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經下旨，嘉敏公主性溫良品懿德，恭言慎行，為顯我朝誠意，愿與匈奴永為交好，特派嘉敏公主前往和親?！?/br>
    沉衡攔住柔只，臉上有些忐忑，但眼神卻是堅定的，“柔只，聽聞是萬壽節宮宴上嘉敏公主惹了懷璧郡王不悅，這才被他貶去那苦難之地，還以‘和親’之名，豈止道貌岸然！”

    “你，你在胡說什么！”柔只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拽著他進了小院，“這消息是真的？”

    “千真萬確！”沉衡跟著柔只進了門內，只是悄悄抽出了衣袖，“老師剛才得到的消息，便隨口告訴了我?！?/br>
    柔只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覺得腦中空空如也，白霧一片。

    裴硯許真的這么做了？

    柔只內心被復雜的情緒包裹絞緊，不知該為報仇快意還是為那滔天權勢而惶恐?？伤髅魇裁炊紱]有和我說……柔只回想起這幾天，裴硯許只在那天過后上了兩次朝，之后便有臥床在府內修養，誰來也不見，柔只因為身體也還沒好全，并未在旁侍奉，所以對于別的什么一無所知。

    “你、你告訴我這些做什么，我不過一介女子，如何懂得這朝堂之事?！比嶂坏皖^看著手里提的東西，有她給奶娘準備的吃食和布匹，還有裴硯許叫管家送的一些補品，這都是這次回家她從裴府帶過來的。

    沉衡有些激動起來，連說話的聲音也響了不少，“你的東家就是那位懷璧郡王！你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柔只猛地一顫，“你胡說什么呢！”她連忙回頭，看了眼四周，沒有發現王媽的身影，這才松了口氣，把沉衡帶到角落邊上，壓著嗓子道，“你……你告訴別人了嗎？”

    “沒，我知道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隱，但是柔只meimei，你要相信我并無惡意??！”沉衡趕緊擺擺手解釋。

    柔只臉色有些難看，嘴唇微抿，片刻后才問道，“衡哥哥，你是如何知曉的？”

    “我看見……裴家的馬車送你來的?！背梁馍⒘藲鈩?，便頗有些頹疲之感，看著低著頭的柔只心里百般滋味，“柔只meimei，我只你定是有苦衷，可那……那人不是我等平頭百姓可以惹得起的?！?/br>
    “連圣上都要讓他三分，避其鋒芒而形勢，你一女子，在郡王府實在不是良選。更何況那日，他似乎對你……”沉衡一咬牙，向柔只附身一鞠，“如有有什么需要，柔只meimei大可來找我，怎么說我身上也有個舉人頭銜，也許，也許能護著meimei也不錯?！?/br>
    柔只擠出一個笑來，“多謝。只是，麻煩先幫我瞞著這件事，千萬不要讓王媽知道了?！?/br>
    *

    坐在馬車里，柔只還是心神不定。

    路過的茶樓好似也在談論嘉敏公主和親一事，高談闊論中還提到了“懷璧郡王”“彈劾”等字眼，柔只瞧著自己的手背發愣。

    真的是因為我嗎，因為我才送嘉敏公主去和親？他為什么一點都沒有告訴我？如今他已經可以左右朝政至此，連街上都在議論紛紛，可見朝中大臣們該有如何意見。

    柔只自責于一時疏忽給裴硯許帶來的麻煩，內心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裴硯許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溫和。

    他是黑夜中的朗月，但柔只從前只看見了那輪月的明，卻忘了他身后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