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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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北皎已經刷卡進去了,半天沒聽見身后的動靜,奇怪地回頭看她,用目光催促她快點兒,纜車要到了。 “我休息一會兒,”她很含蓄地說,“肚子疼?!?/br> 令她震驚的是北皎居然一臉震驚:“你就扔下我不管了?” 姜冉被他震驚得莫名其妙:“……我管你什么?從一個小時以前開始,你每次從山頂到纜車口,除了到閘機口回頭看我一眼知道要等我一起上纜車之外,回回都跑得比兔子還快——” 北皎:“你是在生氣我剛才沒等你嗎?” 姜冉想死,她和這人沒法溝通:“不,我就是真的累了?!?/br> 北皎這時候已經回頭了,此時纜車沒什么人,蹭回閘機旁邊,隔著個閘機門,他趴在機器上面,胳膊長長地伸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狗爪子又爬上了她的滑雪服,就好像對她雪服的口袋拉鏈有執念似的,這會兒又開始拉扯著玩。 有那么個人跟在身后時候他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等到她說要扔他一個人了,他才反應過來身后少一個人,好像不太安心。 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你還回來嗎?”于是他開口時,語氣顯得有點粘人。 “……”姜冉拍掉他的手,十分冷酷地反問,“你現在已經不是要手拉手推坡的人了,前刃都能摸著雪了……能不能不要那么粘人?你要不看看雪道上現在有幾個有你滑的好的?” 下午雪沒那么好了,大佬都回家了。 現在在雪道上撲騰的都是半吊子,大部分人只能中、高級道流暢換刃,連能走刃的都不太多。 北皎自動忽略了前半句,真的回頭看了眼身后雪道上的人—— 觀察了一會兒,雙眸越發地亮,他勉為其難地答應:“好吧?!?/br> 總算勸走了這個煩人精,姜冉松了口氣,彎腰脫了雪板拎手上,隨意掃了掃上面粘著的雪,剛想轉身走。 又聽見身后動也不動,趴在閘機上目送她離開的人問:“那你一會兒會進來接我嗎?” 姜冉頭也不回,腳下加快了逃離的步伐。 面無表情地推開雪場大門往外走時,她就琢磨一會兒要不要帶個棒棒糖進來—— 聽說這是接幼兒園放學的兒子應有的儀式感。 …… 姜冉走了,身后那板刃切雪猶如哥斯拉經過的大動作沒了,錄像的沒了,陪他說話的人也沒了。 北皎一個人坐在纜車上晃腿,莫名感覺有一絲絲的空虛。 具體空虛到什么程度呢!他到了山上都沒像之前那樣急著穿板往下滑,而是坐在長椅上發呆順便看別人摔跤……原本以為看別人笨拙地重復自己滑雪啟蒙期犯的錯誤會比較有趣,沒想到他只是看了五分鐘就開始走神。 他認真的考慮要不要這趟滑下去去餐廳找姜冉,盯著她休息十分鐘然后再把她拖進雪場。 他想著拿出手機想問她在哪,還沒來得及打字,就看見她的頭像率先因為新消息跳到了最前排—— 她給他發了一段語音。 【是誰的冉冉鴨:滑之前先想想你的問題,別悶頭傻滑?你現在前換后雖然能摸雪了,但是后腿板尾老掃雪……為什么掃雪?就是因為轉到后刃出彎那一會兒沒走完路線呢你急著換進后刃,后腿蹬它了,你別蹬它,乘著板走!視線也是跟隨,別主動往后刃方向看,那是saj滑法的視線才往那看!】 三十幾秒的語音,嘈雜的背景音夾雜著餐廳服務員問她需要點兒什么。 鬼使神差,北皎按著她的語音聽了兩遍,第一遍認真聽內容,第二遍純粹聽她的聲音。 又轉文字看了遍文字。 之后才回復她。 【北皎:這才分開五分鐘?!?/br> 對面顯然很懵逼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是誰的冉冉鴨:五分鐘怎么了?】 【是誰的冉冉鴨:別告訴我你的下一句是“我就想你了”這種土狗sao話?】 【是誰的冉冉鴨:jiejie不吃這套!】 北皎的雪板踩在雪面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他低低嗤笑一聲,掀起眼皮子掃了眼雪場大門的方向—— 在山上剛好能看見,盡管那空無一人。 【北皎:不?!?/br> 【北皎:我意思是才分開五分鐘你就要給我發微信?!?/br> 【北皎:現在看看是誰比較粘人?】 他發完這句話,帶著對自己扳回一城的滿意把手機放回口袋里,彎腰“咔咔”穿固定器。 他確實扳回一城。 因為與此同時在雪場外,餐廳里,瞪著屏幕上那兩行新跳出來的信息,姜冉重復八百次想要把手機直接泡進面前的熱巧克力杯子里洗洗—— 洗洗晦氣什么的。 …… 玩笑歸玩笑,姜冉說的話,北皎還是往心里去了的,他自己滑的時候,看不到板尾是不是掃雪,只能嘗試著來。 讓把前刃路線走完,他就盡量不要著急入后刃。 然而每次等他刻意注意這個問題,他的提前換刃又總是做不出來,甚至經常走前刃走到沒速度了,他才反應過來別說什么主動蹬板強行改路線,這個前刃都他媽走得透透的了,他都沒反應過來換刃—— 這一下午突然就遇見瓶頸了。 北皎試圖在“不要主動提前改變雪板運動軌跡”和“但是要提前換后刃”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 光研究這個,他就用了兩三趟,一認真起來,也就忘記了自己原計劃要出去餐廳抓姜冉這件事。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四點多。 廣融雪道上人不多了—— 小貓兩三只剛進來的新手,因為雪道上的雪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他們摔得也厲害…… 又一趟下來,北皎遠遠看見有個穿粉色背帶褲雪服的小姑娘擱雪道上撲騰。 ……最開始看她是因為她穿的那個背帶褲和姜冉是同款不同色。 這點對北皎這個大直男來說,他能注意到連他自己都很新奇,于是就多看了那女生兩眼—— 學滑雪之后的臭毛病,看一個人滑,除了看她穿的雪服和用的板,下一步條件反射就是去看她的固定器方向。 居然也是一順。 只是她磕磕絆絆,北皎親眼看著她略顯笨拙地換了個后刃以后,突然板橫著切進了一道很深的雪溝里,然后“啪嘰”一下,整個人滾著挫飛出去! 北皎:“……” 抬起手摸摸鼻尖,他認出那道雪溝是他整出來的—— 上一趟他研究換刃時機整煩了,突然想到了姜冉說的腋毛大回轉,就心血來潮想試試他最高立刃能立多少。 一米八三的個子,一身腱子rou的他,一旦使勁兒想要折磨雪道,那自然雪板就能把雪道弄出個索馬里海溝出來。 這會兒眼睜睜瞧著人家在自己弄出來的溝上翻車,他有點不好意思。 于是兩三個刃滑下去,把那個小姑娘從雪上拎起來。 對方飛快地說著“謝謝謝謝”,聲音聽上去軟軟糯糯,一抬臉,看著也就跟他差不多大,大學生的模樣…… 一張小臉還有點兒嬰兒肥,白白嫩嫩的。 圓眼,櫻桃唇。 奇怪的是北皎想到的是姜冉,并飛快得出了結論:這是和姜冉完完全全相反的類型。 視線在她臉上一掃而過,北皎擺擺手,連一句“不客氣”都懶得說,放開拎在別人胳膊上的手,轉身就想走—— 沒想到剛轉身,就被人從后面一把揪住。 他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身后的小姑娘,眼神冷漠。 “還有事?” 姜冉走了以后他就沒說過話,再開口,他嗓音低磁。 把自己的衣服第一時間對方手里抽回來,少年漆黑的目光毫無波動看著面前的人臉紅了紅…… 鼻尖都沾染上了一點點血色,她歪了歪頭,說:“我剛才進來就看見你在滑了,你也是剛開始學刻滑,是嗎?” “……” 北皎回頭看了看他們身后,空無一人,但他們站在雪道中間聊天就顯得很有病。 他不欲多言,敷衍地“嗯”了聲,也不問她要干嘛了,直接轉身就走。 小姑娘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人話說一半說走就走,急急忙忙跟著他滑了兩個刃。 她滑的也是一順刻滑,但是從她的姿勢和全程換重新、舒展滑法,北皎認出她是那個saj—— 姜冉洗腦多成功??? 看見這人跟自己滑的不一樣,北皎微微蹙眉。 姜冉說了,雖然都是一順刻,但是jsba和saj滑法有很大不同,從重心轉移、身體姿態、視線引導,通通不一樣。 他和這人也沒共同話題。 不想讓她跟著自己。 誰知道那小姑娘并未被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影響,鍥而不舍地湊上來:“你滑的比我好,你全程走刃而且前刃摸雪了,我不行……我之前學換刃都學了十天才學明白!” 她說完自顧自地笑。 大概是沒想到她語落,北皎聽完,心想只有一個想法:夠笨的,比宋迭還笨。 更不想跟她玩了。 他反應冷淡,全程就跟啞巴似的,冷眼看著這莫名其妙湊上來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戴了護臉的。 要說在阿黃雪具店那女的是垂涎他的美色想跟他交朋友,這捂得嚴嚴實實的,還能有什么美色可以給她貪圖??? 他百思不得其解。 殊不知,此時此刻他身著白色連帽衛衣,外面同色防水沖鋒衣,下身也是灰色的衛褲,踩著一塊藍樹,身高在線,身形修長,眼型狹長自帶氣場—— 不用看臉,這在雪場就是引人注目的標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