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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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飛抬手將情緒激動的韋菀壓回了榻上,語聲懶懶地警告道:“別動?!?/br> 被少女清亮如浩瀚星辰的眼眸一看,原本像是炸毛貓似的韋菀瞬間就乖順了,心火逐漸平息,只是心頭依然五味雜陳。 她的夫,她的子,原來都不是她的。 顧燕飛掃視著許彥、許珞父子,淡淡問道:“吉安侯,你可曾見過令郎身上的瘢痕嗎?” 說話間,她慢慢地朝父子倆走了過去,口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訕笑。 許彥定定地看著顧燕飛,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那冷如寒冰的眼眸中透著nongnong的提防。 顧燕飛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接著道:“六年前,有一個女嬰在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你可你還記得那個女嬰嗎?” 她的語氣非常緩慢,帶著一種獨特舒緩的節奏,瞳孔漆黑如深潭,泛著幽幽的清光,神秘莫測。 許彥眼眸微微睜大,恍惚了一下。 他的記憶在她這番話的牽引下回到了六年前,耳邊仿佛聽到了女嬰“哇哇”的啼哭聲,記憶猶新。 顧燕飛又朝許彥走近了一步,幽幽道:“她還不曾離開哦?!?/br> 少女的聲音又清又冷。 許彥:“……” “你可曾仔細看過令郎的后背嗎?”顧燕飛抬手指向了緊抱著許彥的許珞,許彥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引導了過去,從他的高度俯視下去,可以看到寬松的領口透出的幾道火焰形的紅色瘢痕。 許彥冷哼反問道:“那又如何?” 九年前,卿兒的后背也曾長過大片紅斑。 后來,卿兒離開了他,他足足尋了她兩年才在揚州找到了她,那時,卿兒后背的紅斑已是大好,只剩下兩三個指甲大小的紅斑而已。 許彥確實看過許珞的后背,只不過,那是在兩個月前許珞的背上剛長出紅斑的時候。 當時,許彥見兒子身上的紅斑與從前卿兒背上的一般無二,也就沒太在意,左右過些時日就會好。 男孩子身上長幾個紅斑也不算什么,只要沒長在臉上,不妨礙襲爵就行。 “再看一次也無妨?!鳖櫻囡w清澈如明鏡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心般,輕輕一笑,小臉轉向了衛國公,一側唇角綻出一個笑渦。 衛國公心領神會,對著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那機靈的護衛冷不防地上前,粗魯地一把扯下許珞身上那身水藍色的夾襖。 “嘶!” 護衛動作粗魯,把那件襖子撕出了一道大口子,再將中衣也一并扯下,露出了男童的后背。 清瘦的后背上,背脊骨與肩胛骨輪廓清晰,那血紅色的瘢痕比中午時更紅艷了,仿佛一張五官清晰的鬼面,一對妖異的狐貍眼怨毒陰冷,似要攝人心魄。 這…… 許彥只看了一眼后,立刻就回避地移開了目光,眼神閃爍不定,甚至連臉色都呈現微微的蒼白,似是受了驚嚇。 顧燕飛毫不避諱地輕笑了一聲。 接著,她就朝另一個方向望去,聲音拔高了兩分:“你看到了沒有?” 這句不是對許彥說的,而是對著門簾后才剛剛被護衛帶來的一個年輕女子說的。 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鴉羽般的青絲梳了個簡單的纂兒,瓜子臉上嵌了雙黑白分明的荔枝,相貌溫婉,生得一身冰肌玉骨,只是發髻邊散下了幾縷亂發,珠釵歪斜,略有些狼狽。 一襲素凈的青色襦裙掩不住她婀娜有致的身段。 “卿兒?!痹S彥脫口喊道,眼神突轉森冷,尖銳地劃過衛國公的臉。 衛國公唇角浮現了一抹冷笑,迎視著許彥的視線。 在得知許珞的身世有疑后,衛國公先是遣了人手前往烏山莊追趕韋菀他們,同樣也派了另一波人去查許彥。 從前也就是衛國公不曾懷疑這個妹夫罷了,真要查,也不難,國公府的人很快就查到了許彥在城西的一處宅子里安置了他的外室,至今也有近七年了。 護衛們就把這外室拿下了,剛剛才把人押來了這處莊子。 名叫卿兒的青衣女子恍然不覺周圍的暗潮洶涌,目光怔怔地看著兒子背上那如鬼臉般的血紅瘢痕,清秀的瓜子臉上蒼白如紙。 “娘!”男童也看到了青衣女子,松開了許彥的手,他背上的“鬼臉”隨之動了,嘴唇咧開,勾出一個陰惻惻的弧度,似在對人詭笑一般。 卿兒不由心亂如麻,心臟在耳邊瘋狂地跳動著。 她的神情在極短的時間內變了好幾變,從心痛到驚慌,再到難以置信,眼中盈滿了晶瑩的淚水。 “珞哥兒!” 卿兒聲音嘶啞地喊道,跌跌撞撞地沖到了許珞跟前。 她連忙蹲下身,心痛地抱住了男童,從手到身體全都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嘴里反復地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樣會……” 她的神情、她的語氣悲痛至極,臉上僅有的血色也漸漸褪去。 第266章 “卿兒,你沒事吧?”許彥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語調下意識地變得柔軟。 卿兒魂不守舍地搖了搖頭,意思是,她沒事。 “娘,”許珞眷戀地依偎在卿兒的懷中,猶如乳燕歸巢,“你終于來了!” 這母子情深的一幕自然也被榻上的韋菀收入眼內,讓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一個橫插到他們之間的外人。 她眼神復雜地看著這一家三口。 許珞與許瑤都長得像許彥,兩個孩子長相相似,直到眼前這名叫卿兒的女子出現,韋菀才發現許珞四分像許彥,另外四分像他的生母,他的耳朵、嘴唇都像他的生母。 許珞抬手指向了周圍的眾人,噘著嘴,氣呼呼地對著女子抱怨道:“娘,他們都欺負我!” 他白皙俊俏的臉頰氣得鼓鼓的,眼神陰鷙。 他自出生后,就是吉安侯府唯一的嫡子,人人都捧著他,哄著他,自他背上長出紅斑的這段日子,韋菀因為心疼他,更是縱著他,他順風順水慣了,何曾像今天這般被人欺負過。 許珞的手指從周圍的眾人身上一個個地指過,衛國公夫婦、那些護衛、榻上的韋菀……以及顧燕飛。 卿兒抬眼看去,淚眼朦朧的眼睛恰好與顧燕飛四目相對。 “你們聽見嬰兒的哭聲了嗎?”顧燕飛輕輕地嘆息,“她死了,但是魂魄不愿意離開,游蕩于人間,她還緊緊地跟著你們,盯著你們……” 字字清晰,清清冷冷,仿佛每一個字都敲擊在了人的靈魂深處。 “……”卿兒周身一顫,不由打了個冷戰。 她想移開目光,可身體卻不聽使喚,動彈不得,就仿佛里里外外,從身體到靈魂,再到埋藏已久的那段記憶,都被眼前這個少女看透了。 瑩瑩的燈火照在顧燕飛的小臉上,她的頭發與肌膚似乎都在發光,如夢似幻,不似這塵世之人。 顧燕飛的目光牽引著眾人的視線看向了許珞后背上的“鬼面”,慢悠悠地說著:“瞧,她正看著你呢?!?/br> “她在向你招手呢,真是個好孩子……” 顧燕飛突然輕笑了一聲,笑聲有種空靈飄渺之感。 話落之時,這門窗緊閉的屋內,忽然就無風自起地飄起了一股陰風,將她的衣袖和裙擺拂起,一派飄然欲仙,又讓人覺得莫名詭異。 許彥與卿兒皆是額頭滲汗,感覺脖頸后方一陣發涼,汗毛倒豎,似乎那“鬼面”赤紅如血的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似的。 韋菀的雙眸也是猛然睜大,望著許珞后背上的“鬼面”,那晦暗的瞳仁中有悲傷,有熱切,有悔恨,有遺憾,唯獨沒有恐懼,似乎在期盼著什么。 夜色沉沉,此時已是兩更天,窗邊的桌上點著一盞油燈。 燈火隨著乍起的陰風搖曳,屋子里的氣氛陰森森的,男孩后背上血紅色的瘢痕在搖曳的燈火中時明時暗。 這明明只是皮膚上的瘢痕,可越看越像一張猙獰扭曲的鬼面,宛如一個嬰兒在薄薄的皮膚下掙扎著,叫囂著,臉上露出瘆人的微笑,仿佛它隨時都會破皮而出。 “??!”卿兒受驚地叫了一聲。 那明明暗暗的燈火中,她的臉色更蒼白了,白得近乎透明。 她惶惶不安地看著許珞背上那妖異的紅痕,纖瘦的身子抖如篩糠,眼神混亂得沒有焦點,喃喃說道:“不,不是的?!?/br> 她纖白的手指一把抓住了許彥的袍子,依賴地靠向他,那受驚的目光惶惶地看著許珞背上的血紅瘢痕,似在看著另一個人,聲音發顫:“是你的身子太弱?!?/br> “不要傷害珞哥兒,這一切都是你娘的錯,是她搶走了我的兒子……” “……”韋菀的臉色也同樣變得愈發蒼白,眼神明暗不定,隱約有些聽明白了。 她的另一個女兒,并不是生下來就夭折的,那也就是說…… 顧燕飛無喜無悲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屋子里:“女嬰的魂魄無處可去,只能尋個地方寄生?!?/br> “而與她血脈相連之人,與她仇人血脈相連之人,便是這最佳的人選,這就是因果?!?/br> “現在還只是剛開始而已?!?/br> “他身上的這瘢痕會越來越重,然后痛疼難當,附在他身上的嬰靈會逐步侵蝕他的魂魄,最后撕裂他的魂魄……讓他永世不能超生?!?/br> “就快了!” 隨著顧燕飛的述說,一旁的許珞忽然間皺起了眉頭,煩躁地撓起了自己的胳膊,嘴里嘀咕道:“娘,我癢,我的背好癢……” 他用力地撓了胳膊上的紅痕幾下,小臉皺成了一團,“痛……娘,我覺得背上又痛又癢?!?/br> 男孩扭動起身體,一會撓胳膊上的紅斑,一會兒又去撓背,整個人躁動不安,兩眼也變得紅通通的,在這光線昏暗詭異的屋子里,與他背上的“鬼面”彼此呼應。 許彥生怕許珞亂撓反而抓傷他自己,連忙抱住了兒子,驚疑不定地看著顧燕飛,似乎在思索著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卿兒一會兒看看兒子,一會兒看看顧燕飛,心頭如同被針刺般,一陣銳痛。 她眸中露出驚恐之色,淚水急速地盈滿眼眶,凄婉地哀求道:“這位姑娘,你能救他是不是?” “稚子無辜?!?/br> “你們別遷怒他?!?/br> 卿兒的眼睫微顫,兩行清淚滾落她清淡如雪的面頰,宛如滾于曇花花瓣上的夜露。 而這一幕似乎刺激到了許珞,許珞一邊撓著自己的皮膚,一邊喊道:“娘,你干嘛要求她!” 韋菀罔若未聞,怔怔地看著許珞身旁的這名青衣女子,終于將這張臉與記憶中的一張臉龐重疊在了一起。 她終于認出了對方,脫口道:“你是玉卿!” 卿兒蹲在地上抿著櫻唇,一言不發,那瑩潤如玉、白皙勝雪的面龐楚楚動人,裊裊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