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世子追妻日常(重生)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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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夫人心中又是傷感又是不舍,但風寒的藥有安神的成分,她闔目半晌,才溫聲道:“阿笙今日讓母親歇歇好不好,明日的大禮才能養足精神,好好送你出嫁?!?/br> “楊mama若過去照顧我,母親這邊可就沒有貼心的人了?!?/br> 蔣夫人心中熨帖,笑道:“若不然讓你姨母陪你好不好?” 蔣夢笙見母親精神不濟,也不敢再堅持了,但她的幾個姨母都只是蔣夫人的庶妹,她與她們著實不甚親密,想了想,眼睛一亮:“我去找清詞jiejie?!?/br> 蔣夫人皺了皺眉,蔣夢笙已經起身朝外走了:“母親您好好休息,我明早便來看望您?!?/br> 她提著裙裾翩然而去,楊mama看著她的背影,皺眉對蔣夫人道:“孟家夫人如今這個情形,合適嗎?”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乖乖女,她不想這孩子觸一點點不好的霉頭。 蔣夫人想起那夜眼神銳利聲音清朗的男子,提到孟清詞時眼中流過的綿綿情意,搖了搖頭:“隨她去吧,阿詞是個好姑娘,她什么都明白的,體諒我的這片心,也包容阿笙的單純?!?/br> 她心事重重地笑了笑:“月老的紅線,可沒那么輕易斷的,再者,從私心里,我樂見阿笙與阿詞交好?!?/br> 她心中另有一層隱憂,京中祈王一黨勢力漸盛,若不是祈王沒有子嗣,許早就會入主東宮了。而近些日子,蔣大人回府一日比一日晚,回府時亦是滿面疲色,卻顧慮著女兒即將出嫁,并不在她們面前流露,每每說起都是佯裝無事。 想到這里,蔣夫人嘆了口氣。 她忽然想起一事,對楊mama道:“差點忘了,你把那壓箱底的冊子給阿笙送過去,小姐妹們之間悄悄說一說,她便明白了?!?/br> 楊mama道:“也只得如此了?!?/br> * 清詞已換了寢衣準備入睡,便聽見外面一陣喧鬧聲,隨后蔣夢笙進了屋子。 清詞訝然:“新娘子怎么過來了?” 沛菡面帶歉意,解釋蔣夫人發了熱,蔣夢笙執意過來。 清詞撫額,蔣夫人說一聲不忌諱便不忌諱到了十分,但看著蔣夢笙,又說不出拒絕的話,猶豫著道:“我陪你回你的院子罷,不然明早,全福夫人來了,找不見新娘子了,豈不大吃一驚?” 蔣夢笙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不成,如今那屋子裝飾得太喜慶了,我瞧著心里頭便發慌,我在清詞jiejie這里湊合一晚,明兒凌晨早點回去不就成了?!闭f著便倒在了床上。 清詞無奈,只得吩咐準備一應洗漱之物。 蔣夢笙方洗漱完,清詞便見楊mama來了,進門便朝她行了一禮,她還來不及詫異,楊mama起身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感激道:“姑娘性子嬌慣,拜托夫人了?!?/br> 清詞萬萬想不到自己還能接此重任,只覺尷尬至極,連連擺手:“還是mama來罷,我不成的?!?/br> 楊mama瞧了坐在妝臺前通發的蔣夢笙一眼,苦笑道:“我講的,姑娘不聽啊?!?/br> 清詞想了想:“這樣罷,mama先大致給阿笙講解一番,若她再不明白,我私下里再與她分說?!?/br> “也只好如此了?!睏頼ama道。 待蔣夢笙換了寢衣,清詞屏退左右服侍的婢女,楊mama關上了房門,兩個人如此鄭重其事,蔣夢笙不由好奇:“有什么事嗎?” 楊mama豁出一張老臉,打開冊子講起上面的圖片,她說了一盞茶功夫,但看蔣夢笙顯然沒聽進去,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她,又看看圖片,嫌棄道:“這上面的人怎么都不穿衣裳啊,畫得也不怎么好看,差清詞jiejie的丹青遠了?!?/br> 兩者不可相提并論,清詞微笑。 楊mama敗下陣來,草草幾句結束了這個話題,將冊子塞到蔣夢笙手里:“好了,你再細細看看,明兒洞房用得上的?!北懵浠亩?。 清詞愕然,沒想到楊mama的戰斗力如此之弱。 她又瞥眼蔣夢笙,見她兀自皺眉研究,心里暗暗好笑。 “他們的姿勢好奇怪啊......”她嘟噥道,忽然“呀”的一聲,清詞便見她的臉一點一點紅了起來,如避瘟般將那冊子扔到了地上,捂著臉道:“我不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br> 果然她逃不開。 清詞認命,當年沈氏講得就潦草,以至于她新婚之夜一知半解,見蔣夢笙又是害羞又是惶恐,只得扮演知心jiejie角色,攬過她的肩,細細告訴她:“其實這沒什么,只是程朱理學提到“存天理,滅人欲”被斷章取義了,才讓這事兒顯得難以出口,實則這周公之禮,夫妻敦倫是再尋常不過的人生大事?!?/br> 蔣夢笙問:“可這事很難受是吧,不然畫上的人兒表情怎么這般痛苦?” 實則這個時候,稍有點風骨的畫師是不屑畫這秘戲圖的,平心而論,蔣夫人送來的這本冊子已算得線條流動,刻畫精細了。 “第一回 許會有些難受?!鼻逶~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低聲道:“每個人感受不同,但只想著這是你想共度此生,白頭偕老的那個人,和他在一起的快樂歡愉便多過痛苦?!?/br> 她忽覺悵惘,點了點蔣夢笙鼻尖,笑道:“話本子上不也寫了么“同諧魚水之歡,共效于飛之愿,大致就是這個意思?!?/br> “余下的便得你自己去體會了?!眱扇祟^并頭地躺下,清詞沖蔣夢笙別有意味地眨了眨眼。 知微在外屋聽見兩人嘟嘟噥噥,忍不住出言提醒:“早些睡罷,明早蔣姑娘還有許多事呢?!?/br> 蔣夢笙便偷偷吐了吐舌頭,忙吹了燈,清詞也閉上了眼睛。 然而,許是因歇了午晌,她一時半會尚無睡意,眼前便似忽然浮現蕭珩的臉,蘊著無盡傷痛的眼神,以及一閃而過的水光。 曾經,她也是如阿笙這般,緊張而忐忑,羞澀又有些期待,如今憶起,竟仿佛是非常遙遠的事兒了。 這些日子她已忘記了他,忘記了國公府的那段日子,可就在今夜,他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腦海。 就在那種久違的,酸酸楚楚的難受又將心塞得滿滿時,蔣夢笙忽然戳了戳她:“清詞jiejie,你睡了嗎?” 清詞側過臉,朦朧月色里,蔣夢笙的眼睛亮閃閃地,她似乎有些忐忑,小心地問:“清詞jiejie,我是不是有些自私,方才說些這些......我都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世子他......” 清詞從她的眼里忽然便看到了少女顧紜,看到了那個如水的月夜。 她眼眶一熱,伸手抱了抱蔣夢笙:“怎么會呢,能陪著你,我很歡喜,阿笙,你和陳小公子一定要好好的,我是將你當meimei待的,只愿見你幸福?!?/br> ...... 又過了會子,清詞聽著蔣夢笙綿長的呼吸聲:“......” 這便是年齡小的好處了,天大的心事,也能睡得著,其實她也比蔣夢笙大不了幾歲,但總覺自己已滿心滄桑。 越躺越是心亂,便越發睡不著,清詞索性披衣起床,想著不若出去走一走,經過外屋,她取了厚厚的斗篷,又聽到外屋榻上知微輕微的鼾聲,不禁更加羨慕,又是一個沒心事的。 許是因時候太晚,守夜的丫鬟婆子也都入了夢鄉,清詞足音極輕地推開院門,竟無人察覺。 蔣家如今住的是知府官署后頭的宅子,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后花園,亦是沿襲了江南一帶園林的風格,頗具小橋流水的景致。 此時雖是隆冬,百花衰敗,但月色銀輝傾瀉在明廊暗徑,亭臺樓閣的殘雪之上,折射出流動的光影,與山水奇石交映,較白日更多了幾分意境之美。 這一番美景可入畫,園林可用傳統技法中的寫意筆法,只這月色光影,卻是要用到西洋畫體系中透視、色彩、光影等方面的技法,方能描摹得出。 她忽然腳步一頓,為什么這兩種畫法非要對立而不能取長補短呢? 因想到這里,索性信步前行,忽有琴音泠泠,被夜風吹入她的耳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詞于撫琴一道并不擅長, 可這并不妨礙她欣賞。 琴聲悠然響起,潺潺如山谷溪流,清澗鳴玉,又似風吹過林梢, 拂雀鳥啾鳴, 輕盈而活潑, 是小兒女初見的懵懂心動和欣喜。 須臾,曲調轉為平穩,溫馨而甜蜜, 如春風拂過湖面,拂過心田, 再然后,琴音一變, 卻是百轉千回,滄海潮生,千帆過盡, 兩顆心終于相印,在尾章,琴聲又轉為舒緩,從青絲到白發,是歲月無聲的流淌, 一生的光陰,仿佛都在這一曲之中緩慢而悠長地流過。 她想起漫長而又如夢如幻般的兩世, 一次又一次的重逢與別離,愛人, 故友, 求而不得, 愛恨交織,無可奈何,最終化為心底的一聲嘆息,而后釋然。 琴音落,盡管清詞從未聽過這首曲子,可仍沉浸于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待醒轉,方覺冷露已浸透衣衫,夜色寒凝。 她循著琴聲走到湖邊,見湖心亭上,一個白衣身影正在對月撫琴,冬夜的水面泛著烏沉沉的光,月影碎在其中,而月色卻如華裳,披在他身上。 她曾見過很多男子著白衣,比如嘉陽公主府的慕玖,秀雅溫柔,惹人憐惜,又比如龍泉寺的空塵法師,淡如輕云,皚皚如高山雪,蕭珩極少的情形下也著白衣,卻仍是鋒利如劍,如雪砌冰雕拒人于千里之外,再比如洛長歡,白衣如畫,一顰一笑占盡風流。 她忽然心中一動,若有所感,抬眸望向湖心亭的男子,正對上那男子含笑凝睇的目光。 他在亭中,她在水邊,而月在天上,琴在手中。 她有些訝然,又覺在情理之中。 他的聲音度水而來,染了半湖水意,低潤而動聽:“來了?” 清詞沿著曲折竹橋走到湖心亭里,微微一笑:“我早該想到是你的?!比缃袼乓老∠肫?,蔣夫人似乎便是出自錢塘洛氏。而蔣夢笙常提起的小舅舅,無所不會,也擅西洋畫,與他是對得上的。 離得近了,清詞才發現石桌上有酒壺,有未飲盡的殘酒,而洛長歡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有些無奈又有些不懷好意的淺笑,卻半分不損那謫仙般的風姿:“阿笙是我的外甥女?!?/br> 若是她有心,不難發現蔣夫人與他的關系,而她偏偏在有關他的事情上從不留心。 清詞后知后覺地發現,若這么論,洛長歡似長了她一輩。 她輕哼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半夜在這里撫琴,就不怕擾人安眠,被人追打?抑或,”她打量了一下他,“驚醒了院子里的花神精靈,被惑了心神?” 洛長歡側首看她,一雙桃花眼眸光深邃,波光蕩漾:“此處離正院甚遠,倒是離某處頗近,”他意有所指,修長精致的手拂過琴弦,“錚錚”兩聲,不緊不慢道:“后一點你倒是說對了,深夜撫琴,自是靜待佳人?!?/br> 他似笑非笑:“至于花神精靈,你瞧,這不就來了?” 深夜寂靜無聲,清詞被他這么一說,嚇了一跳,忙看向身后,卻什么都沒有,她驚魂未定地瞪向洛長歡,卻撞進他幽深如酒,卻又朦朧如月色的眸子里,心跳驀地快了一拍。 她住的汀芷苑,離正院最遠,離湖最近。 “我心甘情愿被你迷惑?!彼蛔肿终f:“阿詞,我為你而來?!?/br> 她親近的人都喚她“阿詞”,可洛長歡,似乎是為了有所區別,也可能是隨口為之,起初喚她“嘉嘉”,后來改成了“清清”,可這兩個字聽著很像“卿卿”,相愛之人的親昵之語,而她與他只是朋友,因此,在她的強烈抗議下,他又改回了“嘉嘉”。 一瞬間,她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明白,慌亂之下,她胡亂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既也要來,為何不與我同行?” 還信誓旦旦要為我代課。 她沒敢問出口的是:“你怎知今夜撫琴,我定會聽到?!币驗樗幌肼牭竭@樣的回答:“心有靈犀?!?/br> 洛長歡苦笑,他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阿笙成婚,以他的性子,自是不耐這些應酬交往的,是以早早就把添妝禮送了過來。那日,她笑對他道要回杭州府,給好友送上新婚的賀禮,請他幫忙教授幾日的課業時,他便是這么想的,也因此痛快答應了她。 但她走了后,不過一日,他便覺出不同來。少了她的嬌言淺笑,書院的清幽靜謐便成了寂寥無趣,少了她的裊娜身影,靈巖山的漫山秋光也黯然失色。 他不答,反問她:“阿詞,還想聽什么?” 清詞不敢再看洛長歡,將眼神落在欄桿外黑沉沉的湖水上,仿佛那湖水上于暗夜里可以開出一朵白蓮,道:“我是不懂的,你想彈便彈吧?!?/br> 洛長歡微笑,看她一向的從容被惶然無措取代,心里憐惜,也不忍再追問她,信手撥動琴弦,卻是一首廣為人知的“鳳求凰”。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br> 許是到了下半夜,越發寒冷,清詞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此時回憶起兩人相識后的點點滴滴,洛長歡的心意昭然若揭,她卻不覺欣喜。 不管是基于世俗或者其他,她并不如自己所以為那般勇敢,她本能地抗拒他人的愛慕,亦本能地懼怕再開始一段感情。 思緒凌亂間,一曲已終,洛長歡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旁,他握住她冰涼的指尖,直視著她的眼睛,酒氣濃醇了一分,熏得她也有些醉了,他一雙往日里總是脈脈含情的桃花眼,今日卻是極少有的鄭重,他就這么鄭重地看進她的眼睛,帶著少有的嚴肅:“阿詞,我想,我是心悅你的?!?/br> 夜風吹起她的發絲,發絲輕柔拂在他的臉上,他的心里忽然浮起絲絲縷縷的悵然,輕輕的,淡淡的,又帶著一點隱隱約約的甜蜜。 原來,心悅一個人,是這般滋味。 清詞想,原來她并不習慣一個人的告白,這會讓她緊張,讓她狼狽,讓她不知所措。在這樣的情緒里,她問了他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說,傳統的寫意筆法,與西洋的寫實畫法結合起來,會呈現出什么效果?” 洛長歡便笑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種難得的包容與鼓勵:“阿詞,你可以試試?!?/br> 清詞便忙抽出自己的手,語無倫次道:“那好,我現下便回去試試?!彼挪粨衤返仉x開,他沒有攔她,望向她的背影的眸中,有些許迷惘,而神光迷離的桃花眼里卻是深深淺淺愉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