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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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歪著腦袋趴在床上,玉足已經探出被褥高高翹起,她似乎很開心,甚至哼唱著小曲,雙腿隨著歌曲的旋律來回晃動。 “怎么不多睡會兒?” 陸風已經穿戴整齊,隨時準備入宮上朝。 許是在床上滾動太多,本就沒有系緊的外衫早就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加之方才大幅度的動作,外衫堅持不住,已經從王素單薄的肩頭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跟墨綠的內兜。 陸風眼神一暗,撇過頭。 王素并不在意,她巴不得某個人獸性大發把她壓在身下,笑意越發濃郁,甚至有了媚惑的意思。手腳并用的爬下床就撲進陸風懷里,深吸幾口氣,貪婪的吸收著從陸風身上傳遞出的熟悉氣息,好似這味道才能讓她活下去。 “陸風?!?/br> “怎么了?”他低頭整理著她的碎發,對軟玉在懷無動于衷。 “你是不是要去上朝了?” 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了,怎么了?今個兒起這么早,平時不都是不到日上三竿不睜眼的嗎?” 收回懷抱在陸風腰間的手,王素假裝思考的搖頭晃腦,沉吟片刻又整個像沒長骨頭似的粘在他身上,“我發現,你都沒有伺候過我晨起……” “你不是都講究自食其力的嗎?” 王素跑到梳妝臺前,拿出玉梳舉著,“不,是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被任何旁人觸碰而已?!?/br> 陸風沒有接過去,只是靜靜看著她。 不滿的嘟嘴,她忍不住抱怨道:“你這人真討厭,我看別人都說夫君會給自己夫人梳頭畫眉的,可你都沒做過?!?/br> 心里又開始莫名泛酸,她通過銅鏡欣賞著自己,沒有傾國傾城之貌,蛾眉皓齒倒有些,不算上那道疤,也算得上杏眼桃腮之容。她細若蚊蠅般的問陸風,“我是不是越來越令人討厭了?” “沒有?!?/br> 陸風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后,兩個人都身姿都刻印在銅鏡之中,悅澤若九春,磐折似秋霜。 叩叩—— “督主,該上朝了?!备毁F來接他了。 “等著?!?/br> 陸風牽著王素的手讓她坐下,彎下腰與她齊高,無論多親近,只要在他面前,王素就不自主的緊張。不安的扭動起身體,既是羞澀又有情愫攢動,她小聲提醒道:“富貴催你了……” “別管?!?/br> 他的手按在王素的肩上,陰冷的觸感驚得她一陣寒栗,沒太在意她的反應,陸風打開一個金玉鑲嵌的白瓷盒子,用裁剪適宜的棉花沾上些許香粉均勻的撲在她的臉上。白靜修長的手指十分靈活,像是對此行為相當嫻熟。 思緒又莫名飄遠,王素喃喃自語道:“陸風?!?/br> “嗯?!?/br> “你之前伺候過誰嗎?” “不曾?!?/br> 陸風挑起她的下巴,不容許她的眼神逃避,“就看過宮女伺候過娘娘?!蹦闷鹱郎狭硪粋€瓷盒,換成螺子黛,略蘸了水為她畫眉。 王素緊張的閉上眼,眼皮隨著眼珠顫動著,根根分明的睫毛也在撲閃撲閃。 她的眉形天生就極好,不需要多做修飾就自形一派,加重點色澤便能越加顯露她的英姿颯爽。滿意的點點頭,取上一撮脂粉在指尖摩擦碾碎,一層層揉搓在她的兩頰,雖不如她瞧見他時少女的嬌羞,卻有著另種韻味。 鼻尖都是陸風的味道,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又緊張又興奮。他選了顏色偏淡的海棠花色,護甲挑起幾點輕撫在她的唇間。 “好像是長大了點呢!” 心猿意馬的王素忍不住睜開眼,在陸風深沉的眼眸里看見異常嫵媚的自己,繾綣旖旎。陸風從她手里拿走玉梳,一下又一下的幫她梳起三千青絲,末了幫她鬢發,插上精致的發簪。 嘖。 似是對自己的作品有所不滿,陸風不耐煩的冷哼,拿起還帶著朱紅的筆刷又在她臉上添了幾筆。 梳妝完,陸風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匆忙進宮。王素呆滯的坐在銅鏡前,久久移不開眼,她的臉上勾勒出了一朵海棠,完美掩蓋掉另她時時自卑的疤痕。 好美…… 永勤帝對于姍姍來遲的陸風沒有過多責備,反而是擔憂起他的身子,甚至找了太醫幫他看看。 沉瑛站在后面,面色緋紅,眼露迷離,像是醉了一般。他早上不慎將烈酒當成茶水喝了,燒得五臟六腑到現在都在疼。 這皇宮中,如同一個漏眼的篩子,白日飲酒是錯,酒醉更是錯上加錯,他強壓著醉意,只喜歡早朝趕緊結束,以免被人發現。 陸風看在眼里,起了壞心思,只見他不緊不慢的站出來,莫名其妙的詢問起永勤帝,“皇上,您還記得十七殿下的皇子妃佟氏嗎?” “是吏部侍郎的千金佟氏吧,還是寡人賜的婚,怎么了?” 站在人后的吏部侍郎抬起頭期待又緊張的看著陸風。 “本座上朝前遇到大人,見大人神情落寞,臉色煞白,便關心幾句才知道,”他笑了笑,“聽說佟氏已經沒了?!?/br> 魏國丈身影一晃,踉蹌幾下。 吏部侍郎見陸風幫忙,噗通一聲跪下,當著那么多人面,老淚縱橫,“我的孩子苦命啊皇上!” “我兒嫁給十七殿下后,吃了太多苦,十七殿下寵妾滅妻,活活把我兒虐死,魏……魏國丈官大一級還不準下官說……我皇慈悲,一定要為下官做主??!皇上!” 他淚眼婆娑的看著高堂上的皇帝。 魏國丈也噗通跪下,不敢說話。 十七殿下已在宮外開府,因為皇后娘娘私通的事情沒有允許參與朝政,永勤帝扶額,惡狠狠的讓沉瑛把人給他帶過來。 沉瑛領命,咬著下唇,簡單的往外走。陸風卻看熱鬧不嫌事大,急忙出聲,“還是讓番子去吧,免得耽誤時間?!?/br> 佟氏嫁給十七殿下三年有余,為皇子生下兩個孩子,但十七殿下生性風流,是煙花場所的???,且寵幸幕僚,經常一起尋歡作樂。年初,酒醉的十七殿下當街強搶民女被永勤帝罰了閉門思過三個月仍不知悔改,極度寵幸幾個姬妾,在妻妾私自斷了避子湯后居然不懲治姬妾而是杖責原配,導致佟氏郁郁寡歡,最后還是熬不住,走了。 佟氏病逝后,十七殿下更是無法無天,常常呆在煙花之地留宿,吏部侍郎想鬧,都被魏國丈壓了下來。 吏部侍郎邊哭邊說,一直跪求皇上為他的孩子做主,他的發妻因為受不了打擊已經病倒,已經快家破人亡了,所以就算脫了這身官服,他也想為自己的孩子討個公道。 原先不敢是因為魏國丈的施壓,現在有了東廠廠督的幫腔,他必定放手一搏,殊不知,陸風只是閑來無聊想看熱鬧而已。 半柱香的功夫,衣衫不整的十七殿下就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身上都是刺鼻的胭脂味。 “畜牲!” 永勤帝氣得把瓷杯狠狠地砸向地上跪著的人。 “父王……兒臣……兒臣……”他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不??聪蛭簢?。 “你休要看魏青,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br> 十七殿下不停的磕頭認錯,“父王,您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原諒兒臣吧!父王!” 哪壺不開提哪壺,魏國丈臉又白了幾分。 “住口!休要再提你的母妃!你這個不孝兒,你是想活活氣死寡人是不是?來人吶!來人吶!”永勤帝高喊著,“把這個沒出息的廢物拖下去杖責五十!” “皇上!皇上三思??!十七殿下還年幼!還請皇上念在殿下初犯,原諒皇上吧!”魏國丈出聲,想要求情。 魏家派系也是跟著出聲附和,都在請求永勤帝收回成命。 聞言,陸風忍不住笑出聲,“笑死個人,二十七歲還年幼,皇上二十七歲都登基了?!?/br> 魏國丈神情一窒。 十七殿下被侍衛快速拖了下去,不一會兒大殿外就傳來歇斯底里的慘叫聲。 永勤帝氣得怒不可遏,胸口更是隱隱作痛,他捂住胸口大口喘氣,面部瞬間毫無血色。 沉瑛趕忙湊上前,“皇上!皇上!太醫!快傳太醫!” 皇上被氣暈了過去,趙丞相的擔憂又多了幾分。永勤帝平??此婆c常人無異,但是身子骨卻越加虛弱,稍微受點風寒就會病倒,往往需要四五天才能好轉。朝政在東廠手上把持著,儲君未立,幾個殿下也都養在內院沒有進行參政,他的內心不安。 末了,等下了朝后他也不肯離去,一直守在雍和宮外等著皇上醒來。 三名太醫輪番診治,確定他只是怒氣攻心,并無大礙,沉瑛這才略微放下心。將軟枕墊在永勤帝的背后,“皇上,趙丞相一直在屋外候著,您見嗎?” “趙丞相?”他疑惑的自言自語,“他來做什么?” “奴才不知?!?/br> “讓他進來吧,你下去休息,寡人看你也不太舒服的樣子,不用來伺候了?!彼戳藥籽勖嫔珣K白的沉瑛。 “謝皇上!” 拉開門,沉瑛同兩鬢發白的趙丞相欠欠身,“丞相大人,皇上醒了,請您進去?!鳖D了頓,“皇上身子骨不好,還請您不要再讓皇上過度煩憂?!?/br> “老臣知道,謝謝公公提醒?!?/br> 趙丞相原是永勤帝的太傅,算是看著他長大,所以他一見虛弱無力的永勤帝,眼眶瞬間紅了。 “皇上?!?/br> “老師,您來了?!?/br> 他站到永勤帝的身邊,把自己的認為是時候立儲君的想法說了出來。 “依老師所言,哪個皇子能夠擔當此任?” “禮法有云,立太子應該遵循‘立嫡立長’的原則,嫡子十七殿下雖然不孝,但還有長子三殿下,于情于理都可以為太子?!?/br> 永勤帝嘆了口氣,“老師,您曾經說過,太子必須有三個要求,一是才干,二是人品,三是處事。老三是長子不假,但是他尚武,太過武斷,并且剛愎自負,他在兵部的這些日子,兵部彈劾的折子是一個接著一個?!?/br> “這……”趙丞相猶豫片刻,“那尤溪殿下呢?尤溪殿下一直跟隨老臣學習,人品是極好的,而且每年都會在冬季施粥救民,在民間口碑也極好?!?/br> “老師,尤溪是個好孩子,但是他的生母是萬秀秀,萬家通敵之事才告一段落,如果立尤溪為太子,何以服眾?” “可三十六殿下才不過八歲,太過年幼,這……這該如何是好!”趙丞相無奈的搖搖頭。 “老師莫擔心,寡人身子骨還算硬朗,立儲之事就再商議。寡人乏了,老師也早點回去吧!” “是,老臣遵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