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一會兒，知雪就發現自己被少年跟蹤了。

    她有意挑了偏僻崎嶇的路，走在腐臭的小巷里，少年都跟在她身后十米遠的位置，卻不追上來。

    怎么都甩不掉，再這樣下去，就只有更幽暗的小道，里面有很多亡命之徒，大白天就敢強搶。

    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已經錯過了會所下午的第一批客戶。

    “有什么事嗎？”知雪故意走到一條死路，回過身，看向來時路口那面涂滿污物的墻壁，問：“跟蹤了我那么久，不累嗎？”

    少年從陰影中現身，匆忙回答：“我不是跟蹤尾行你，我只是……”

    他留著一頭微長的短發，稍低下頭時劉海會蓋住眼睛。他捏著手里的塑料袋，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

    “你只是什么？”知雪不禁笑了下。

    少年這副糾結緊張的樣子，像極了第一次來嫖娼卻被警察抓住盤問傻瓜。下一句就應該是我不是我沒有我發誓這是第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只是……那個……對不起?！鄙倌暾f的很小聲，對知雪舉起了手里的塑料袋。

    里面的冰激凌還沒化，很明顯是給她的。

    知雪用一種看新奇動物的眼神看著他。

    少年被盯了好一會兒，不自在極了，才扭捏說：“教授教過我，打擾了別人，要道歉，要帶上賠禮?！?/br>
    教授。知雪有些恍惚。

    上一次聽見教授兩個字，還是她被關在實驗艙里的時候。

    一群新來的研究員睜大眼睛，興奮地觀察著她被海生植物纏繞絞殺的模樣，被稱作教授的人頭頭是道地向他們解釋這是奪取養分的進食行為，偶爾還會出現玩弄獵物的特殊行為。

    知雪記得自己朝他們伸出手，奮力拍打實驗艙的玻璃求救?？伤麄冎皇桥d奮地觀察著實驗體，直至她的手腕被怪物絞斷。

    “是嗎？”知雪微微笑著問他：“那你的教授沒告訴過你，不要和妓女說話嗎？”

    少年訝然地抬起頭，看著知雪這副微笑的乖巧樣子，不敢置信。

    他呆愣許久，才又舉起塑料袋說：“對不起，我壞了你的好事?！?/br>
    知雪抿了抿唇，很饞那個冰激凌，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接。

    “不用道歉?！敝┳哌^少年的身邊，低聲說：“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br>
    “謝謝提醒?！鄙倌晖蝗粚⑺芰洗鼜娙街┦掷?，拔腿就跑。

    “……”知雪愣住了。

    主人交代過，不能吃別人給的東西。但是……從垃圾堆里會撿到有用的東西，可以用可以吃。

    知雪將塑料袋啪嗒一下扔到地上，等了五分鐘，沒人撿。

    她開開心心地撿起來，拆開微微融化的冰激凌開始吃。

    -

    會所，知雪到的時候，前臺只剩三個人了。

    小灰剛接完客，正在不停喝水，說是今天的藥有股怪味。

    “能讓小逼出水不就行了？不然干插多疼，一個個都不愿用潤滑劑，非說咱們自己流的水才香?！卑⒘吭谏嘲l上，拿瓶指甲油往手上涂。她的兩只腳交迭著晃蕩，指甲蓋已經涂好了，沒穿襪子，露著一雙光裸的腿，特別惹眼。

    聽管事的水姐說，最近阿柳為了哄一個喜歡足交的大客戶開心，苦練腳上功夫，連指甲油都是托人買的高級貨。

    阿柳看見知雪來了，開心地揮手：“雪雪，涂指甲油不？我給你涂個愛心吧，可顯白了?！?/br>
    知雪搖了搖頭：“怪貴的，你自己留著，別浪費錢?！?/br>
    阿柳笑罵這才幾個錢，站起來要給知雪涂。

    知雪急忙往后縮。

    她要是帶著指甲油回去讓任良之看見，他肯定會說她像是被毒素污染了，非把她的手指甲一片片拔了不可。

    小灰走過來擋：“哎呀，雪雪本來就白，你就別錦上添花了！”

    阿柳神氣地哼：“那叫畫蛇添足！讀沒讀過書！”

    “是是是，就你讀過兩年書，你懂得多好吧?！毙』覜]好氣地嘀咕：“不還是和我一樣張開腿了在這賣，也沒見你賺的比我多……”

    “哎你說什么呢你！”阿柳要動手打她，小灰急忙往知雪身后鉆。

    知雪替小灰吃了軟綿綿的一巴掌，無奈道：“別的人呢？有更好的場子了？”

    “哪能啊，都讓一個新客人點了，都在最好那間忙活呢?！卑⒘涞袅它c指甲油，心疼的不行，“那新客人看著規規矩矩的，哪想到一來就要點兩個人，玩3P那么大！”

    “3P算大嗎？”小灰剛在接客，沒見到那客人。

    阿柳白了一眼：“倆女的伺候他一個很正常，但他點了一男一女，你想想，那玩的得多刺激??？”

    小灰：“那不就同時cao一個女的？也還好吧，刺激嗎，我看雪雪接的都那樣的客，對吧雪雪？”

    知雪點了點頭，看阿柳的眼神很疑惑。

    “哎呀，不是倆男cao一個女的！”阿柳無語了。

    小灰來會所的時間短，小聲說：“還真有喜歡一邊cao人一邊被cao的??？”

    “不是，你想哪去了？那能算玩的大么？”阿柳說：“那客人連衣服都不脫，就要別人cao給他看！”

    “……”小灰震驚了：“在家看片不行？非得看現場的？好變態啊?！?/br>
    “一男一女還不夠，說沒意思，把咱們場子的人全叫去了，水姐都上了?！卑⒘鴩K嘖搖頭：“這都進去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動靜，我看這錢是不好賺，還不如在外面偷偷懶呢?！?/br>
    小灰聽說水姐都去了，心想這客人肯定給的錢夠多，心動極了。

    可她是新人，膽子小，不敢主動去問。于是她問知雪：“雪雪，你去不去？”

    知雪上工從來都是最積極那個。

    但那是因為家里上頓不接下頓，任良之得吃有營養的東西，否則真的會暈倒在實驗臺上。

    現在，冰箱里塞滿了任夜買的菜和rou。知雪嘴巴里還留著方才冰激凌的奶香味，再回味一下還能感到一絲草莓甜味。

    她還不想立刻去含jiba給人看。

    “等水姐叫了再去吧?！敝u了搖頭，乖乖坐在椅子上等活。

    知雪坐的住，阿柳和小灰可坐不住。

    阿柳涂完指甲油，到門口逛了圈，沒見個客人影子，又回來扯八卦。

    她壓低了聲，賊兮兮地說：“昨晚，咱們場子的薈薈死了，你們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