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第18節
說是房間,其實就是別墅的地下室,下面陰冷,只有簡單的擺設,除了姜林升在二樓的書房外,這里也設置了一個監控室,但姜林升極少用。 如今姜林升和康堯三人就待在監控室,徐海清獨自走進其中一間屋,章赫則等在門外。 這間屋關的是年紀較大的女人,人稱張姨,四十來歲,臉已經被扇腫,身材微胖,是很實心的那種,顯得很粗壯,皮膚也有些粗糙。 見到進來的是個小姑娘,張姨明顯放松不少,還跟她求饒:“求求你行行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說是求,臉上卻半點眼淚都沒有,表情也很麻木。 徐海清將插著吸管的一次性紙杯放在她面前,里面是裝了半杯水:“傷口疼么?” 張姨沒說話。 徐海清坐下,開門見山:“拐賣兒童婦女,就算不是首要分子,情節特別嚴重的也會處以死刑——以你們的程度應該夠了。就算你運氣好判了無期,后半輩子也會在牢里度過,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嗎?” 張姨依舊不說話,但看表情是有點數的。 徐海清進一步描述,語氣比剛才輕些:“囚犯也講三六九等,無論男女,人販子都是食物鏈最底層。其他犯人或有妻子或有子女,他們對于人販子絕不會手軟。你們做過的事,會用另外一種方式回報到自己身上……哦,我聽說有人直接被打成神經病?!?/br> 張姨瞪了過來,她顯然是不怕徐海清的,這個年紀的女孩她拐賣過好幾個。 徐海清在張姨眼里看到了輕蔑,又聽她說:“你們要是報警早就報了,少嚇唬我?!?/br> “報警之前我們總要問清楚啊?!毙旌G逍α讼?,“那個男的說,你是這里的老大,他們都聽你的。其實他們已經不想干了,怕遭報應,可你威脅他們說誰也跑不掉,要么繼續干,要么下一個就輪到他們。如果是真的,將來你會死得最慘?!?/br> 張姨想不到同伙這么快就開始反咬,先是罵了兩句土話,跟著叫道:“他才是下手最狠的!遇到不聽話又長的水靈的小姑娘,他都是自己先搞!” 那個男人姓房,張姨叫他老房。 張姨還說,就因為老房的臭毛病,還引起過買家的不滿,而張姨就是負責接單以及聯系買家。 就為了給老房擦屁股,她受了不少氣,有一次生意人剛賣到地方,不到半個月就有了,買賣直接攪黃。 說到這,張姨又罵罵咧咧幾句。 徐海清揚了揚下巴,表情比剛才淡些:“你對他挺有意見啊,那怎么還一起干呢,是不是因為他愿意聽你的話?” 張姨:“他連我們都打,咋會聽我的!” 徐海清不禁冷笑,從兜里拿出那枚發卡放在桌上:“這是昨天被你們拐帶小女孩的東西?!?/br> 張姨看了眼發卡:“我不記得了?!?/br> 徐海清:“是從你們的屋里搜出來的,我相信里面還有很多女人和小孩留下的痕跡,警方會證實的。對了,除此之外,我們還找到一些麻|黃?!?/br> 張姨愣了:“啥麻|黃?” 徐海清:“一種植物,也是制作毒品的原材料,可以提取出麻|黃|堿,服用之后會使人興奮,而且作用持久。你們是自己用還是倒賣?” 張姨不是法盲,也有點知識基礎,尤其聽到毒品,臉上已逐漸浮現恐懼:“我不知道那東西,我沒碰過!” 徐海清:“出現在你們的屋子里,你說不知道?你覺得警方會相信嗎?你需不需要找律師,我倒可以安排,不過要在報警之后?!?/br> 張姨激動地叫起來,這次不是演的。 徐海清卻越發輕松:“就算我相信你,律師相信你,那東西又是誰的呢?其實我也覺得那東西不像是你用的。聽說吸食過后不僅精神亢奮,還會提升□□,不思飲食,甚至會一些暴力行為,而且身上會有一種很惡心的氣味兒?!?/br> 事實上,搜出麻|黃一事是徐海清瞎編的,她之所以提到,正是因為這幾條癥狀和張姨對老房的描述吻合。 人帶回來之后,徐海清也從老房身上聞到一股味兒,卻和吸毒無關,是那種不經常清潔所產生的油垢味,加上土煙、煤油所產生的混合氣味,而且味道極重。 張姨恍然片刻,喃喃道:“肯定是老房的,我就知道他有鬼……”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那篇完結了,準備番外,容我休整幾天,這邊就可以日更了~ 第16章 徐海清心里很清楚,她編造麻|黃的事撐不了多久,待張姨冷靜下來就會懷疑。 她便趁熱打鐵:“哦,原來是老房的。你確定和你無關?” 張姨再次否認,比剛才更激動。 徐海清抓準時機:“那老房的東西是哪里來的?” 張姨張了下嘴,險些脫口而出,但又及時剎住。 徐海清便給張姨找了個“臺階”下:“我愿意相信你說的,在人口拐賣這件事情上老房才是首要分子,你只是害怕被他打才幫忙的。但麻|黃的事你一定要解釋清楚,否則將來上了法庭就是罪加一等。警察和法官也會懷疑,既然老房打你,還把責任推到你身上,你為什么還要幫他隱瞞,會不會那些東西跟你也有關系?你怎么都解釋不清?!?/br> 說到這,徐海清起身開門,示意門外的章赫進來。 張姨正順著徐海清的話茬兒想,此時已經有些慌亂,見到西裝革履的章赫,頓時懵了。 只聽徐海清說:“這位就是章律師,有什么法律意見待會兒你可以問他,但現在你要先說實話?!?/br> 章赫坐定,拿出一張名片放在張姨面前。 張姨盯著看了片刻,心里防線終于坍塌:“應該是上頭的人給他的……他就是愛抽,煙都是他自個兒做,我也不知道他都往里面卷了嘛?!?/br> 徐海清:“上頭的人,就是他昨晚把人帶走的?” 張姨點頭。 徐海清:“給我名字,地址?!?/br> 張姨:“我不知道他叫啥,我們都叫他奇哥,他就住在……” 章赫快速將張姨報的地址記錄下來,也是個比較偏的地方。 跟著徐海清又追問了兩個問題,張姨一一回答,稱如果是第二次轉移,應該就在今天。 直到徐海清說:“最后一個問題,袁峰在哪里?” 張姨愣住了:“誰是袁峰?” 徐海清:“跟你們一起行動,那個穿西裝的男人?!?/br> 張姨:“那應該是奇哥,你們見到他了?” 奇哥就是袁峰? 是來歷城以后換的名字嗎? 徐海清立刻拿起地址往外走。 張姨連忙叫住她,說那個奇哥很兇,還問她“我會不會有事”。 徐海清只說:“再見面應該是在法庭上,你可以當庭指證,為自己爭取印象分?!?/br> 事實上,即便張姨指證,以她的行為之惡劣也不可能獲得輕判。 徐海清面無表情地關上門,康堯也從監控室里出來。 她將地址遞給他。 康堯說了句“謝謝”,抬腳便走。 徐海清走進監控室,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坐在筆記本電腦面前,從兜里拿出錄音筆,戴上耳麥開始cao作。 賀銘遠和羅珺看到這一幕,對視一眼,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的信息。 幾分鐘后,徐海清摘掉耳麥,剛起身,就聽坐在轉椅上,老神在在的姜林升說:“你堯哥已經去救人了?!?/br> 言下之意,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徐海清只說:“還不夠?!?/br> 隨即她又走向第二間屋子,那里面關著老房。 剛推開門,屋里就涌出一陣惡臭。 老房之前就說要拉肚子,如今全都拉在了褲|襠里。 徐海清坐下捏著鼻子,坐下說:“張姨已經把你出賣了?!?/br> 是人都要臉,就算是老房這么“不要臉”的畜生,也會羞于在一個小姑娘面前暴露自己大便失禁的事實。 可徐海清的話,卻令他一時顧不得羞恥。 徐海清按了幾下錄音筆,放出剛才剪輯好的音頻。 “你對他挺有意見啊,那怎么還一起干呢,是不是因為他愿意聽你的話?” “他連我們都打,咋會聽我的!” “對了,除此之外,我們還找到一些麻|黃?!?/br> “啥麻|黃?” “一種植物,也是制作毒品的原材料?!?/br> “肯定是老房的,我就知道他有鬼……他就是愛抽,煙都是他自個兒做,我也不知道他都往里面卷了啥?!?/br> 徐海清按掉錄音,說道:“現在張姨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推在你身上,人口拐賣你是主犯,她是迫于你的暴力威脅才配合。至于你抽的那些煙,你都往里面卷了什么,稍后張姨也會跟警方交代,我手里的錄音,包括你們屋子里搜到的麻|黃都可以作為證據?!?/br> 老房懵了,人口拐賣他是賴不掉,但其它的…… 老房:“我從沒打過她,她放屁,都是她負責聯系買家,我們都聽她的!我也從來不吸毒,什么麻|黃,根本沒聽說過!” 徐海清:“有沒有打過,你們倆可以去警方面前分辨。但你說你沒碰過麻|黃,這就奇怪了,那東西是誰放到你屋里的?你抽的那些煙,自己清楚成分嗎,又是誰給你的,張姨,還是奇哥?” 老房又一愣了:“你們到底是誰?你們不是警察,憑什么抓我們,你們到底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們上頭是誰!” 徐海清靠著椅背,坐姿筆直,一手壓住鼻翼:“呵,別說是那個奇哥,就是他的老大知道你們在這里,都不會保你們。我勸你老實配合,還能少受點罪?!?/br> 老房沒接話,但臉色仍是發白。 其實他心里已經有點數了,昨晚一群人沖到他們屋里,將他們帶到這棟房子里,又是打又是罵。 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老房見到康堯就知道,對方比他狠,拳頭比他硬,那眼神像是要活剝了他們,再看衣著打扮,就知道這些人有錢有勢,他們惹不起。 如今又聽到眼前這個小姑娘,輕描淡寫地提到“奇哥”以及上面的老大,態度有恃無恐,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心里越發沒底。 老房比張姨多一點文化,也聽說過歷城的幾家地頭蛇,很快就想到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一家,會不會跟昨天拐帶的小女孩有關。 就在老房七上八下的時候,徐海清又一次開口:“麻|黃的事你根本摘不請,那個屋里只有你抽煙。你脾氣暴躁,性|欲旺盛,有暴力傾向,還容易大便失禁,這些都符合吸食毒品的反應。你是不是不抽那種煙就難受?別怪我沒提醒你,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你的卷煙已經被人做了手腳,用來控制你也說不定?!?/br> 自制卷煙原來是窮人的玩法,但發展起來,有些不差錢的人,嫌買來的香煙不夠沖,也會這么玩。 有些老煙槍會買已經配好的煙絲,自己再依據個人口感加上各種香料提香,還會加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