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作者:蜜糖年代)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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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二還沒見到周國盛的人,現在病房外的走廊悲天憫地地嚎,本以為嚎進病房氣氛就到了,他一看見顧清渠的臉,是本能反應的警惕,嚎叫聲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這兒!”周老二充滿火藥味,“你來干什么?!” 不等顧清渠回話,周安言先給出了警告。 “老二!現在這種場合你給我拎得清,滾過來!” 周老二為了老頭子的拆遷款敢怒不敢言,他灰溜溜地滾到周安言身邊,被周安言砸了下膝蓋窩,騰一聲跪下了,聲音挺重。 周老二看見周國盛灰敗的臉,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在自己沒爹了。周老二又開始哭,哭得悲愴,有一本發自內心。 顧清渠退出病房前看了周朔一眼,他看不見周朔掩在目光下的情緒,安靜地像塊木頭。 后知后覺地一瞬間,周朔也抬起了頭,眼神交錯下,他們只抓到一絲難以言喻的所謂情感的尾巴,像一道煙火,轉瞬即逝。 顧清渠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很久,他也想了很久,想周國盛臨終前的那些話。 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地面上有象征新生的花朵破土而生。生命周而復始,在醫院這種地方展現的淋漓盡致。 顧清渠有些頭疼,他抬手揉捏太陽xue,試圖放松,耳邊突然有開門聲。顧清渠偏頭一看,周朔已經坐在他隔壁的椅子上了,中間隔了一個空位,是一個良好的距離感。 周朔的手里端著一次性杯子,氤氳緩升,他把杯子遞給顧清渠,說:“喝點水,小心燙?!?/br> 顧清渠接了,說謝謝,他沒喝,對著杯口吹了吹。 “里面怎么樣了?” 周朔收回目光,他掐著指尖,聲音嘶啞,“已經聯系殯儀館了,早上就把爺爺送過去?!?/br> 顧清渠驚愣,“這么快?” “爺爺的意思,他生前跟每個人都聊了半個多小時,把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的想法跟大伯說了,喪事不必太熱鬧,家里人吃頓飯,再找幾個和尚念一天經,差不多完事就能燒了,死人在陽間待久了不吉利?!?/br> 顧清渠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許久之后才說了聲哦。 周朔問:“我去買早飯,你想吃什么?” 顧清渠說隨便。 其實周朔不太放心讓顧清渠一個人待在這里,周老二還在里面,容易找茬,得把人帶走。 “那范圍可太廣了,一起去嗎?” 顧清渠愣著,他抬起頭,眨了眨眼。顧清渠連思考的途徑也沒有頭緒就說了好。 醫院門口的早飯餐位熱鬧且繁雜,但來去的人卻步履匆忙,從憂心忡忡到苦大仇深,確實來醫院,除了生孩子沒有快樂的事情。 周朔買了很多,不管別人愛不愛吃,他把所有種類挑了一遍,兩只手拎不過來。顧清渠看見了,問:“周朔,我幫你拿一點?” 周朔沒客氣,遞了一半過去。 他們兩個一路都沒說什么話,連平常的問候一句也沒有。周朔和顧清渠之間,閑的話題不用聊,該說的全是肝腸寸斷。 周國盛剛過世,藕斷絲連不合適。 周朔在顧清渠身邊的存在感太強了,強得顧清渠愈發頭昏腦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住院部。顧清渠站在病房門口,正要推門而入,周朔攔住了他。 “等會兒?!?/br> 顧清渠問:“怎么了?” “等會兒,里面亂。你不餓嗎,先把早飯吃了?!?/br> 顧清渠沒什么胃口,也懶得在一推塑料袋里挑,他想說算了,不餓。剛錯開眼睛,周朔把一只剝了殼的雞蛋擺在顧清渠的嘴邊,還有牛奶。 “吃吧,吃完了再進去?!?/br> 那種香氣一旦飄上來,顧清渠突然覺得餓了。 顧清渠站在門口嘬牛奶,他喝得很慢,周朔先進去了。又過一會兒,顧清渠聽見了病房里的哭聲,分辨不出是誰。他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于是又被自己找了借口拖延時間,顧清渠去洗手間洗了把連,等再次回到原位,殯儀館的人已經來了。 至此到周國盛后事的全部流程結束,四天時間,顧清渠和周朔沒找到一丁點能私下見面和說話的機會,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誰也沒有旁之外的心思了。 到了第四天的晚上,顧清渠接了個電話,有重要工作,不能耽誤,要立刻走。走之前,顧清渠給周安言打了個電話,至少禮數要周全。周安言接了電話,他讓顧清渠在等一等,并且回來一趟。 顧清渠問回哪兒? 周安言很嚴肅,并且帶上了一點刻意疏遠的冰冷,他說回老宅。 就三個字,顧清渠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終于想起來周國盛在咽氣之前說的那筆拆遷款的事情。 看來不止周老二不樂意,連周安言也高興不到哪里去。 顧清渠打車到弄堂口,這里到了晚上連鬼影子都沒有,他不理解周安言為什么要回來這兒說話,追憶往昔嗎? 顧清渠一腳踩進水坑,十分嫌棄地皺眉,他不太痛快。就在此時,從弄堂深處打來一道光,顧清渠抬眼望去,他看見了周朔。 很神奇,每在這種時候,第一個來到顧清渠身邊的總是周朔。 他手里有把雨傘。 “周朔?”顧清渠問:“你怎么來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br> 今天還有四五個小時就過去了,老天爺偏偏在這個時候給周朔面子,他話音剛落,雨滴就落下來了,越來越密。 “……”顧清渠說:“烏鴉嘴啊?!?/br> 周朔失笑,他敞開雨傘遮著顧清渠的身體,自己倒是無所謂,“走吧,人都到了?!?/br> 到場的人顧清渠基本都認識,除了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他坐在周家人的對面,整個氣氛烘托的像一場批斗大會,專門批斗他顧清渠的。 其實周朔覺得也怪,但周安言閉口不言,他挖不出一個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周安言看見顧清渠,沒以前那般溫潤的笑臉,他招招手,讓顧清渠坐在他的身邊。 顧清渠說好,大大方方地坐下了,堂屋內氣氛壓抑,周芝芝連大氣也不敢喘,尤其從長輩到晚輩的座位安排得相當微妙。 周老二壓根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他看著陌生男人,態度和語氣都不算好。 “人都到齊了,你有話說有屁放——你到底誰??!” “鄙人姓張,是一名律師,周老先生生前立了一份遺囑,我暫且保管。按照老先生的意愿,等他的喪事結束后,這份遺囑該讓你們知道?!?/br> 周老二一聽遺囑兩個字,立刻慌了,“什么狗屁律師!我不認??!” “你不認,周先生認識?!?/br> “哪個周先生?” 周安言說:“我,張律師是我介紹給父親的——老二,坐下,有外人在場,別鬧笑話?!?/br> 他口中的外人不知指的是律師還是顧清渠。顧清渠挑眉,靜觀其變。 周朔這時還沒有太復雜的意識,他暫時對周遭一切不敢興趣,時不時看顧清渠一眼。 都挺嚴肅的。 張律師秉著嚴謹且時間寶貴的態度,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密封的文件袋。 遺囑內容很明確,就是分錢。 周國盛活著的時候兜里現金都被周老二盤干凈了,但他隱藏資產有不少,除了弄堂已經拿到了拆遷款的房子,他鄉下老家也有兩套約一百平米的房子拆遷。如今鄉下開展農家樂旅游,房子的的價格自然水漲船高。這么七七八八算下來,周國盛銀行賬戶有七位數出頭的存款。 這些事情連周安言也不知道,周老二聽著兩眼發光。 顧清渠心跳得越來越雜亂,真是燙手山芋,他比任何時候都想逃離這個地方。 張律師見慣了這種場面,繼續平波無瀾地往下走程序。 遺囑分成了五份—— 周安言家一份、周老二家一份、周朔一份、周芝芝一份,還有一份就是給顧清渠的!這筆錢除了兩個兒子的家庭占大頭平分外,剩下的三個小輩平分,相當一碗水端平。 按理說引不起太大的家庭矛盾,但這里面有個顧清渠的存在。 周老二第一個掀桌子,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沒想到老頭子比他以為得更鬼迷心竅! “憑什么!顧清渠他算個狗屁!”周老二罵。 周朔見勢不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到顧清渠身邊了。周老二還在發瘋,他罵顧清渠是狗、是白眼狼,哄得老頭子腦子缺根筋,這份遺囑不作數! 周老二紅著眼往顧清渠身上撲,被周朔抬手一擋推開。 “滾蛋!” 周老二更瘋了,指著周朔鼻子一起罵:“龜兒子!你他媽胳膊肘往哪兒拐??!到底誰是你老子!你站誰一邊的!” 周朔冷眼旁觀,“我老子是你這種德行,我寧可從石頭縫里鉆出來。你當我是你兒子嗎?我可不當你是我老子?!?/br> 周老二懶得跟周朔說話,他目標是顧清渠,全火力覆蓋,于是爬起來又撲騰。 “別動他!”周朔一直擋在顧清渠身前。 周老二虛到根子里了,他癲癲狂狂一碰就倒。 “天殺的玩意兒!老子當年怎么沒把你射到墻上去!” “是啊,我也奇怪?!?/br> 老房子里一片混亂,杜英英聽不下去,拉著周芝芝往屋外走。張律師整了整衣領,對周安言起身告辭,功成身退。 “老子不服氣!”周老二歇斯底里地叫喚,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老頭子的錢不管怎么分,都是我們姓周的!他顧清渠算什么東西,他憑什么過來分一杯羹!他怎么不去死!” 周朔咬著后槽牙開口:“憑什么、為什么?你不服氣嗎?周安良,那該死的應該是你,你可以下去問問爺爺,你看他搭理嗎!” 周安言適時說話,“周朔,你有完沒完,他是你爸,差不多得了!” 大逆不道啊。 周朔一句‘我沒爸’即將脫口而出,被顧清渠攔住了——血緣關系隔在中間,不該由周朔替他出頭。 顧清渠堪堪推開周朔,周老二被怒火沖壞的腦子不管不顧,隨手抄起地上的破碎瓷片驟然往顧清渠頭上扔! 顧清渠躲了,沒躲開,他頭一偏,瓷片貼著他的太陽xue劃出一道血痕。 “你他媽的!” 周朔瘋起來能比周老二更離譜。 “周朔!”顧清渠死死攥緊周朔的手腕,不至于失控,“我沒事,我沒事!” 如此一來,連周安言也看出來周朔和顧清渠之間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