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去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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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晉滄御劍飛行。 仙鶴馱著洛媱。 朔風勁且哀。 受濁氣影響,浮云界寒冷至極。從空中俯瞰,滿目皚皚銀白。千里冰封,萬里積雪,不見鳥獸人煙。 洛媱抱著越來越痛的腦袋,寒意裹著冰碴子往她鼻里鉆,人被凍得快失去知覺。 凌晉滄詢問她家住何處,洛媱循著原主記憶,勉強報出一個地址,徹底暈了過去。 待她再次蘇醒,人已在一間茅舍。 蓋在身上的布衾冷似鐵,邊緣包了層漿又黑又硬。 洛媱猛地掀被坐起,只著粗布麻衣的身軀被寒氣一激,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的修為蕩然無存。 懷里的兩顆金珠還在,卻催動不了,無法呼喚姽命姬槐妖。 洛媱扶著額頭環顧。 破落的草屋極其窮困,像樣的桌椅板凳都沒有。日光透過漏風的門板照進一縷,細碎的塵埃在光中翻飛,屋外隱約雄雞晨鳴,襯得屋中愈發安靜。 沒由來的,洛媱心神恍惚。 總覺面前的這一切似曾相識。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都經歷過。 洛家在清風村世代農耕。 她的母親、大哥和三姐發生意外相繼去世,家中剩下父親和六個哥姐。她年齡最小,在家中行九,左鄰右舍都稱她一句“九娘”。九娘自幼長得水靈,性格溫順乖巧吃苦耐勞,只等她滿了十六許配給隔壁清水村的有錢屠戶。 如今這世道,妖魔到處都是,指不定哪天殺光一個村落,占領幾座城鎮。 修士尚且處境艱難,莫說他們這些凡夫俗子。 她遭遇什么了? 九娘冥思苦想,終于記起,她昨日去隔壁村賣野菜,妖魔突襲,生死存亡的關頭,被一位持劍的仙人搭救……不對不對!她叫洛媱!才不是什么九娘! 洛媱內心警鈴大作。 腦袋又開始劇痛,如針扎鐵捶。 她痛得雙目赤紅,身子倒在床榻,死死盯著周圍環境。 這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不真實的。 偏偏有種不可抗力,強行讓她遺忘自己的身份目的,融入一個村女九娘的世界。 為何會這樣? 洛媱無比心慌。 屬于自己的記憶化為零散流沙,從她指縫流逝。她怎么握緊拳頭,都不能阻擋。 浮世界、奪舍、凌淵、墮天禁、重回巔峰、問鼎仙路……一個個記憶變得蒼白透明,轉而被九娘春耕秋收的農忙身影取代。 記憶失去的最后關頭,洛媱疾步沖到桌前,抓起一只陶碗摔碎。 啪! 粗糙的陶碗四分五裂。 她堅定地告誡自己:“是靈符宗主洛媱,不是洛家九娘!” 話音甫落,洛媱撩開裙擺,撿起一片尖銳的陶碗碎片,當機立斷地在白皙的大腿上刻下一個“偽”字。 她用盡全力,陶片割得皮膚血rou翻卷,鮮血淋漓。 偽。 代表此間所有皆是虛幻,皆是泡影。 浮生若夢。 去偽存真,方得始終! 屋外有人聽到動靜,破門而入。 一幫男男女女涌進逼仄低矮的草屋。 “九娘,你瘋了嗎???” 荊釵布裙的婦人沖過來劈手奪走她手里陶片,又有一名女子過來幫她摁住傷口,急的跺腳,“快拿點草木灰止血!哎呀九娘,你怎么就想不開???” 洛媱腦海里白光閃爍。 她愣了愣,下意識反駁:“我不叫九娘?!?/br> 一屋子人圍著她吵吵嚷嚷。 有人給她包扎,有人在旁邊發怒,還有人在心疼那只打碎的陶碗,“兩只碗要三文錢,你要死啊洛九娘!這么貴的東西也不緊著點兒?!?/br> 其中一個葛衣短打的漢子指著滿地陶碗碎片,頓悟道:“我明白了,九娘這是丟了清白想自盡!” 洛媱呆呆看著面前滿屋人。 她慢慢辨認,剛才說話的是二哥,心疼碗錢的是四哥,別荊釵的婦人是四姐,還有六哥、七哥、八姐…… “對!女兒家的清白最重要了,這件事必須向那人討個說法?!?/br> “討什么說法?那可是仙人!” “仙人有什么了不起?仙人就可以玩完女人不負責嗎?” “也沒看見他欺負九娘???” “這種事怎么會讓人看見?九娘被送回來的時候,衣不蔽體,腿都露在外面。瞧著人模狗樣的,干的事禽獸不如!” 洛媱后知后覺。 她瞳孔半晌不能聚焦,失神許久,奇怪地看著自己腿上血淋淋的“偽”字,目露疑惑。 她剛才為什么要摔碗? ……碗好貴的。 一捆菜、一捧米、一合面,才能買回來一只碗。 她抓著衣角,明白過來哥哥jiejie們是誤會了。忙不迭出聲解釋:“不、不是的。那位仙人救了我,他沒有對我做什么……” 他們怎么能這樣說她的恩人。 恩人白衣勝雪,御劍而行,仙姿縹緲。 背后對他的議論都是一種褻瀆。 四姐惆悵地道:“可你這一路回來,身子被他看光了?!倍绺胶驼f:“是啊,你要是被人嚼舌根,這輩子還嫁不嫁人?” 洛媱怯怯答:“不嫁也沒事的?!?/br> 每日養雞喂鴨,牧牛南山,她也開心滿足。 此言一出,自然又是遭到家人反對。大家七嘴八舌議論,小小的草屋嘈雜如鬧市。 恰時,有人“咚咚”敲了下木門,示意眾人安靜。 洛媱循聲望去,門口走來一名戴斗笠的老農。老農身材瘦小,右手舉著一袋旱煙,眼睛如鼠,透著市儈與精明。 她訥訥喊了句:“爹?!?/br> 老農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屠戶被妖怪吃了,本來說好的聘禮就沒了。家里已經窮得揭不開鍋,就指望你嫁人收點禮錢。你不嫁人,難道想老子養你一輩子?”他吧嗒吧嗒地抽了口旱煙,吞云吐霧,“駕仙鶴又佩劍的,估計是定寮那邊的仙門。好在定寮離咱們這兒不遠,老四小八,你們在家里照顧九娘,其他人跟我跑一趟?!?/br> 洛媱又驚又怕。 爹要去找恩人說什么? 因為看了她的腿,就要向恩人勒索錢財? 這怎么可以! 洛媱在家中毫無地位,她的話,父親根本不會聽。任憑她如何哀求阻攔,爹與幾位兄長仍舊去了定寮。 定寮大大小小許多仙門。 但能擁有仙禽的,只有天下第一大宗易象宗和六大修真世家之首的玄天凌氏。 洛媱心情七上八下。 她在家中一邊養傷,一邊又想知道,那日救她的恩人,究竟是易象宗的弟子還是玄天凌氏的族人? 洛媱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捱。 她披著破舊的棉衣,整日整日坐在落雪的籬笆旁,數著光陰。 轉眼數到第十日。 濁氣變淡,天空罕見的升起一次朝陽。 鉛灰的烏云被日光照耀,屋檐上融化的雪水重迭茅草流淌,院中殘雪被來來回回腳步踩踏,泥濘潮濕,臟亂不堪。 洛媱正打算拌點糠喂雞,天邊傳來清越的鶴鳴。 她身子一僵。 仰頭望去,七八只仙鶴自云中飛來,陸陸續續停在她家破落的茅屋前,自帶的仙氣令此地蓬蓽生輝。 這般大的陣仗,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鬧。 洛爹和兄長從仙鶴跳下,個個紅光滿面,喜悅溢滿眉梢嘴角。 洛媱這才發現仙鶴還馱來十幾口木箱,每口木箱上都貼著大紅“囍”字。她的四姐好奇地掀開一口箱子看了看,頓時被滿箱金銀珠寶晃花了眼,驚得腳都站不穩。 洛爹快步走來,將洛媱一把拽出,殷勤諂媚地道:“仙長,這是小女?!?/br> 一位仙氣飄飄的白袍美髯老者,盤膝坐在仙鶴之上。 他垂眼,居高臨下仔仔細細打量洛媱,滿臉鄙棄地問:“你就是洛家九娘?” 洛媱手里還端盆雞食,愣愣點頭。 那美髯老者嘴角耷拉下來,隨手指了指旁邊一只仙鶴,語氣厭惡中透著無奈,“隨我走吧,玄天劍尊要娶你為妻了?!彼Z氣頓了頓,又補充道,“是正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