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頓飯下來，公璟瞳沒有把握悠油是否對她有意，故意的靠近也只牽動了對方一絲絲的彆扭，她一向做事需要實證，這樣的反應，并不代表陸悠油用她來代替了小雅的地位。

    也許是她過于照顧悠油了，對方是將她看成jiejie看待了吧？

    而且以前也聽過悠油提起小時候也想有個大jiejie替她保駕護航，那樣她的童年就不會只有鋼琴了。

    回到家洗了個澡，她端了一杯溫水走到陽臺依在欄桿，輕風撲面，帶著些許青草的味道，放眼看向一片漆黑的山景，來b市前，她萬萬沒想到會有妒忌起小雅的一天，指尖在欄桿上沒節奏地輕敲，想不通，拂上心頭的，是不知所措的長嘆。

    看來她是真的栽在這丫的手里了，千想萬想，公璟瞳怎會想到帶著快速完成任務的心態遠赴b市出差，會出現一個令她掛在心頭里的女孩。

    那種掛牽對她來講是陌生得很，有些怯怕，有些迷茫，她完全看不到前面清楚能走的路，世界的愛情很簡單，復雜的卻是世人的目光與鄙視，然而注定要承受壓力的這份感情里，帶了點輕甜，又是惹人捨不得捏毀拋棄。

    靜謐的環境稍稍降底了公璟瞳有些煩亂的心思，突然擺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來了一條訊息的提示音，拉回了她放空于漆黑里的神緒，回身返回房間，順勢將陽臺玻璃門關上并鎖好。

    今夜她的狀態不適合處理工作，亦少有放縱自己不去翻看助理從午后便發過來的文件，取了手機的她沒半絲猶豫便躺坐在床里，關上大燈，只留下床頭燈作照明。

    指尖滑開手機，由她洗澡到她出陽臺發呆思考事情的這段期間，也有不少人向她發訊息，只不過正好打斷思緒的那條訊息正是悠油的保姆助理絮藤發過來的，她點開與她的對話框，對方發來的內容己被她用一目十行的功力花了兩秒便讀完。

    絮藤說：“公小姐，有一個好消息跟你說，就是你多熬一個月就能脫苦海了！我媽的腿康服得不錯，目前用拐杖可以走路了，起初她天天趕我回來，怕我丟了這份工作，不過我不肯，想多花一個月陪她，所以，再辛苦你照顧悠油一個月了?！?/br>
    “還有，我剛與悠油視頻的時候提過了，她聽了超開心的?！?/br>
    公璟瞳眨了眨眼，細慢多讀了幾遍訊息，眸子在昏黃的床頭燈下黯然下來，特別是得知悠油聽到這消息而十分開心，她的心口被堵住，悶悶不樂。

    她開心絮藤回來，意味著……她并不喜歡常常見到她，而且她忘記了嗎？絮藤回來便代表她便要去t地演出，那么她們之間的合約便完成了。

    突然間，公璟瞳意識到她與陸悠油之間，只有一紙合同綑綁的關係而已。

    還說這丫看上她？根本不可能吧，她高興絮藤回來也許是高興她終于可以飛去t地見小雅，如果喜歡她，不可能聽到絮藤回來會如此高興，近水流臺先得月，她想悠油不可能不知道從古至今的道理。

    公璟瞳啊公璟瞳，就你多心亂想一堆，現在……傷心的也只有自己。

    她回覆:“照顧悠油也不是苦海，她很好相處，不過還是替你高興伯母的腿這么快康復?！?/br>
    入睡前，她收到絮藤一個向她鞠躬說謝謝的表情包，而一直掛牽的那個人，半點消息也沒有。

    另一邊，被撩起了難以平伏心湖的陸悠油在半小時前接到了絮藤的視頻請求，一如以往，她調整了一下情緒便趕緊通過了這通視頻通話。

    「悠油～今天公小姐又煮甚么好菜給你吃??？」接通的第一刻，絮藤比起之前看上去都有輕松愉悅的感覺。

    「今天陪她去醫院探朋友，晚上我帶了她去京閣吃京菜，她來了b市沒嚐地道的，想著反正要出門，便帶她去嚐嚐?！褂朴图合春昧嗽?，她邊講邊往床那兒靠過去，掀開被子躺進去帶些冰涼的被窩里。

    與絮藤相處久了，悠油亦擦覺她今天心情十分愉快似的。

    她挑挑眉問：「是有甚么高興的事發生了嗎？遇到好男生追求了？」

    絮藤有時候會對她抱怨跟在她身邊沒遇到看得上眼或者看上眼卻對方沒看上自己的真命天子，導致她母胎單身了二十五年。

    而她回去前幾天有對她悠油說起，伯母想趁絮藤回去的日子替她介紹些男人相親，絮藤開玩笑指若果真有看對，她有可能不回來了。

    那時候聽到她這么說，悠油郁悶了些許日子，在她習慣了絮藤照顧的日子里，當時難以想像絮藤不回來又剩下她與鋼琴的日子，或者她要習慣另一個陌生人來照顧她。

    但現在……

    她“很壞”地有點希望絮藤真的找到了對感覺的男生，然后說不回來，那么，她與公璟瞳的一紙合約便成為永久的了。

    雖然，她知道若真演變這樣的話，某總裁大人一定會跟她協商更改合約的。

    不過此時悠油并不知道，某總裁大人己沒了想更改合約的心思了。

    沉酸在美好的幻想里，很快被絮藤接下來所講的消息徹底打碎。

    「嘿嘿，這也給你看出來，不過不是遇到甚么好男生，媽給我介紹的都看不上眼，每個都有一個大的啤酒肚，好歹我還是個美少女，怎可以配那些大叔！我媽真覺得我沒人要！唉，這些會長眼針的事就不說了，今天打來是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噔噔，我媽的腿好得不錯，用拐杖便能好好地走路，她啊，一直嘮叨我快點回來上班，別打擾公小姐，說甚么好歹人家是總裁，怎可以當一個小小的保姆，能用拐杖走路就催我回來，我是一直拖著她，不過眼看她近一星期走路走得不錯，見她又嘮叨我回來，而且爸和弟妹都說會好好照顧媽，所以我答應了她再多待一個月就回來，所以～悠油，我下個月就回來了！」

    「甚么，你可以回來了？」她聽見了內心另一角的山峰崩塌的巨響，那一角的崩塌令今天一切粉紅的夢幻世界碎裂了，她還沒攻陷公璟瞳，而且公總目前只把她當meimei看。

    怎么辦？

    悠油與公璟瞳有同一個想法，便是認清了她們之間，一直只有一紙的關係，這一張合約，對于她倆來說如泡沫一樣一觸即破。

    絮藤愉快的笑容因對方并沒有顯露她想像的興奮而漸漸凝在臉上，她歪頭皺眉問：「怎么了嗎？我能回來你好像……不太開心?」

    她的疑問將悠油飄到遠遠的思緒強行拉回來，嘴角硬扯開燦亮的笑容，雙眸爭取顯得明亮，笑道：「怎會不開心！消息來得突然，一時間大腦運轉不來！太好了，你能回來，你知道嗎，我好想念你煮的紅燒豬肘哦?！?/br>
    隔著一個螢幕，絮藤當下沒看出甚么來，凝住的笑容再次笑開來「沒問題，回來第一時間買材料煮給你吃?！?/br>
    「下個月哪天回來，我去接你機吧?！褂朴统堕_笑容，眼眸卻裝不了的變得黯淡。

    在螢幕外，她的手煩躁地抓捏住被單。

    「還沒決定，不過視乎我媽的腿怎樣唄，正常月底，這段時間你忍住不要發小姐脾氣，對公小姐忍讓一點，學我媽說的，人家說到底是一個公司的總裁，再好脾氣也不能對她撒野?！?/br>
    絮藤又開始思想教育她了，悠油每一次都抱住耐心去聽的，然而今天她一字都不聽不進腦里，麻目地對著螢幕做著各種反應。

    她與絮藤后來聊了其他的事，從公璟瞳的話題帶走，陸悠油才稍有緩了口氣，只是她全程仍是心不在焉地與她聊天。

    掛掉了視頻，悠油無力地靠在床頭，仰起頭看向天板花，把手機提高點開公璟瞳的對話框，里面最后一條訊息是她剛才送她回來后發給她叮囑她不要拖延，早點洗澡休息的字句。

    她聽話了，原本她是想攤躺在客廳聽一會兒音樂的，屁股還沒坐下，收到訊息后看了一眼看上去很舒服的沙發便扭過頭走向樓上，直往自己房間拿取換洗衣物去浴室洗澡。

    指尖落在鍵盤上，打了好幾個字又刪掉，來來回回，文字刪了又重編，心急的她想直接問公璟瞳會不會喜歡女生，如果她接受到與女生談戀愛，那么她又能不能成為第一人。

    但怎么編寫都不妥，而且只會嚇退對方，或者明天就見不著人了吧，鐵定當晚買機票逃回去t地。

    煩躁感逐漸擴大，身軀緩緩滑下去，躺到被窩里用被子將自己完全蓋住，被窩里，她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卷起身軀，漆黑之下，刺亮的的螢幕照得她一臉惆悵。

    第二天早上，一夜幾乎未眠的悠油洗漱后稀有地明知道不會出門卻坐在化妝臺前化起淡妝來，特別眼下的黑色素，涂了幾層的遮瑕膏才能掩去失眠的痕跡，她還特別從衣柜里換上了看起來比較神爽的家居服，目的就是不要給公璟瞳看出她昨夜為她即將要離開而煩惱。

    下樓己聽見廚房那兒有熟悉的水喉聲與煮食的吱吱油聲，不捨的心情亦令她想多珍惜可以見到某人的時間，禁不住自己的雙腿，慢慢地巡過去廚房，依傍在門框，姿態慵懶悠然，長發隨意散落，眼睛直往在灶臺做早飯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簡約的白色襯衣，鈕扣扣到鎖骨那顆而已，露出了雪白一片的鎖骨與柔美修長的脖子，兩邊衣袖都擼至了前臂最未端，露出了一對纖瘦且線條優美的前臂，下身配了淺色的牛仔褲，牛仔褲版型修身，突出了微翹的臀形，在廚房色調極劣的慘白光燈下，陸悠油看著卻覺得公璟瞳身上染了一層淡雅暖和的色彩。

    無可否認，眼前這女人并非陸悠油遇過最漂亮的，卻是最能使她記住心頭的。

    她不知道為甚么會對公璟瞳產生了情感，也許對方總是對她的任性包容之馀，態度也是溫柔至極，在她身上，她尋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穩感覺，那種安穩卻又異于爸媽給她一室溫暖的親情，是那種淡淡的，只要知道她與自己在一個室內，她便能安安心心地不管外事，專心在琴房內彈琴。

    即管以往絮藤把別墅與她的生活都打理得很完美，但那種安穩感卻從沒在她心頭產生出來，仿若只有公璟瞳才能激活那塊地似的。

    昨夜她有點迷茫，在思考為甚么會喜歡她喜歡到連一直掂記的小雅都能罷到另一個位置上，她倆至今在表面看極其量就是普通朋友關係，公璟瞳也出于是她的保姆才會事事關心，但撇開一紙合約，也許她與公璟瞳之間根本是淡如清水，寡而無味。

    單方面的思戀令悠油陷入迷茫，她不確定公璟瞳能否接受自己對她產生這樣的感情，如果她說出來會嚇得對方再也不見，那么她是不是不要再像小雅那一次那樣表白，將這份情感收好，那么，她想念她的時候還可以飛去t地假裝像找朋友一樣約她出來吃一頓飯，見上一兩個小時。

    甚么時候，她陸悠油竟然為見上一個人一面而退下底線，做不到當初與小雅那段感情一樣，斷言從此不踏足t呢？

    這樣的想法太不像她了。

    從悠油靠近廚房，公璟瞳便察覺她的存在，何況她光明正大依在廚房一言不發盯著她看，這丫除了第一二天會這樣廚房外看她，她很久沒這么做了，而且今天的凝視中與那時候很不一樣，那時候她看著自己是出于對煮食的好奇，目光多半落在她煮食的動作與步驟上，可今天，公璟瞳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

    她裝做不以為意，繼續把雞蛋液下鑊翻炒，炒至這丫喜歡的綿滑質感便撈到碟子上，配上兩片全麥麵包，一些拌了意大利醋的沙拉，一份草苺，簡單的西式早飯便做好了。

    端著碟子俐落轉身，墨亮的眸子抬起迎上那雙灼熱的眼睛，心頭竄上一股顫動，她強行壓住它，一切做得相當自然，清雅一笑地遞到悠油的面前「你的?！?/br>
    「哦?！褂朴蛼哌^那抹笑容，感覺出來那是裝出來的，認識她也有一段日子，不是傻的都可以分清公璟瞳公式化的笑與真正笑容的區別。她接住碟子端出去餐桌，不一會又回到廚房門框，目不轉睛地盯住公璟瞳。

    「……」公璟瞳瞥了她一眼，有點無言她今天怎么了……

    不理會她異常的舉動，將炒至全熟的雞蛋撈到碟子里，同樣配了兩片麥麵包、沙拉與草苺。

    她想要自己端出去，但是門口那尊門神仿佛沒意思移開「借過一下?！?/br>
    「拿來?！龟懹朴蛷乃掷飺屵^那份早餐，快步將它放到餐桌上，重覆地又回到了廚房門口。

    這一回，她見著公璟瞳從咖啡壺里倒了兩杯咖啡，咖啡味芬芳香醇，以往她倆都喜歡不加奶與糖，悠油見著那杯黑烏烏的東西有點令心情更加糟，開口道：「今天我想加奶加糖?！?/br>
    公璟瞳身影頓住，沒看她點了點頭「嗯，好?！?/br>
    她從一個柜子里取出一瓶花奶按比例灌入其中一杯咖啡里，再取了兩粒方糖放進去輕慢地攪拌，原本黑溜溜的咖啡看上去沒那么不近人情了。

    二人一前一后入座餐桌，當公璟瞳坐下時見著自己那份早餐皺了皺眉，瞥過去悠油己在享用的那份，不解地說：「悠油，你把早餐調轉了，我這份才是你喜歡的雞蛋口感?！?/br>
    「我想吃你喜歡的口味，不可以嗎？」悠油無辜地眨動眼睛看向她，端起一片麥麵包撕了一小片送入嘴里慢慢咀嚼，除了雞蛋質感她倆口味不一外，麵包的脆感她們也不一樣，她喜歡吃脆口一點的，公璟瞳則喜歡小脆內軟的。

    公璟瞳喜歡的口味，一切都很好。

    與這丫對看了幾眼，視線默默的移開，沒給她甚么回應，同樣拿起一片脆口的麵包咬了一小口，認認真真地吃起來，整頓早餐，她們做到食不言寢不語的最高境界，再也沒有人說過半句話。

    二人默契得選擇逃避不去提絮藤快將回來，并且她倆之間的合約將要結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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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要說的話

    嗯，其實今章沒啥好說的，也沒有小劇場，呵呵。

    感謝各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