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雪維持著面上詫異驚訝的表情，無數次出生入死的本能已經讓她快速思考了起來。

    面前的水姐是自己印象中的老鴇沒錯，從她那夸張的波浪卷，再到刻意扭腰的走姿，以及語氣中不經意間的輕蔑嘲弄，完全就是真人。

    并不是幻象或者是精神錯亂，是大活人沒錯。

    知雪也很肯定，水姐絕對不是場子里的殺手，不是今晚葉靈籟邀請的冤死鬼。

    那么，問題就更大了。

    在異能制造的空間迷宮里，竟然有一個普通人拎著一把染血的長刀肆無忌憚地亂晃……

    這只能說明，水姐和迷宮的主人是一伙的。

    短短幾秒鐘的思索間，水姐已經逼近到知雪三米近的距離。

    知雪已經能清晰感受到水姐身上的異能波動，雜亂無序，像是一團硬纏在一起的毛線，簡直叫人抓狂。

    “喂，說話！”水姐冷哼：“啞巴了還是聾了？你現在翅膀硬了，敢裝啞巴了？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你當初是怎么跪在地上舔我的鞋求我收下你賞你一口飯了嗎？”

    “啊，水姐。好巧?！?/br>
    知雪忽然抖了抖，和會所里被訓斥時一樣驚恐瑟縮。

    她沖水姐抱歉地笑了笑，極盡討好，很是無辜委屈地回答：“沒想到能在這遇見您，真是太巧了。我還以為以后都見不到您了，天知道我有多想您！別的人都好可怕，還是水姐待我最好……”

    水姐之前本還警惕著，此時看見知雪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頓時放松了不少。

    她將刀放下，仰起頭從鼻尖哼氣：“行了，奉承話少說。你還是命好，遇見了我，看你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估計碰到那些個強闖的，早被殺了?！?/br>
    知雪雖然聽不太懂，但立刻附和點頭：“是，老實說看見是您，我差點就哭了。剛剛真的是嚇死我了，我真以為我要死了！”

    “沒出息的東西！白瞎你這么好命！說吧，你的異能是什么？身上這漂亮衣服怎么來的？”水姐問。

    完蛋，知雪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

    她張了張嘴，很是猶豫。

    “藏著掖著做什么？”水姐看知雪這樣支支吾吾，不禁譏諷：“你該不會覺醒了個廢物能力，不好意思說吧？”

    “唔，是的……”

    知雪想，她的自愈異能其實算是最廢物的了。

    “具體是什么??？”水姐湊上來，揶揄著譏諷：“嘿，和水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被三頭肥豬cao逼的時候不還是水姐救的你？”

    “好、好的，其實是這個……”

    知雪無路可退，眼下她孤身一人，僅憑廢物的‘自愈’異能，并不一定是這個離奇得到異能的水姐對手。

    而且水姐明顯是和目標一邊的，能夠再多套點情報才是最優解。

    著急中，知雪蹲下身，捻了一點地上的土。

    她雙手合攏，團了幾下，悄悄觀察水姐的表情。

    輕蔑、好奇。

    暫時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快點啊，磨磨唧唧的?！彼憧粗┩婺嗲蛲媪税胩?，催促說：“我看你平時張腿挨cao挺利索的啊，怎么到這會兒了害羞了？”

    知雪眼眶通紅，終于豁出去了。

    她打開手，掌心躺著一枚干癟癟的、要死不活的花?！鋵嵤莿倓傇诠聝涸豪锟粗每床傻?。

    “就是這個，開花?！敝┪宋亲诱f：“我很努力了，才開了這么一朵?！?/br>
    水姐沉默了。

    半晌后，她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大笑。

    “哈哈哈！你這小賤人，原來就這點能耐，真笑死我了?！彼阈Τ隽搜蹨I，捧腹道：“你這還不如吃藥死了呢！什么破爛玩意兒，笑死個人了，廢物，果然和你人一樣廢物……”

    水姐笑了很久才停下。

    她終于站直身體，再度握緊滴血的長刀，對知雪揚了揚下巴：“看好了，我的異能是這個?！?/br>
    鮮血滴落，長刀揮砍，化作一塊塊鋒利的碎片飛出，將不遠處的空間墻生生撕裂了一個口子！

    墻壁迅速復原，水姐抬手一招，長刀碎片飛回，刀身完好如初。

    知雪眼角一跳，確信這是控制金屬的能力，屬于金系的一個分支。

    這么精準的控制，最少也有B級。

    “怎么樣，厲害吧？”水姐問。

    “厲害，水姐好強！”知雪立刻奉承拍手：“太厲害了！這樣誰的武器都沒用了，只能乖乖繳械投降?！?/br>
    “嗯哼~”水姐點頭，看向自己的刀說：“我已經殺了三個人了，這把刀就是剛做的，很厲害吧？對了，你撿的衣服不錯，但武器嘛……”

    水姐說著，知雪感覺自己放在后腰處的黑刃動了動。

    但很快沒了動靜，只因水姐滿臉嫌棄：“你哪撿的破爛？”

    “就、就隨便撿的?！敝┮徽f謊就磕巴：“水姐，咱們接下來做什么呀？上頭有吩咐什么嗎？”

    水姐冷哼：“上頭吩咐什么？你這都能忘？有人強闖迷宮，全殺了吃了唄。說起來你還耽誤我時間，有這會兒功夫我都能多殺兩個，多吃幾口提升異能了?！?/br>
    知雪從沒聽說過吃人能提升異能，但眼下普通人的水姐突然擁有異能，這已經夠怪異的了。

    “對不起?！敝┕怨哉J錯，小聲問：“那水姐能帶我一起嗎？沒有你的話，我真的會死掉的?！?/br>
    “哈？你這沒用的廢物東西，我帶上你干嘛？嫌自己進化太慢？”

    水姐傲慢地說完，看見知雪仍然乖巧地站在那，低著頭，眼眶紅紅的，似乎快哭了。

    ‘太弱了?！阈南聡@息，甚至嘲笑自己竟然在這里和一只臭蟲置氣。

    水姐懶得看臭蟲，也沒力氣和臭蟲吵架。

    那都是自降身份的事，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了。

    “行，你怕死就跟著我，別妨礙我就行。到時候水姐心好，分你一口rou吃?！彼銚]了揮刀，轉頭走向來時的岔路，似乎要去追入侵者。

    她背對著知雪，自言自語間嘖了聲：“哎，說起來你也是命好，咱們場子的小婊子都吃了藥，就你得了異能，柳柳和薈薈吃完藥死的都慘。哎，你別怨水姐，畢竟干咱們這一行的，沒良心才活的久，活的痛快。今天水姐就好心一回，你跟緊了……唔……？”

    水姐突然喉中一甜，冷冰冰的感覺從她的皮rou間劃過，直達頸椎。

    她被割喉了。

    水姐下意識想反擊，但那匕首立刻抽出，直刺她的眼眶，攪碎大腦，只剩下一具心臟還在泵血的尸體。

    知雪拔出匕首，對準水姐的心臟來了一刀，大股大股的鮮血噴涌，她又扎穿了水姐的四肢。

    沒動靜了。

    直到確定水姐死透之后，知雪才開始喘息。

    她抽出匕首，抹去臉上的血說：“干殺手的，是不能有良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