不急的，別在上課偷吃喲！」徐盼盼邊走邊說，她也急著要回去。

    木槿拿著盒子回到座位上，這一節是國文課，與老師敬禮完畢后，她坐下來從抽屜里拿出那個盒子，里面是一顆軟綿好吃的糯米糍，本來她是想下課把它吃掉，可忽然腦海閃過秦納澄在海灘上對著她露出微笑的一幕，她拿出手機，傳了一封訊息給徐盼盼。

    「如果盒子不等用的話，還是明天再還你，行嗎？」

    「可以，專心上課，不要玩手機?！剐炫闻螞]幾秒就回了她。

    木槿嘴角一笑，心想……

    叫人不要玩手機，那你又干嘛會看到我傳訊息還回我呢！

    放學鐘聲打響，木槿異常心急的背起書包衝出了課室，跑過去活動室，來到的時候氣喘到不行。

    「你不擅長運動還跑甚么？」秦納澄在走出課室時便注意到中三級那一層有一條瘦削的身影在奔跑，看清楚發現是木槿，導致她也步伐加快的走過來。

    「??！」木槿嚇了一跳的轉身?！改悴辉诶锩?？！」

    「再快也快不過你，還有，身為我的秘書，你該遵守走廊不可奔跑這規則，幸好訓導主任這時候不在?！鼓贸鲆稽c會長的威壓輕斥她不規矩的行為，邊唸邊打開活動室的門。

    「噢，對不起，心急就忘了?！鼓鹃雀M去，自動的打開活動室的燈和窗口，讓空間的空氣流通一些。

    「你心急來找我是有甚么特別事？」秦納澄慣性的打開電腦，取出總是批不完的文件。

    「??！對，請你吃的?！鼓鹃饶贸鐾该鞯暮凶哟蜷_，「是芒果糯米糍，很好吃喲?！?/br>
    「你自己做的，還是伯母做的？」納澄不客氣的拿出來送進嘴里咬一小口，皮很薄又軟綿，里面料子很多，甜度適中，真不錯吃。

    「是……」木槿想說卻又忽然想起秦納澄與徐盼盼是互相看不順眼，她咬下唇，暗斥自己怎么只顧想給她吃卻忘記她們之間有心病。

    「到底是誰做的？」納澄敏銳地察覺不對勁，她停止吃那個糯米糍。

    「呃……是是……是徐盼盼的mama做的，她前兩節課的下課來找我，說她mama學了之后做太多，分了給朋友也分不完便過來送我吃?！顾淖プツ橆a，不敢面對納澄此時臉上的表情。

    空間變得沉靜，木槿猜不透納澄在想些甚么。

    「徐學妹最近好常找你，你和她現在是朋友了？」久久之后，納澄才繼續吃，不過頓時覺得味道已經沒有剛才的那么好吃了。

    「嗄？」木槿抬頭，看著的是她邊吃邊翻開文件。松了一口氣，至少她愿意繼續吃?！肝乙膊粫缘?，她最近挺常來找我，私下偶爾也會傳訊息，不過都是一些學習上的事情，很少聊其他?！?/br>
    聽到她那么說，壓在胸口的那片氣壓莫名的被吹開了一些些。噫……等一下，她剛才是拿自己跟徐盼盼在比較嗎？

    「木槿，多交些朋友也好?！辜{澄悶聲的說出了這句話。她心口有點難過，有點不安，她覺得自己把珍重的東西親手送給了別人。

    木槿抬眼看向她，她說這句話是很自然也很正常，但她此刻心里頭就是冒起了些許的難以至信的感覺，她默默的點頭，輕語：「嗯?！?/br>
    國中三年級的后半年的學校生活緊迫得使諸葛木槿喘不過來。

    學生會的工作上，秦納澄正慢慢讓她來接手；老師的小考越來越頻繁，即使她是轉校后重讀的，段考也是讓人很裴哀；外交方面，她要應付鄭學銘的低調追求，徐盼盼突然頻密的接觸，還有……秦納澄明顯在凍結她們之間的關係，她選擇了把所有的感覺都暫停。

    對于莫名其妙被秦納澄冷在一旁，木槿拗氣的不想理會，不想主動去破冰，反正她覺得她在納澄生命里只是一個被標籤為“學妹”與“秘書”的身份，毫無存在的價值，她何苦要那么厚面皮要求成為她的好朋友？

    冷冷的一笑，木槿在夜里溫書的時候自嘲著自己。

    膠著的關係一直維持到一個學年的結束，當諸葛木槿正式被秦納澄宣布她當擔任了會長的同時，彷彿彼此都清楚那代表她們之間可能不會再有任何的牽絆。秦納澄在升上高中三年級，她目標是要考上一級的本地大學，學業心重的她，讓自己格外專心溫習。不過，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她卻會偶爾想起木槿，會想起那一夜她在封密的密室里難以呼吸的樣子。

    那樣子脆弱的她，往往會刮痛她某一處，刺刺的。

    眨眼之間，一年光景過去，秦納澄沒白費日日夜夜來的努力，考上了全國排名第一的大學。消息一傳開，很多人反應都較平靜，他們甚至覺得是理所當然，彷彿她就是隨便一考哪一間學校都能考上，漠視了她背后負出何等艱辛的努力。

    畢業禮上，秦納澄還是以全班第一的姿態上臺演講，鼓勵各位畢業生要保持初衷，腳踏實地，為夢想而努力。典禮完結后，有不少家長或朋友會送上花束給畢業生，秦納澄也從家中手上拿了一束花，很多來觀禮的學弟學妹都紛紛要求合照，老師們也被扯進鏡頭里留下倩影。

    人潮漸漸散去，秦納澄一家人也打算離開，這個時候，許駿走過來，他送了一顆鈕扣給她，秦納澄的家人識趣的先行到門口等她，「許駿……」她嘆了一聲，在過去年月當中，多少次的暗示，他沒道理感受不到。

    「收下吧，我沒其他意思，我知道你不想那么快接受我，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繼續喜歡你?！乖S駿有著一顆執著的心，他相信只要堅持下去，會有他想要的結果的。

    她還是沒辦法接下，但許駿已把鈕扣塞到她手中后便逃跑了?？粗中牡拟o扣，她無言的捏緊，許駿的心意，她無法狠心的丟掉，會顯得他會很可憐的?！腹材惝厴I了，又考到想要的大學啊，秦學姐?！剐炫闻卧谒谋澈?，她的哥也是畢業生，所以今天她也來了這里。

    她不想和她交鋒，在過去的一年半來，她能避的都避開，偏偏徐盼盼在最后一天都不放過她?！钢x謝，明年你也畢業，那我先提早跟你說聲恭喜?！顾幌牖ゲ幌嗲?。話不投機半句多，秦納澄想離開過去跟爸媽還有弟到餐館吃飯，他們為了她的畢業訂了一間日本餐廳。

    「等等?！剐炫闻谓凶×怂?，在她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便說：「我來是想跟你說……我已經喜歡了別人，對許學長沒感覺了，所以你以后不用顧慮我的感受，接受他吧！學霸也需要愛情，人生才會有成長的?！?/br>
    「顧慮你感受？」秦納澄心里頭翻了幾百個白眼，涌出十萬個為甚么。徐盼盼是從甚么邏輯去分析她不接受許駿是因為要顧她感受了？！

    她是自戀過度，還是要刷存在感？

    還有就是，她喜歡的別人是指誰了？突然抹起陣陣怒意和酸意，她皺眉的提高了聲調，冷冷的罵說：「徐盼盼，麻煩你別太自戀，外表不是一切，還有，我要和誰在一起，接受誰都與你無關，我更加不會顧及你的感受，請少在頭上添光環！」

    她不想再和沒大腦的低智商生物站在一起，本來還算愉悅的情緒霎時被影響，而且竟然突然很在意諸葛木槿為甚么不來看她的畢業禮。

    吃完晚餐后，木槿和爸爸一起洗碗，后來再陪了一下雙親看偶像劇后便回房間休息一下準備洗澡睡覺。

    洗澡后她舒服地躺在床上，目空的盯著淺藍色的天板，她……沒有忘記今天是甚么日子，今天是高中畢業典禮，也即使納澄待在學校的最后一天，離別太傷感，縱然她知道如果她去了送她，她應該會高興的，但她也沒那么做，因為她討厭離別，也害怕再接觸它。

    叮咚。

    電話響了一聲短聲，木槿摸索枕頭邊找到了她的手機，翻開查看是誰，意外的是一個有一年多沒私聊的人傳給她的。她點開來看「想來想去，我覺得你來當我秘書是最適合的人選?！?/br>
    皺著眉看不明白她字里行間的意思「你在說甚么？我不懂?！?/br>
    「都當了會長一年了，這么簡單你都讀不懂嗎？」納澄在那邊正倚在窗邊，吹著夜涼的風，心緒復雜里帶了些緊張。

    「別打啞謎了?！鼓鹃让碱^皺得快可以夾死一隻蒼蠅。她覺得有點悶悶的，便把窗口推開一點。

    「我意思是……我以前任會長的身份下旨要你當我大學的學妹，還有我已經打算申請入大學的學生會，以我的實力，定必會當上會長的，屆時你便要當我的秘書?！顾]眼傳過去，睜眼見到訊息已被秒讀后，她佩服自己的狂妄。

    從床上彈坐起來，諸葛木槿睜大眼讀了這訊息兩遍，頭上冒了很多水滴與黑線，凍了彼此關係的人是她，現在要破冰的人又是她，而且還有這般專橫的手段??？

    心情非常復雜，喜悅當中又有點恐懼，她怕以后秦納澄又會無顧地隔絕與她的接觸。失去后她才知道自己很喜歡與秦納澄一起的舒服與安全感，她們話不多，每每都簡明握要，即使互不說話也能舒服的待在一個空間里，不會有一絲的尷尬感。

    她喜歡……待在她的身旁。

    「你考上的是國立排名第一的大學，學姐下的旨會不會太難為學妹了？」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啊……

    「就這么定吧，當上會長怎么說也要有點成績給人看，就從新學年開始要每天好好溫習，我……就在那兒等你?！箍吹剿悬c逗的訊息，納澄嘴角上揚，也已經知道無論如何，木槿都會接下這道圣旨的了。

    木槿打上了一個“嗯”字，盯了很久，她才敢發送出去。

    「嗯?！?/br>
    「我等你，晚安?！?/br>
    月轉星移，時光飛逝，突然之間，匆匆過去了……

    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