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世子追妻日常(重生)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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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幾日他甚是后悔,因他自少時便克己修身,未及弱冠便成一軍主將,更修煉得喜怒不行于色,大敵當前也可指揮若定。偏那日因了那枚小小的玉佩,竟嚴厲苛責于自己的妻子,且于此后兩日,執著于一個所謂的解釋而耿耿于懷,憤懣不平,明明,他已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驚惶和淚光了啊。 男兒心胸,本應如海之納百川,而他卻如此狹隘淺薄,實是不該。若是曾教導他課業的夫子見他當時情狀,恐不相信這便是自己親手教出的修身養性的好弟子罷。 世間男子常常自負,不愿向女子低頭,然蕭珩此人有一個好處,便是磊落,在他心中,錯了便是錯了,向自己的妻子認錯又何妨呢。 他這么想,今日回府也打算這般做。 他正要開口,清詞回眸一笑:“世子可還有事?” 這樣的笑容蕭珩亦很熟悉,有事請講,無事好走不送。 他咳了聲,硬著頭皮走到她面前,一揖到底。 清詞不想蕭珩作此舉動,一驚之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腰便碰到了書案上,然她顧不上這一碰的觸痛,只驚訝問: “世子何故如此?” 蕭珩起身,神色肅然,孟清詞的心也如被一根絲線提了起來,想著若不是大事,蕭珩不會如此鄭重,但如與她相關,應不是公事。 一時思緒發散,難道他終于要承認自己對趙璃月的感情,是以對她深感抱歉? 這個時候攤牌,雖有些倉促,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且也省了她的口舌。畢竟當下,夫妻和離,并非只此二人之事,還牽涉著兩個家族。 此時兩人心中想法可謂南轅北轍。 孟清詞思緒凌亂之際,手已被蕭珩握住,他清潤的嗓音緩緩道:“卿卿,我錯了?!?/br> 這個稱謂令孟清詞瞬間一麻。 蕭珩此人,堪稱正人君子,然兩人便是再親昵之時,他的所謂體貼也不過是翻來覆去那么幾句:“累不累?”“早點安歇?!敝T如此類,至于那話本子上令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狎昵之詞,卻是不會從他口中說出的。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蕭珩么? 她的眼神過于意外和震驚,聽著蕭珩態度誠懇的致歉,末了,他說:“阿詞,今后我會陪你,信你,護你,好好待你?!?/br> 清詞抿了抿唇,不是不委屈的,若不然,眼空蓄淚淚空垂,暗灑閑拋更向誰,然與注定分道揚鑣的不久相比,這點委屈幾可忽略不計。 做不成恩愛夫妻,也不必是怨偶。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 ,落落大方道:“世子不必如此自責,如今想來,那日我也有錯?!?/br> “那玉佩是我師兄之物,欲贈予對他而言至關重要之人,但因一些旁的原因,暫時在我手中保管?!?/br> 她抬眸、亦是坦誠道:“世子放心,清詞既是你的妻子一日,便不會做失了世子夫人身份的事?!?/br> 滿室燈輝落于她眼中,她的眸光清澈見底,這一刻蕭珩心緒無比復雜。 不是沒有想象過她的反應,嬌嗔,惱怒,指責,哪怕錘他幾下,他可以打疊起溫柔來哄她,再低聲下氣一些也未嘗不可,唯獨不是眼前這般,這般坦坦蕩蕩,光風霽月。 這是她,又不是她,是他溫柔賢淑的妻子,卻不是那靈動活潑,嬌俏動人的小女子。流淌如水的時光里,他似乎遺失了什么,錯過了什么。而他之所求,又到底是什么。 清詞自覺兩人已說得清楚,其實除了對蕭珩,她于世事上向來不是糾結的性子,便拋擲腦后,徑去書架上尋書。 因夢笙信中問到了一味點心的做法,她也沒有做過,只記得有一本古籍上記載得頗為詳細,她找出那段,索性立在書案前,打算將之摘抄給夢笙。 卻聽蕭珩又道:“我記得,你的生辰便是這幾日了?!?/br> “你可有什么心愿?” 清詞愣了愣,忽然想起新婚第一年蕭珩送的生辰賀禮,不由莞爾。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那時他人雖已在北境,但送的禮物卻甚是華貴,險些耀花了她的眼,是一整套的頭面,挑心,頂簪,分心,掩鬢,諸件齊備,清詞猜測應是蕭珩在京中的手下準備的。 有顧紜的心意珠玉在前,她并無多少期盼,然忽然起了促狹的心思:“世子,送禮貴在心誠,不拘貴賤,心意到了,便是一棵草都珍貴無比。再說,哪有這么直接問人家的呀?” “妾身不計較,但若世子日后有了心愛的姑娘,可別這般了?!彼慅X咬著朱唇,眉眼彎彎。 蕭珩一愣,想說哪里還會有別人,便聽清詞又道:“但妾身如今實想不起有什么心儀的物件,世子的心意,妾身心領了?!?/br> “倒是世子若那日不忙,晚上可否陪妾身用飯?因我有話想與世子說?!?/br> 顧紜的一番話,給了遲遲猶豫不決的她勇氣和力量,且若與蕭珩在一起,便不可控制地沉溺于往事,沉溺于對沅沅的歉疚中,她不想再這般了。 且趙璃月也回了京,她和蕭珩的年紀都很輕,在新的一歲,放開彼此的手,開始新的人生,也都還為時不晚。 蕭珩道了句好,因他也有話想問妻子,便是關于那個叫“沅沅”的孩子。他仍記得夢魘的那一晚,孟清詞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她是我們的女兒呀?!?/br> 然當他追問時,她只是背對著他,淡淡道:“不過是個和世子不相干的人,世子就當我是胡言亂語罷?!?/br> 若無關,為何她為這個孩子流盡了淚,她眼中的傷痛做不得假,而他對于這個名字竟也感到無比的親切,仿佛在齒間唇上念了千百遍。若有關,這個孩子在哪里? 燈下孟清詞眉眼溫柔平和,他想,若是他們有了孩子,她定是一個好母親。 作者有話說: 1.本章發20個紅包,期待寶寶們的評論呀。 2.眼空蓄淚淚空垂,暗灑閑拋更向誰出自《紅樓夢》。 第四十九章 許是在她身邊, 便覺心中安寧,不知為何,蕭珩今晚格外貪戀這溫馨靜謐的氛圍,因此, 明明見孟清詞已執筆抄寫, 他仍舍不得走, 強行找了個話題:“表妹的事已辦妥?!?/br> 話音一落,便見妻子抬眸看向他,目中露出關切之色。 蕭珩生平最厭家長里短, 不喜道他人之事。然此刻為博佳人關注,也顧不得這些了。 錦衣衛若想查明這樣一樁小小的桃色事件, 可謂手到擒來。蕭珩做的,只是命屬下找到了韓少宇的外室, 想辦法將線索大張旗鼓地送到了武寧侯府,又派了人暗中保護那女子,避免沖動之下造成流血事件。 蕭珩的舅舅武寧侯勃然大怒, 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成國公府將武寧侯府當成什么了?竟是篤定了王婷身體受損無法生育,離開成國公府便無處可去。然如此一來,此事京中周知, 為了一府臉面,也不能因萬兩白銀認下此事。 兩府重新談判, 最后的結果是將那外室女送到莊子上,若孩子平安生下, 便在莊子上尋一戶人家撫養, 成國公府可以照拂, 但永不入族譜。 至于韓少宇的子嗣,自有旁的妾室替他生,若有孩子便可計入王婷名下,反正韓少宇又非承爵的長子,若旁的妾室不能生,便找個兄弟的孩子過繼。 蕭珩緩緩道來,他其實講得并不生動,只能算是平鋪直敘,但清詞想來,竟找不出比這更穩妥的辦法,既摘出了王婷,保她今后日子順遂,又維護了武寧侯府的顏面,也打擊了成國公府的氣焰。 這也符合蕭珩一貫做事的風格,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借力打力,順勢而為。 她目中露出欣賞之色,贊道:“世子的法子甚好?!?/br> 只是王婷不會這么認為,她心心念念想讓韓少宇付出代價,想殺了那外室的孩子,但這種玉石俱焚的做法,雖說痛快出了氣,但也將自己逼入了絕路,理智上來說并不可取。 蕭珩對王婷也知之甚深:“表妹性情剛烈,許不會滿意這樣的結果。然此事之起因有一半在她,到了如此地步也是天意?!?/br> 見清詞睜大了一雙圓圓的杏眼,是極少見的懵懂和可愛,看來拉近彼此距離的最好辦法,便是談論對方感興趣的話題。 其實蕭珩為人極為涇渭分明,因妻子落水一事,他雖顧慮母親心情,委屈了妻子,但實則心中已與武寧侯府劃清了界限,若不是妻子心地純良,見表妹如此凄慘,動了同情心出面懇求,此事他原本的打算便是置之不理。 蕭珩一日沉肅的心情莫名的愉悅,他抬手將她鬢發抿至耳后,才接著道:“這個外室說起來,與成國公夫人還頗有淵源?!?/br> “據說是國公夫人的遠房侄女,父母雙亡,千里投奔而來。國公夫人原來的打算是想找一戶差不多的人家,好好發嫁。這兩口子卻利欲熏心,想著將人獻給祁王,借此攀上祁王的關系?!?/br> 蕭珩眸中現出冷意,含糊道:“中間出了紕漏,祁王未納入府,這女子卻陰差陽錯成了韓少宇的外室?!?/br> 其實錦衣衛的調查,連一根頭發絲兒掉到了哪里都寫得明明白白,只是這些骯臟事情,他不想污了妻子的耳朵。 “竟然如此?!鼻逶~倒沒有追問,只是喃喃自語,蕭珩說的簡直刷新了她的認知,果然紜兒常說她活得天真,不是沒有由來,她是真的想得簡單了。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忙問道:“韓少宇的外室,是不是姓姚?” “確是?!笔掔褚馔馇逶~竟然知曉。 清詞卻甚是篤定,說了秋日里王婷來府上的事:“那時候她就帶著那位姚姑娘了,不想兜兜轉轉竟成了一家人?!?/br> “正是,因此表妹這番遭遇也算咎由自取?!笔掔裾?,又道:“是以,今后莫再與表妹來往太近?!?/br> 話音尚未落,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果然清詞乜了他一眼,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但因此共同話題,兩人之間的氣氛輕松自然了許多,他便聽到妻子的語氣不如他進屋時那般客氣疏冷,感嘆道:“其實此事里面,最可恨的便是韓少宇,明明最大的錯處是在他,兩個女子都因他受了罪,他卻偏偏安然無事,想想就讓人不平?!?/br> 在這一點上,她倒是頗為理解王婷的心情,這樣的夫婿,與其活著還不如死了。 蕭珩摸摸鼻子,想著或許套個麻袋將韓少宇打上一頓?轉而不由一笑,自己何時竟有了這般孩子氣的想法,許是受了清詞的感染吧,但于內心深處,他竟覺得甚好。 不能動用錦衣衛,便用國公府的暗衛吧。 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 清詞的生辰其實是在萬壽節后兩日。 許因皇陵塌陷之故,天子心情不悅,今歲萬壽節并未大辦,不過按著往年慣例,由百官進獻壽禮,賀壽結束后,天子宴請百官。午時擺設,未時開始,申時結束,晚上則是宮中家宴,但往年那些從南安門至皇城幾十里的道路上,搭建經壇、戲臺、組織僧道頌經,戲班演戲等與民同樂的活動,今歲卻是取消了。 定國公府自然是隆重備了禮,和定國公從北境備的禮一起,由蕭珩在金鑾殿上呈給皇帝。據趙劍回來傳話,似是甚和天子心意,還嘉獎了幾句。 萬壽節次日,清詞出乎意外的收到了一份來自嘉陽公主的賞賜。 來人是公主府的華蘋,她是華蕊帶出來的,與華蕊一般爽利的性子,和清詞亦是熟識。 清詞詫異地看了眼長長的禮單。 華蘋笑道:“公主的意思已在信箋中寫得清楚。一則是夫人的生辰,二則是回貴府的年禮,再者是昨日宮中家宴,公主的壽禮入了陛下的眼,陛下贊嘆不已,當即命將那養鶴的宮室改名為瑞鶴殿,將這幅繡品掛于宮室之內。是以,其中一些是陛下的賞賜,還望夫人萬勿推辭?!?/br> 她甚是機靈,想了想又道:“樂蕓姑娘那一份公主已經賞了,這是夫人應得的?!?/br> 清詞這才放下心來,又問了幾句顧紜日常,命知宜取了紅封給華蘋,笑道:“既如此,改日我再去拜謝公主,也謝jiejie為我看顧紜兒?!?/br> 華蘋屈膝謝了,笑吟吟道:“公主甚是喜愛蕓姑娘,前些日子睿王府來要人都沒舍得放呢,夫人勿需擔憂?!?/br> * 年前孟清詞雖情場失意,卻是財星高照,上午收了公主的賞賜,下午懷繡便過來送生辰禮和關帳。 從懷繡眼角眉梢的喜色和翹起的嘴角來看,繡莊的收入應很是可觀。 知微奉上茶來,打趣道:“看jiejie走路都帶著風,不知jiejie府上何時請客?讓我們也沾沾喜氣罷?!?/br> 被懷繡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小丫頭也來趁火打劫!”又道:“且安心跟著夫人,造化大著呢?!?/br> “喏,外頭我買了一些吃食,去與院里的小丫頭分了吧?!?/br> 打發了知微,懷繡搖頭嘆:“怎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半點都沒學到知宜的穩重?!敝⒑椭硕际撬龔男⊙绢^一手帶大的,兩個人的脾性她再熟悉不過。 清詞便笑:“個人有個人的好處。知宜穩重,辦事妥當,自然用著放心,可我自己本來便是冷清的性子,也虧得知微的活潑,院子里才整天這般熱鬧,況她如今做事也細致了很多?!?/br> “都是夫人您素日里縱的?!睉牙C掏出賬本,說起正事:“年前您畫的那些個“花枝錦簇”,“孔雀牡丹”,“年年有余”都賣出去了好多幅,幾個繡娘連夜趕工,才沒耽誤了交貨,不過看著進賬,大家累些也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