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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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 邱年抬頭對李星楠說:“收回前面那個威脅,你要是這樣我也可以?!?/br> 李星楠:“這樣之前胳膊都被你砍斷了?!?/br> 邱年:“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渣男!” 李星楠:“早餐吃太飽了,靠臆想找茬?” 邱年氣哼哼地對姜冉說:“讓土狗中午回來吃飯時候順便開個男德班,這不值得發揚光大嗎!” 姜冉沖著她笑了笑。 邱年酸了,對李星楠說:“他們是真的不會吵架的,這輩子都不會吵架,誰來挑撥離間都沒用!” 李星楠“哦”了聲:“你別吃飽了閑著沒事找茬,百分之九十的情況下我們也不會吵架?!?/br> …… 那些閑置在家的少年們,于三期小公園找到了靈魂安息地。 一上午,姜冉沒去都快知道他們修剪了什么項目,畢竟打開微信,每個群都在直播;打開短視頻app,隨便劃拉一下,認識的人都在發一樣的場景。 中午北皎回來了一趟,吃了個午飯,而后像是椅子上面有仙人掌似的,吃完了碗往水池里一扔他就又要往外跑。 遛狗人阿桔今天堆了一早上的雪坡,然后又呲了倆小時桿,不得不服氣自己確實上了年紀,玩兒不動了,看著北皎站在門廳戴護臉,整個人疲倦瞬間拉到最高峰。 邱年問阿桔:“你怎么還不動彈?這狗不遛了?” 北皎聞言,轉過頭望著阿桔,目光閃爍,很難說他是想被遛還是想自己遛自己。 阿桔屁滾尿流地擺擺手:“不用遛,他自覺得很,說滑雪就真的是去滑雪……人家是閑在家里想找個人說說話才往外跑,他是真的想滑——一早上沒見他跟誰主動說過兩句話,頭盔護具全場最全,不用盯梢?!?/br> 北皎很困惑:“為什么要說話?不是去滑雪嗎?” 阿桔手一攤:“你們品……跟你們打賭,再過兩年再把姜冉批土狗馬甲的比賽視頻拿出來,一定會有人破口大罵‘我都說了這就是皎神本人你們還不信非說是姜冉‘的?!?/br> 姜冉:“謝您吉言?!?/br> 姜冉把北皎的頭盔遞給他。 他把頭盔帶上,又掀下來。 中東土匪似的護臉往下拽,那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眼睛的臉,這會兒捂的很好的護臉被拉扯得露出一塊完整的白皙皮膚,他臉湊過來。 她重新接過他的頭盔,踮起腳給他帶上的同時,在他面頰上親了一下。 親完了就想后退,卻又北皎抓回去,在她臉上一頓亂親,然后扳著她的肩,往沙發方向一推:“不用送了?!?/br> 這時候姜冉也沒覺得怎么著,畢竟玄關沒地暖她又穿著睡裙,她倒是沒去沙發,而是直接上樓,回房間睡了個午覺。 睡了個午覺醒來,外面夕陽都快落山了,屋子里靜悄悄的,她揉揉眼睛爬起來下樓看了眼,就李星楠和邱年在沙發上打游戲。 “他們呢?”她剛睡醒,嗓子還有點沙啞。 “估計在一塊兒呢,下午一點阿桔待不住又抱著板出去……98k要不?我這有一個多的?!鼻衲晟扉L了脖子看李星楠的屏幕,頭也不抬地問,“不對吧?土狗不是最纏你么,一下午沒跟你報備一下他在干嘛?” 姜冉剛睡醒,渾身泛著懶毛病,站在樓梯上沒動,聽了邱年的話,只是微微蹙眉,但很快眉眼又舒展。 當場拿手機出來給北皎打電話,結果沒接。 她挑眉。 又打電話給阿桔,阿桔倒是接了:“咋了?” “幾點了還不回來吃飯,非得披星戴月?”姜冉胳膊搭在樓梯欄桿上,“叫北皎別野了,你也是,天都要黑了?!?/br> 她隨口一說。 萬萬沒想到手機那邊阿桔比她還懵:“什么玩意?土狗還沒回?他不在這???” 姜冉一愣:“你不在三期自建公園里?” 阿桔:“我在,他不在——我到的時候他都不在了,我還以為他回去了么?你等會兒我問問這些人剛剛有沒有看見他?” 姜冉心跳得快了些,在樓梯上挪了挪腳,把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半晌眨眨眼,說:“好?!?/br> 那邊掛了電話找人去了,她捏著手機放空了幾秒,再打北皎電話還是沒接……她原地在樓梯上坐了下來,心一下子慌得不行。 但是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玩兒公園地形的上哪玩都有可能,還有開著車、在車尾系條繩子在街上滑的,他們玩法路子天寬地廣—— 他說不定嫌三期那邊人太多,下午跟著另外一波人跑別地方玩去了。 姜冉勉強說服自己,就揣著亂蹦的心坐著發了會兒呆,然而心跳實在太快,快到她都覺得有點生理上的不適。 她微微蹙眉,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亂點了幾個軟件,先看微信群,好多微信群都有新消息,她點開幾個看了,在說什么,又一個字沒看進去。 ……她太敏感了。 像驚弓之鳥,或者是神經病。 她面無表情地自我診斷。 又點開了短視頻,瞎滑,而感謝短視頻app推送機制,有時候會根據up主地理位置給周圍的人推送他的更新—— 姜冉也就是無意間滑到熟臉,就上午那個抱著北皎胳膊的女的,剛發的視頻,她還有她身后帶著一群人,正順著a索主干道往山上爬。 【爬山滑!這踏馬,一條a2不夠咱們滑一個下午的么!也是沒誰了啊,再也找不到比我們更愛滑雪的了!】 她一邊爬一邊笑,作為女生被護在隊伍最中間,她鏡頭給了前面幾個人,又用一兩秒掃了掃后面,鏡頭一掃而歸的隊伍尾巴,姜冉看見了個身上穿一身黑色雪服的身影。 沉默了下,她的手指一瞬間因為心臟供血不足發麻。 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個人主觀上拼命否認,腦子嗡嗡的,暫時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姜冉暫時按了暫停,就像電擊死刑犯祈禱停電這樣他就可以不用死了一樣可笑。 評論區說什么的都有。 【啊啊啊爬山不帶我!】 【臥槽,今天才下了雪,山上的雪挺厚,我看你們到小半拉還沒到纜車呢都過膝蓋了,注意安全!】 【這回真變野雪了,這兩天吉林下雪那是真大啊,要是雪場還開門就好了,都不用人工造雪……】 【野雪小樹林?牛批啊,現在山上雪估計老厚了!天寬地廣大粉雪?】 【這種山會雪崩嗎?】 【阿這,會玩還是你們會玩,是真閑不住?!?/br> 這女的一個個回了,語氣大多數調侃,看著很多都是她的熟人。 還有個看著是純路人的問:【這雪道能爬么,松北滑雪場沒人管?】 她回答:【不能爬,有人管,悄咪的「捂嘴笑」「捂嘴笑」】 姜冉看不下去了,只感覺到一股怒火在胸腔蔓延開。 一點播放鍵,視頻終于繼續播放,下一個畫面,是一群人鬧哄哄的在笑,人拉人串成一條線上的螞蚱似的橫在雪道上,up主本人沒參與進去,是拍攝視角—— 【哈哈哈哈哈哈我去!這幾天下雪雪太厚了,什么都看不到,有個傻子一腳踩空了掉樹霖子坑里了!】 這會兒她嘴里的那個傻子雪都埋到胸口了,卻不知道害怕一般,也跟著嘻嘻哈哈樂,拼命伸手讓外面的人拽他。 外面的人拉人搭了個橋,因為笑的太厲害使不上勁兒……唯獨距離那個快被雪活埋的哥們最近的黑色身影沒笑,他沉默了下,往旁邊把自己的雪板一插,伸手去拽他。 奈何陷下去那哥們光看露在外面的腦袋和半身看著體重挺沉,他估計是心理準備沒做好,被他拽的一個踉蹌,伴隨著“啪”地一聲巨響,還有藏在雪下枯枝爛葉“噼里啪啦”的聲音,黑色身影跟著一塊被掀翻跌進雪坑里—— 視頻里的其他人都驚了頓時一陣“哎呀我草”“這尼瑪雪真的深”“快快快趕緊的吧他們倆弄出來”此起彼伏…… 畫外音那個女的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我去,又掉下去一個!你們搞什么,拉穩呀!葫蘆娃救爺爺呢?】 那第二個掉進雪坑里的身影這回在手機屏幕里清清楚楚,雖然戴著護臉,可是那自然高挺的鼻梁把護臉撐起來的弧度,以及護臉外那雙外人面前鮮少有情緒的雙眸…… 化成灰姜冉都認識。 視頻里,那女的聲音還在響,好像是叫了掉坑里那人的名字,讓他回來必須請刻滑小哥哥喝酒,因為他把人家害慘了。 她說著手機鏡頭挪過去了,就看見穿黑色衣服那人好不容易扶著樹桿自己爬起來,拍掉頭上的雪,一抬頭看著鏡頭大概是愣了下,蹙眉道:【拍什么,挪開?!?/br> 看到這,姜冉就直接把視頻給摁了。 捏緊了手機,她腦子是一片空白的,當下什么憤怒啊傷心啊,是真的什么情緒都沒有。 閉上眼,就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林霜看下了雪,好好的道內不滑,非心血來潮抓著她去鉆小樹林。 那時候對于滑雪事故有概念卻總結的離自己很遠,對大山沒有敬畏,意氣風發,自以為滑了那么多年所以什么都可以征服—— 就跟現在的北皎一樣。 想想真的蠢得可怕。 剛開始還好只是沿著本身雪道的邊緣在樹林里穿梭,但是下雪天樹林本來就不少人鉆進去玩,為了開發被沒人滑過得路線,林霜在前面帶路,越滑越偏,姜冉琢磨都離開雪場范圍了,就讓林霜等等別再往旁邊岔路去。 她平時還算聽她的話,那天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邊說“沒事”一邊往下滑…… 雪天,道外,地形多變且安全沒保障。 林霜滑的快了,沒注意前面有棵突然橫出來的、倒下的樹在路中間,板子撞上去直接給她撞得往前翻。 前面就是一個覆蓋在白雪之下的巨大冰洞,姜冉就聽見一聲巨響,還有積雪坍塌的聲音…… 白茫茫一片的雪坑冰洞里,林霜面色蒼白地躺在黑漆漆的洞下面,跟趴在冰凍邊緣、下不去救援的姜冉說—— 【姜冉我沒事,你別害怕?!?/br> 【就是有點冷,還有腰疼?!?/br> 【草啊,估計是摔下來撞著腰了,廢了廢了?!?/br> 不過也就是說了這三句話吧,剛開始大概也是忍著疼勉強笑,后來聲音越來越小,她咳嗽,越咳越厲害,帶上了胸腔震動氣管的聲音。 最后一聲咳嗽她身體如同條件反射一般蜷縮起來,噴出血沫子,染紅了周圍原本雪白的一切。 林霜掉下冰洞那一瞬冰裂的聲音跟北皎失手沒拽穩那個掉進雪坑里的同伴、最后被一塊兒拖下雪坑的小型雪崩聲重疊。 枯枝被壓碎的清脆聲響。 畫外音那女的不知深淺的哈哈大笑還在耳邊回蕩。 她緩緩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 幾秒后睜開眼,猛地站起來,“噠噠”地飛快下了樓,走到玄關今天北皎跟她道別、不讓她跟出去的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