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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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時,爹爹笑瞇瞇地教他:“你就獅子大開口地把對方所有的兵器都要過來,再一步步地討價還價。懂了沒?” 那會兒,顧淵才四五歲,他還不懂。 而現在的顧淵已經懂了。 顧淵下巴微揚,勾勒出一個冷峻的弧度,似有沉吟之色,這一次他才緩緩道:“不分家也行?!?/br> “那以后長房的事,太夫人和侯爺就都別管?!?/br> “我meimei的親事會由我這個親大哥做主,也免得太夫人把我meimei也隨便定出去給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沖喜’?!?/br> 顧燕飛微微一怔。 她沒想到,大哥今日鬧出這一出,僅僅是為了她。 婚姻之事講究父母之命,長房喪父喪母,按理說,太夫人確實有資格來決定她的親事。 雖然對于顧燕飛而言,她若不愿,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勉強得了她。 但是,大哥這般事無巨細地為她考慮,還是讓她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像是喝了甜蜜蜜的糖水似的。 顧太夫人慢慢地移開了目光,強壓下心口的不悅。 廳內再次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斟酌再三后,顧太夫人才從牙關間勉強擠出了一個字:“好?!?/br> “我答應你?!?/br> 她終于艱難地點了點頭,心頭不太舒服,像是有什么東西脫離了她的掌心。 她不喜歡。 顧簡瞪大了眼,直覺地想反對,可忌憚顧太夫人終究是閉上了嘴,面沉如水。 顧淵打了個響亮的響指:“口說無憑,那就請太夫人寫一封書契,再簽字畫押吧?!?/br> “胡鬧”這兩字已到了顧太夫人唇邊,可她還是硬咬舌尖,咽了下去。 顧淵全然不在意顧太夫人的反應,招呼他的小廝梧桐取來了絹紙與筆墨,置于一張紫檀木大案上。 “太夫人,請?!鳖櫆Y對著顧太夫人伸手做請狀,讓她寫書契。 顧太夫人不喜歡這種被逼迫的感覺,她恨不得拂袖而去,可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她也已經退讓到了這個地步,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她現在就像那架在弦上的箭,不得不發。 一旁的梧桐飛快地磨好了墨,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入了周圍的檀香與燭香之中。 顧太夫人咽了咽口水,慢慢走到了案前,慢慢地拿起了狼毫筆,揮毫而書。 看著她僵硬的背影,其他人都已經是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了。 沒一會兒,顧太夫人就寫好了一封書契,接著在落款處簽字,又以拇指按著朱砂畫了押。 顧淵湊過去,看了看書契的內容,相當滿意。 他親自吹干了絹紙上的墨跡,把這份書契珍而重之地交到了顧燕飛手中,叮囑道:“meimei,仔細收好了?!?/br> 顧燕飛乖巧地點頭,仔細地將絹紙折疊起來,眉眼含笑。 這是大哥對她的心意,她會好好收著的……等回去,她就把她給裱起來! 顧淵含笑的目光從顧燕飛移向了顧云真,又道:“還有真姐兒的親事……” 一種強烈的不滿在顧太夫人的心口層層積累著,直到此刻,那洶涌的怒意終于控制不住地爆發了出來。 “顧淵,你別得寸進尺!” 顧太夫人勃然大怒地打斷了顧淵的話,目光如炬。 她已經答應了慕容家,今天就讓顧云真過門的,此事絕無更改的可能。 顧云真不想顧淵為了自己得罪了顧太夫人,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無聲地搖了搖頭。 “大哥,”顧燕飛笑吟吟地說道,“大jiejie的親事會有祖父做主?!?/br> “很快?!?/br> 這話她說得意味深長。 第149章 周圍霎時靜了一靜。 誰都知道老侯爺顧宣早就死了十四年了,在這顧氏宗祠內,就供著老侯爺的牌位呢。 死人如何為顧云真做主呢?! 顧簡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對兄妹簡直莫名其妙。 顧淵其實并不明白meimei的意思,但這不妨礙他聽meimei的話。 面向外人時,顧淵是頭孤傲的狼,帶著一種足以撕裂人心的銳利。 可他面對顧燕飛時,就會收起利爪,變成她最溫柔、最可靠的兄長。 他垂眸對著顧燕飛溫柔一笑,寵溺且包容。 meimei從來不會無的放矢,她這么說,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屋內又安靜了片刻,空氣越發壓抑、凝重,沉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一個婆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顧太夫人的方向走近了一步,稟說:“太夫人,侯爺,吉時到了?!?/br> 婆子根本就不敢直視顧太夫人與顧簡的臉龐。 顧太夫人黑著臉自顧淵與顧燕飛身上收回了目光,眼底翻涌著異常激烈的情緒,有憤怒,有憋悶,有羞窘,洶涌難捺,但最后還是被她強壓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做出嚴肅的樣子,若無其事地淡淡道:“侯爺,走吧?!?/br> 她率先邁出步伐,不疾不徐地往祭祀大堂的方向走去。 乍一看,神情威儀,凜然不可侵犯。 眾人按下心頭復雜的情緒,緊緊地跟上。 只是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好幾人都有些心浮氣躁,心緒難平,目光時不時地往顧淵與顧燕飛兄妹那邊瞟。 很快,眾人就簇擁著太夫人與顧簡橫穿過前廳,進了后頭的祭祀大堂,祭祖的隊伍浩浩蕩蕩。 至于那些姨娘、嬤嬤、丫鬟、婆子沒資格進顧氏總祠,都靜靜地立在外面候著,低眉順眼。 前朝男尊女卑,地位分明,女子是不能進祠堂的,凡是祭祖,家中女眷都只能在祠堂外磕頭行禮,唯有男人能進祠堂祭祖上香。 直到自本朝起,男尊女卑的現象才略有改善,太祖皇帝認為女子未必不如男,一力堅持改變女子的地位,不僅允許女子辦女戶,開女學,也允許女子進祠堂,女子的名字記錄在族譜等等。 眾人很快在祭祀大堂按照輩分、序齒站好,顧燕飛站在最后一排,仰首望著正前方高高林立的眾多牌位。 不似昨晚這里只點了一根蠟燭,此刻祭祀大堂東西兩邊的兩排燭架上的所有蠟燭全都被點燃,星星點點的燭火把整間高闊寬敞的屋子照得明亮通透。 空氣中彌漫起幽幽的檀香,氣氛肅穆,讓一顆顆浮躁的心也漸漸地靜了下來。 最前方的顧簡以左手執三根線香在蒲團上跪下,開始對著祖宗牌位焚香禱告,說這一年府里發生的種種,展望了一下未來,隨后又懇請祖宗保佑他們這些子孫后代。 階梯式的香案上,一道道牌位在彼此間投下重重暗影,檀香繚繞之間,影影綽綽。 須臾,顧簡恭敬地將線香插入三足香爐中。 這個動作代表著祭祀禮畢。 眾人便紛紛從蒲團上起身,又簇擁著顧太夫人、顧簡母子往外走。 氣氛一松,回響起細碎的說笑聲。 小輩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著悄悄話,已經開始計劃明天的出游。 顧太夫人一邊走,一邊把嚴氏與顧云真母女招到了身邊,用一種閑話家常的語氣說道:“真姐兒,慕容老夫人身子有些不好,慕容家請上清真人算過了,婚期必須提前?!?/br> “一會兒等慕容家算好了吉時,就會來迎親,你趕緊準備準備?!?/br> 她的表情平靜如水,仿佛這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只是讓顧云真去換一身新衣裳而已。 后方的其他人也都聽到了,皆是一驚。 三太太嚴氏更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手里的帕子飄落在地也毫無所覺。 嚴氏守寡多年,唯一的牽掛就是女兒。 她一忍再忍,也是想著將來女兒嫁到慕容家后,慕容家念著她的好,定不會虧待了她,可是現在,這能叫出嫁嗎?! 就是別人家納妾,都比這要體面吧! 嚴氏的心口一陣抽痛,艱難地轉頭看向了身畔的顧云真。 少女的面龐被燭光鍍上了一層瑩瑩的光輝,她的肌膚如瓷似玉,面容平靜得不可思議。 面對慕容家近乎羞辱的做法,連自己都難以釋懷,更何況女兒這個當事人了,她才十六歲而已,卻硬是被逼出了六十歲才有的心如止水……心如死灰。 她的女兒不該是這樣的! 她如珠似寶養大的女兒更不該被人這樣作踐! 這個念頭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捅進了嚴氏的心口,讓她感覺心臟更痛了。 嚴氏眼眶發酸,脫口而出:“真姐兒,要是你真不愿意,就不嫁了?!?/br> 聲音出口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幾分情難自禁的沙啞。 “娘?”顧云真驚愕地看向了嚴氏,那溫婉的柳葉眼中似是蕩起了一圈圈水波。 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感動,是歡喜。 明明在昨天,娘親還幫著祖母一起勸她沖喜的…… 可現在,娘親選擇了站在自己這邊,她之所以不惜對上祖母,自然是為了自己! 母女倆彼此對視著,眼底都閃著微微的淚光。 周圍的其他人卻是下意識地屏息,幾個性子軟的姑娘家根本就不敢去看顧太夫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