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她，她眼睫被淚意打濕了，顫個不停，看著半空，目光游離。

    水涼了還可以喝，心涼了很難捂熱，即便她投入他懷中，卻仍有心理陰影。

    他往后一靠，倚著床頭：“念念，看著我，說那是你全部的心里話?！?/br>
    顧念念眸光移到他臉上，對上深邃的眸子，嘴唇翕動了一下：“那是我的心里話?！?/br>
    她的回答沒毛病，那確實是她部分心里話。

    秦深微微一笑，凝望她的眼眸專注溫柔：“你并不認可我的做法，對嗎？”

    他心中有數，刻意放柔聲音，征求她意見，引導她走出心墻。

    顧念念的呼吸瞬間被遏制住。

    他總是自信高明，一下子就找到問題所在，擊破她心理防線。

    “既然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逼我承認？”顧念念蒙上水波的眼眸清亮銳利。

    “溝通，貴在坦誠，那是你原本的模樣?！鼻厣罹従彽?。

    “你想聽，我就直說?！鳖櫮钅顪I眼汪汪，言語犀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認可你的行為。感情明明是兩個人的事，你呢，說分手就分手，說結婚就結婚，你怎么就不問問我的意見？”

    她頓住，深深地吸一口氣，放緩語速：“其實，不是我不愿意說，不愿意問，我怕的是說也白說，問也白問?！?/br>
    秦深倒也不惱，鼓勵道：“很好，繼續?！?/br>
    “我不確定，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是否重到讓你心甘情愿地解答我所有疑惑?！鳖櫮钅钜凰膊凰驳馗麑σ?，言辭懇切，“你的過去，你的成長經歷，都想知道，但你說不說，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想為難你?！?/br>
    秦深沉吟片刻，語氣平靜：“所以你在等我主動坦白?！?/br>
    顧念念靜默良久，點頭承認：“對！”

    如今，他在問她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她也敞開心扉，就看他怎么回應了。

    一雙清澈明亮的棕眸緊緊地盯著他，佯裝淡定，拿明信片的手緊了些許。

    半響，秦深笑了，絲毫沒有被逼問的緊張感。

    這回她特地繞過童畫，他還是不愿意提及他過去。

    顧念念很失望，咬了咬唇，忽地背過他，穿鞋準備離開。

    她剛站起身，結實的手臂就環上她纖細的腰身。

    秦深一使勁，她失重地往后坐，重新回到他懷里。

    “還是這么沒耐心?！鼻厣盥曇衾镉休p微的責怪和無奈。

    “這么久都不說話，還怪我沒耐心，太不厚道了！”顧念念小臉帶著氣憤。

    “我在想該叫哪個年份的香檳?！鼻厣顡P唇微笑。

    顧念念眸里的憤懣被詫異取代，遲疑許久，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你的意思是？”

    她小心翼翼的態度令秦深眸底的笑意快要溢出眼眶，捏捏她臉：“要聽故事，怎么能沒酒呢？”

    己所欲者亦施于人，她誠懇待他，他哪里舍得讓她失望。

    顧念念眉開眼笑，立即把明信片放在床頭柜上，刻不容緩地拿起座機，聯系酒店的總服務臺，撥通后，興致盎然地遞給秦深，臉上已經尋不到任何難過的痕跡。

    最后，秦深要了一瓶黑桃a，那是她送給他的香檳牌子。

    顧念念趴在他身上，指尖調皮地在他胸口慢慢打轉，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小問題?！?/br>
    “你問?！彼穆曇舾拥蛦×?。

    “……誰是你最愛的那個人？”顧念念飛快地加了一句，“你可以不回答?！?/br>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秦深說。

    “沒有?！鳖櫮钅钪两褚矡o法理解，比她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他卻看中了她。

    她充滿疑惑和懵懂的棕眸瞅著他，可愛至極。

    “和你一起，我感到開心，是別人給不了的開心?！鼻厣钛劢敲忌彝赋鲆还蒼ongnong的愉悅。

    顧念念刻意壓下即將淹沒自己的暢快感，費力地收斂唇角上揚的弧度：“這話說的真好聽，誰知道你會不會再遇到這么一個讓你開心的人，轉眼忘了我?！?/br>
    “你在質疑我，還是質疑自己？”秦深挑眉。

    “我這是虛心求教，不恥下問?！鳖櫮钅钕掳臀P，嘚瑟起來。

    “提到不恥下問，恰巧我也有事要請教你?！鼻厣钜浑p黑眸微瞇著看定她。

    他這神情令顧念念感到深深的危機，不由得深刻反思自己這些天的行為，皆對得起天地良心??！

    這番深思后，顧念念底氣足了，神色坦蕩：“你說??！”

    “我和陸言修，誰更重要？”秦深問。

    顧念念伸手摸摸秦深的臉，再肆無忌憚地掐兩下，看到他眸色愈發漆黑，她才訕訕地說：“就是想驗證一下，你是不是真人?！?/br>
    “驗證了，然后呢？”

    他嗓音不溫不火，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緒，她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的不滿。

    顧念念很享受這種感覺，打趣道：“你連我哥哥的醋也吃??？”

    他和你又沒有血緣關系！

    秦深皺起眉頭，眸光移向一旁，顯得很不自在。

    他不自在的神情百年難得一見，越看越萌！

    顧念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壞心眼地模仿他淡定從容的聲調：“你在質疑我，還是質疑自己？”

    她聲色本就比較渾厚圓潤，沉下氣息，壓著聲線，竟有九分相似。

    這孩子又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我嫉妒他?！鼻厣钔?。

    原本還揶揄他的顧念念怔了怔，對上他視線。

    他的目光充滿了凝重，苦澀，沉痛。

    “你最困難的時候，他可以陪在你身邊?！鼻厣钫f，語氣透出濃郁的憐惜和愧疚。

    顧念念忽地失了言語，滿心震撼。

    過了一會兒，她揚起一個灼目的笑：“秦深，不如我們從頭開始?！?/br>
    秦教授和她四目相對，深深地凝視她：“不如我們結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