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解釋，元燦霓都像此地無銀，索性反詰：“你有幾個‘證人’？”

    “很多?！?/br>
    “就知道……”

    元燦霓癟了癟嘴，側臥背對他。

    越往深處琢磨，越像感冒中招，鼻腔濕潤發澀，還透不過氣。

    她故作粗重吐納，掩飾濕潤的吸鼻聲。

    “你感冒了？”

    聲音轉了方向，商宇可能扭頭，漆黑中注視她的后腦勺。

    “我好得很?！?/br>
    甚至不覺得意外。

    她的執拗在他身上刺激出等量的笑意。

    商宇說：“難道你高中時候沒有幾個室友？”

    “……”

    元燦霓又轉回身，只能朦朧感覺到他的側臉。

    “哪不對嗎？”

    商宇正兒八經。

    “……太對了，我怎么沒想到?！?/br>
    元燦霓套話失敗，只能壓抑住好奇。

    “誰知道你想著誰?！?/br>
    商宇的調侃中摻雜不容忽視的質問。

    元燦霓見好就收，“到底誰不打呼嚕，過了今晚就知道了。晚安，早點睡?！?/br>
    商宇說沒再接話。

    深夜涼意悄然降臨，冷卻了蠢蠢欲動的熱情，元燦霓只當又陪了一次床，眼皮漸重，沉沉睡去。

    商宇的雜念隨波逐流，浮萍一般，隨著身邊人平穩的呼吸漸漸平息，終于換來睡意。

    元燦霓醒來時，身旁已空無一人，商宇應該在用輔助輪椅練習站立。

    她拾掇完畢下來，阿姨剛好給他們端上早餐。

    元燦霓偷瞥他一眼，咕噥道：“看著臉色不錯，我就說我不會打呼嚕?！?/br>
    “是啊，”商宇端起牛奶杯，似笑非笑看著她，“我看你睡得挺好，說好的照顧我，我怎么叫都叫不醒?！?/br>
    元燦霓臉頰發燙，羞赧道：“那你可以、掀我被子，肯定能冷醒我啊?！?/br>
    她等著他抱怨，有這功夫，他都可以自己下床辦事。

    但商宇頓了頓，垂眸拉了下唇角，淡聲道：“騙你的，我也一覺睡到天亮?！?/br>
    撞上她探究而狐疑的眼神，反而不敢直視，只能仰頭舉杯掩飾。

    “身體真好了？”

    元燦霓將信將疑。

    “沒事了?！?/br>
    “那就好?！?/br>
    元燦霓心思一轉，得寸進尺：“周六晚一起看電影，行不？”

    原以為念著“同床”之誼，商宇應該會答應。

    豈知人家干干脆脆。

    “不行?！?/br>
    元燦霓垮著肩膀，“真不去嗎？”

    “給你的卡怎么一直不用？”

    商宇從來沒收到過賬戶變動的短信。

    元燦霓狠狠叉起那根阿姨的家作烤腸，當作他的手指大咬一口，“周末就去刷，把你的錢都刷光光?！?/br>
    元燦霓說到做到，等商宇結束訓練回到燕靈湖，才垮著挎包，大搖大擺在他眼皮底下出門。

    她真的訂了兩張票，還打算給商宇買件衣服，或者什么實用趁手的東西，畢竟人家沒收她房租。

    不過另一張票是姜婧的。

    她在影院前廳等人，零食套餐還沒買，怕人還沒到，熱飲先涼。

    「出發了沒？」

    元燦霓給姜婧發消息，仰頭盯著菜單琢磨等下點的套餐。

    「要命，老師要抓我去飯局?！?/br>
    姜婧還在規培，沒什么大任務，但外形出眾，經常會有一些政治任務，比如跟著接待哪個大領導。

    之前都是大白天在醫院，她沒什么顧慮，飯局還是頭一回。

    「一定要去嗎？」

    「老師的面子不敢不給……」

    元燦霓不好直接問是否正經飯局，怕褻瀆醫生的學術信仰，顯得她過于狹隘。

    「沒事，電影我們以后再看。你在群里發個飯店定位，朝哥今晚清閑，讓他去接你?！?/br>
    姜婧發來一個可憐巴巴的擁抱。

    「還是霓霓最好，下次一定到?！?/br>
    元燦霓默然一笑，目光從雙人套餐轉到單人套餐，剛點單，便聽有人喚她全名。

    程序組的同事齊帆向她走近，“看了很久背影不敢確定，還真是你，一個人？”

    元燦霓笑道：“約了朋友，還沒來，估計要遲到了。你也是來看這一場？”

    齊帆點頭，“看來跟我這種孤家寡人不一樣?！?/br>
    元燦霓沒多解釋，“你喝什么，我請你。每天都跟你催進度，估計你們組都好煩我了?！?/br>
    “哪里，我們組那些單身狗，巴不得你多過來，”齊帆只點飲品，剛好和元燦霓湊成一個雙人套餐，便搶著買單，“我請你?！?/br>
    “別，”元燦霓攔了一下他手機，掏出自己，微信竟然無網絡，幸好她眼疾手快摸到了銀行卡，用眼神說服收銀員，“刷我的卡?！?/br>
    齊帆只笑笑，沒再爭。

    元燦霓以為遞的工資卡，第一次密碼輸錯，才醒悟——

    竟是商宇給的那張。

    密碼是什么來著？

    兩人生日？

    不對，關系還沒到連體的親昵。

    元燦霓頓了下，試了的出生年月日，又錯了。

    齊帆默然不語，成全她的風度。

    幸好第三次成功，總算沒鎖住。

    “這張卡不常用，差點忘記密碼?！?/br>
    元燦霓潦草簽下商宇的名字，悄悄舒了一口氣，順便問齊帆借熱點沖話費。

    兩個人各自端著吃食按票尋座，沒想到竟然連座。

    元燦霓剛才沒說朋友跳票，就是擔心要跟同事坐一起。

    工作和生活并行在兩條軌道，她很少跟同事私下約見，所以知道她是本地人的不多，她的身份證號是鄰市的，所以一直默認是那邊人。

    這下齊帆正好坐到她旁邊，真是無處可避。

    齊帆笑道：“還真有緣?！?/br>
    元燦霓擠出笑，“是吧?！?/br>
    看來新人訓練營上的那一抱真的抱出前男友的錯覺，不然如何解釋這不尷不尬的氛圍。

    元燦霓只能把爆米花放到兩人間的扶手上，爽快道：“吃?！?/br>
    齊帆給面子拿了幾顆，后面基本是元燦霓有一下沒一下掏著。

    齊帆的可樂放在兩人間的杯座，中途元燦霓懵懵懂懂撈錯了杯，觸及他的手背，嚇得立刻收回，差點撞翻爆米花。

    忽明忽暗，四目相對，完蛋，前男友的錯覺有增無減。

    她極力壓低聲：“拿錯?！?/br>
    齊帆淡然一笑。

    片子很精彩，元燦霓卻如坐針氈，煩躁不已。

    散場，齊帆一起收齊垃圾，意味深長掃一眼她另一邊的空位，“看來你朋友很忙啊，一直沒出現?！?/br>
    “嗯，她是醫生?！?/br>
    等人散得差不多，元燦霓才領著齊帆離場。

    離開影院，往商場出口，路過蜜餞攤位時，齊帆讓她等一下。

    然后帶回好一包內容繁雜的東西，直接塞給她，“我看你們組經常有這種小零食，你帶回去?！?/br>
    元燦霓只能接受投桃報李。

    “有人來接你？”齊帆得到肯定答復，了然點頭，“那，到家給告訴我一聲？”

    她隨口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