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看最近的新聞了嗎?輿論已經開始轉向了?!?/br> 「嗯,看過了?!?/br> 「好,你就在休息一段時間,過一陣子,我幫你接新的案子?」 「……再說吧?!?/br> 已經在家里無所事事大半個月的花鶴初靠在窗前,將額頭貼在冰涼的窗上,電話里裴清的話她其實沒聽進去多少,也不在乎他到底說了什么。 裴清早就察覺到花鶴初不太尋常的懶散,同時作為經紀人兼友人的他一直很擔心她的狀態,但又找不到方法關心她,怕問多了惹她更煩,于是只得獨自為她發愁。 「我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情在困擾你,但是我能跟你保證,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擔心,我都能替你妥善處理,你只需要像往常一樣寫你想寫的就好?!?/br> 「我知道,謝謝你?!易罱_實狀態不太好,我還在試著調整?!?/br> 「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我一定盡力?!?/br> 「我沒事,就是有點懶而已?!?/br> 花鶴初對裴清口吻里隱含的小心翼翼感到失笑,她的這位經紀人,不知不覺已經默默從好友變成一名標準的老媽子了。 裴清一聽花鶴初笑了,心底默默松了口氣,心想還能笑得出來就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她的那抹笑意轉瞬間就消散無蹤了。 其實早在抄襲風波之前,花鶴初就清楚意識到自己出了點問題,她首先就去尋求心理醫生的協助,但對她來說幫助依然微乎其微。 醫生依然毫不意外地告知她的情況不適合開藥,并且建議她轉去諮商,但諮商的結果同樣令她大失所望,她的狀態依然不見起色。 這股無端的憂鬱大大影響了花鶴初的生活狀態,神奇的是,這反而讓被室友背叛顯得毫無存在感,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她昔日朝夕相處的朋友,竟然為了討男友歡心而在她背后捅刀子。 反正她早在對方宣布陷入熱戀后,就對那位室友戀愛腦的嚴重程度有心理準備了。 風波持續延燒的期間,花鶴初離開了市區的租屋,搬回到郊區的家,由于父母都在國外,因此她能久違享受獨居的清靜,這反倒成為她這陣子唯一的安慰。 又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天,時間來到傍晚,花鶴初按照這陣子突然拾回的習慣,走到家里附近的一座古橋下,在一座無人的藤椅上坐下。 這一坐就坐到夜幕低垂,她也不干嘛,就是一個人雙眼無神地望著眼前清澈的河面發呆。 「花鶴初?!?/br> 一道清潤的嗓音從橋上落下,接著一道清瘦的人影逆著橙黃的暖光,順著橋邊的石階走下,來人身高腿長,沒幾步就來到花鶴初面前,很自然地在她身旁落坐。 「盛瀾?!?/br> 花鶴初目無焦距地將臉微微側向盛瀾的方向。 「你……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你怎么也回來了?」 「休假。電影剛殺青,我讓月堯姐給我排滿一個月的休假?!?/br> 「嗯,挺好的。我先走了?!?/br> 花鶴初像是這才發現天色已晚的事實,抬頭望著昏暗的天空,神色茫然了一瞬,隨后起身向盛瀾道別。 盛瀾沒有出聲攔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走出幾公尺的距離后,才緩緩起身,不發一語地跟在她身后走著,直到遠遠地目送她回到家才轉身離開。 嚴格說起來,盛瀾跟花鶴初認識時間很長,兩人是高中校友,雖不相熟但卻很有緣份,高中畢業后盛瀾考上國外的藝術大學,主修表演藝術相關的專業,在某次試鏡被裴月堯挖掘,從此事業順風順水,加上他本人也因熱愛自己的職業而相當敬業,去年剛獲得一座國外的影帝獎盃,如今已是國際上穩穩的一線影星。 花鶴初留在國內上大學,學的是藝術設計,但她從高中起就一直持續寫作投稿,最終在大學畢業前夕成功讓裴清簽下她,成為了他家的臺柱作家。 要說他們之間究竟有什么樣的緣分,那肯定少不了裴氏姐弟的推波助瀾,沒錯,那兩位不同領域的裴姓經紀人是親姐弟,姊弟倆聯手不知在演藝圈內掀起了多少風暴,令業內所有人都得敬他們三分。 總之姐弟倆時常串通一氣,不是讓盛瀾接演花鶴初寫的劇本,就是讓花鶴初幫盛瀾打造新角色。 因此圈內相熟的同行,都戲稱他們是綑綁cp。 盛瀾在走回家的路上,回憶起過去與花鶴初有關的種種,試著將她現在的狀況做連結,但無奈兩人年少時的交情淺,他好像無法達成裴清的請求,現在光想著要怎么跟他交代就頭痛。 花鶴初的朋友稀少,勉強算上盛瀾一個,也是寥寥無幾,裴清大概也是真沒輒,才會麻煩他這段時間對花鶴初多多關照。 「那也要有機會關照才行哪……」 盛瀾想起剛才跟花鶴初的見面,她實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奇怪的是,印象中的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但這回他卻有股別樣的熟悉感,而那種感覺就跟裴清直覺她這次不對勁一樣。 思及此,盛瀾不自覺地蹙起雙眉,猶豫了一番,還是發了則訊息告訴裴清自己認同他的直覺。 盛瀾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昨晚給裴清發的訊息會引來這么大的驚喜。 總之他正坐在自家客廳,面前是一個據說剛畢業的清秀男生,一見到他劈頭就是一頓彩虹屁狂吹,說自己是他的頭號粉絲之類的。 所以說,這個頭號粉絲是怎么知道我家的?我是不是遇到私生飯了?一想到從前那些媲美毛骨悚然撞鬼經驗般的慘痛回憶,盛瀾覺得自己渾身都要起疙瘩了。 「盛先生,您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到您的生活,更不會影響您的作息?!?/br> 「你等等,所以說你是要住進我家嗎?」 「是的,裴總是這么通知我的。您……難道不知道嗎?」 看樣子這個頭號粉絲應該是裴月堯的杰作,但這是為什么?盛瀾心里有滿到溢出的問號,面上卻是處變不驚地喝著他的咖啡。 所幸那個小助理很快就自動自發地給出答案了。 「雖然可能有點奇怪,但其實我的主要任務跟盛先生無關?!?/br> 「喔?」 「因為盛先生家離花老師家很近的,我的工作其實是默默觀察花老師有沒有什么異樣,啊……您別誤會,裴總不是讓我監視花老師,只是因為裴總實在太擔心花老師了,所以……」 「打住,我大致上明白了,你先在這里等著吧?!?/br> 原來此裴總非彼裴總,誤會了,不過這樣并不代表這一切就能歸類合理。 盛瀾抬手打斷急于解釋但沒什么作用的小助理,自己拿著手機到陽臺給裴清打電話。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你明明是關心花鶴初,卻把人塞到我這里嗎?」 「鶴初現在可能對跟人同住比較排斥,畢竟她先前就是被室友出賣的?!?/br> 「所以呢?跟我有關嗎?」 「別這么說啊,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不是也說你沒立場去管鶴初的生活嗎?所以你就讓于宣暫住你家嘛。我保證,不會太久的!」 這話說得裴清自己都心虛,因為他們都知道,花鶴初跟盛瀾的交流長年停在合作關係,甚至很多時候就只用郵件交流,連面都不用見。 這次要不是他開車從橋上經過恰巧看見她,他甚至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她,畢竟他們并不是能理所當然登門拜訪的關係。 最終盛瀾沒有繼續拒絕裴清,事實上這已經是裴清第五次拜託他了,看在合作多年一直都配合得很好的份上,就當是還債吧,畢竟他跟國內的演員不同,是從歐美發展回亞洲的,這幾年能在亞洲打開知名度,花鶴初的劇本功不可沒。 花鶴初沒想到會在短時間內再度碰到盛瀾,還是在同個地方。 「又見面了?!?/br> 「嗯?!?/br> 「你該不會經常來這里吧?」 「嗯,回來以后的每天都會來?!?/br> 聽到花鶴初這么答,讓盛瀾感到詫異,于是他認真地觀察起四周,想看看有什么東西能吸引人天天都來這里坐著不動。 結果當然是沒有,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親水公園,唯一的亮點,也不過是他們頭頂的這座古橋而已,但是再好看的景點也架不住從小看到大。 盛瀾再一次覺得,花鶴初果然就是個怪人。 「別看了,這里也就這樣,頂多晚上開了燈會好看一點?!?/br> 「是,那天晚上是滿好看的?!?/br> 說著,盛瀾又像上次那樣在花鶴初身旁坐下,而她只是輕巧地睨了一眼他,便繼續對著潺潺的河面發呆。 「那你在這里干嘛?」 「跟你一樣啊?!?/br> 「跟我一樣?」 「間得發慌呢?!?/br> 「……」 花鶴初猛地轉頭盯著盛瀾,用最淡定的語氣下殺傷力最高的結論。 盛瀾覺得花鶴初說得很對,自己肯定就是太間了才會來管她的間事,所以這次他先起身離開了。 「謝謝你?!?/br> 花鶴初眼見盛瀾不發一語地起身離開,也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惹他不開心了,冷不丁地就朝他道了聲謝。 于是盛瀾滿臉微妙地因為她這句謝而回頭。 「我知道裴清很擔心我,所以你大概是受他所托才會來關心我,我沒事,只是遇到低潮期而已,這很正常,很快就會過去了?!?/br> 這大概是盛瀾聽過花鶴初對自己所講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其實花鶴初不算寡言,特別是在為工作進行溝通時,她的想法很多,也很善于表達,總是能靠著出色的口才說服劇組照著她的劇本拍攝,極少遇到需要她妥協的時候。 她對自己的創意很有堅持,但并不會讓人覺得她固執而不懂變通,所以在業界她算是個值得合作的稱職編劇。 但盛瀾這才認知到,撇開工作后自己根本不瞭解花鶴初,原來回歸生活的她是這個模樣的,有點嘴毒,很慵懶,好像對周遭一切都不太上心。 不過善于觀察的細心是不變的,比如花鶴初的這聲謝,盛瀾并不覺得自己有透露出半點有受到裴清所托的線索,卻還是被她看出來了。 「不用謝,我也沒能幫上什么忙?!?/br> 盛瀾明白花鶴初話里的意思,自己這是被她婉拒了。 俗話說有一就會有二,有二就會有無數次。這是花鶴初在第三次見到盛瀾的時候,心里唯一的感想。 盛瀾如同前兩次,在花鶴初身邊坐下,只是這次他學起了她的模樣,對著眼前的河面將眼神放空。 大概是昨晚下了場雨的緣故,今天的河水不似前幾次見的那般清澈,混濁的水流偶爾夾雜著從上游沖下來的垃圾,看久了其實還挺影響心情的。 但盛瀾偷偷瞥向花鶴初,她卻還是雷打不動地盯著河面看,看起來絲毫不受污濁河面所影響。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也在看嗎?」 「所以才問你,有什么好看的,才能讓你一直這樣盯著?」 「所以說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這里沒有什么好看的?!?/br> 怪人。盛瀾面癱地別過頭。 也幸虧他轉回去了,才沒被花鶴初旋即上揚的嘴角給氣笑。 花鶴初以為自己當時的說詞已經足夠讓盛瀾領略自己的意思了,沒想到他還是選擇繼續履行裴清的請求。 我是不是該讓裴清收回他的請託?這是花鶴初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有了關心的事情。 但看著盛瀾在自己這里吃癟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就還頗療癒的,花鶴初突然間又不想聯絡裴清了。 「走了?!?/br> 「好?!?/br> 眼見天色暗下,晚飯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盛瀾便起身打算回家,走之前還特地跟花鶴初打了聲招呼。 雖然得到了她的回應,但走出幾步之后,盛瀾還是不太滿意,于是又回過頭,遠遠地對她進行意見反饋。 「花鶴初,跟人分開的時候,要說的不是好,而是再見?!?/br> 語畢之后,盛瀾也不等花鶴初反應,甚至連她什么表情都不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反正那個小助理肯定就在某處蹲著,花鶴初的人身安全無須擔憂。 花鶴初哪里曉得這其中的貓膩,只是望著盛瀾瀟灑離去的頎長背影直至對方變成一個小點,才緩緩起身,走上他離開的方向回自己家。 花鶴初失蹤了。 正確來說,應該是花鶴初已經接連幾天,沒出現在她曾說過每天都會來的古橋下。 盛瀾站在她平時總坐著發呆的椅子前,有些鬱悶,又難免在意。 想了又想,盛瀾還是暫時忍住了發訊息告知裴清的想法。 盛瀾其實無法理解,花鶴初看起來并不像需要裴清那樣擔心的樣子,因此他始終對裴清的擔憂感到困惑。 小助理應該已經跟他說了吧,就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盛瀾有些壞心眼地想著。 盛瀾盯著椅子思忖半晌,最后還是轉身回家。 另一邊據說失蹤了的花鶴初,此時正癱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面前鋪著米白色編織毯的圓桌上,正放著她平時工作用的筆記型電腦,只是檔案開了以后就沒再動過了。 新的文檔停在先前下好的標題上,標題寫著「那年春天,她美麗地瘋了」。 花鶴初現在最大的煩惱就是這部新篇,或者可以說,正是因為這部新作拚,她才成了現在這模樣,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很想把這部作品寫完。 這是一部小說,題材不算特別新穎,但如果有機會影視化,或許會很有看頭,就看到時候裴清怎么安排。 望著自家天花板許久,花鶴初又再次嘗試著繼續寫那部連開頭都沒半點譜的新作品,但眼角馀光才剛瞄到電腦螢幕而已,她就光速倒了回去。 「啊……生活好難?!?/br> 叮咚、一聲門鈴短促地響起,暫且打斷了花鶴初的無病呻吟,她用一副厭世到極點的憔悴模樣,拖著腳步走到門邊。 門外的來客是盛瀾。 還真是意料之外卻又毫不意外啊……花鶴初神色懨懨地趴靠在自己半開的門上,與面無表情但站得挺拔的盛瀾相顧無言。 盛瀾也沒跟她客氣,一個側身便越過花鶴初,走進了她的客廳。 「……」 「……」 兩人無聲對坐在花鶴初小巧但精緻的客廳里,她既不出聲詢問他的來意,也不開口趕他走,就是維持著她從一早起床挪到客廳之后的狀態,當著盛瀾的面仰躺著癱回軟的一蹋糊涂的沙發上。 「為什么沒去橋下?」 「為什么要去橋下?」 盛瀾的表情隱沒在未開燈的屋內陰影下,顯得有些陰沉,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突然這么在意花鶴初,甚至為了她不再出現橋下而追來她家問原因。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不講理的一面。 可是花鶴初不像盛瀾思考得那么多,對比他九彎十八拐的反覆思考,她可以稱得上毫無想法。 「我大概要結束我的游民生活了?!?/br> 這回換花鶴初為盛瀾的堅持而妥協,她語調輕緩地道出盛瀾想獲得的答案。 盛瀾一聽,立刻挑起了眉,頗感興趣地看向被花鶴初間置在桌上養灰塵的筆電,心里大致對情況有了更深層的理解。 花鶴初這兩天大概遭遇開工后的第一波瓶頸了,這會兒正為稿子傷腦筋。 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盛瀾想歸想,但其實還有點不為人知的幸災樂禍。 「冰箱里有飲料跟點心,自己拿吧,我懶得動?!?/br> 花鶴初突然抬手往半開放式的廚房一指,直接讓盛瀾這位客人想要什么自己動手,表面上是讓他別客氣,實際上好像是她自己更不客氣。 盛瀾朝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雙手交握片刻,才起身走進廚房,既然主人都允許了,他自然也不多客氣。 實在很奇怪,他也不是主人讓不客氣就真的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個性,但面對花鶴初,他完全沒有半點適應不良。 盛瀾開了冰箱一看,意外地發現花鶴初其實活的很不錯,冰箱里的品項排列整齊,該有的調味品都有,一些蔬菜水果也將冰箱裝的有七分滿。 盛瀾最后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探頭朝癱在客廳里的花鶴初看幾眼,決定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自動自發移到微波爐前把牛奶弄熱。 等到他端著牛奶回到客廳時,花鶴初又一次坐起了身,在自己的筆電螢幕前眉頭緊鎖地沉思。 「那年春天,她美麗地瘋了?」 「嗯,我想寫一部瘋子系列?!?/br> 「描寫精神病患故事嗎?」 「不一定?!?/br> 花鶴初輕輕用牙齒磨咬著自己的大拇指,但看著滿屏雪白的文檔,她腦子里也同樣一片空白。 「你沒有大綱嗎?」 「有過,但我發現我室友……前室友,動過我的電腦后,第一時間就將舊電腦格式化了?!?/br> 「沒留備份?」 「留了,在我間置很久的云端帳號里,我想不起密碼了?!?/br> 盛瀾簡直對花鶴初佩服得五體投地,好像天大的災難到她這里都云淡風輕,但她本人卻又鬱鬱寡歡,至今都還原因不詳。 花鶴初眨了眨酸澀的雙眼,瞇著眼望向墻上的掛鐘,發現時間已經來到了晚飯時間了,于是又順時針方向往好端端坐在自己對面地毯上的盛瀾狐疑地看去。 「已經七點鐘了?!?/br> 「嗯,吃飯嗎?我可以去弄?!?/br> 「你不回家嗎?」 盛瀾這才抬眼與花鶴初對視,確認過眼神,她眼里并沒有逐客的意思,于是他理直氣壯地搖頭。 「你隨便弄點,我都可以?!?/br> 花鶴初接受良好,甚至又再次癱回沙發上,大手一揮放任盛瀾去廚房弄晚餐。 得到花鶴初的許可,盛瀾便依言起身,重新走回廚房,開始一陣翻找,著手為兩人的晚餐做準備。 花鶴初看著他在自家廚房里游刃有馀的身影,突然就開始疑惑盛瀾是不是被裴清下蠱了。 回憶中的他們一直都不熟絡,哪怕高中時期有過短暫的相處經驗,也隨著很快就面臨的畢業而淡化,直到各自在職場上重新碰頭,夾雜在兩人之間的疏離感也從未退卻。 盛瀾的印象也同花鶴初是一樣的,他們即便有過數次合作,但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也就只在高中畢業前那段時光里如同曇花一現般短暫存在過而已。 所以他這是被鬼打到了嗎?花鶴初坐在地毯上,臉頰貼在身側的沙發上,瞅著盛瀾腹誹。 盛瀾見冰箱里有冰著的剩飯,便隨意地切了些碎料,加了兩顆蛋進去,炒了兩人份的炒飯出來。 花鶴初早在他開始翻炒的時候便聞到香氣,此時就眼巴巴地等著他將晚餐端到自己眼前一起開動,這可是她今天的第一餐。 「可能份量有點多,你看看要是吃不下就先分一點過來吧,我可以吃完?!?/br> 「沒事,我今天還沒吃過正餐?!?/br> 「什么?」 「早上不太餓,就隨便煮了點燕麥應付了?!?/br> 盛瀾傻眼之馀,突然就有點理解為什么裴清要擔心花鶴初到需要安排一個助理看著她的地步了,這人不僅怪,還不讓人省心。 「我知道你大概覺得我是個怪人,但你沒有想過,你突然這么關心我,其實也挺奇怪的嗎?」 「……我沒有?!?/br> 「嗯,你沒有?!?/br> 盛瀾勺子里的飯啪搭一下就全掉回盤子里了,也挺很突然。 花鶴初坦蕩蕩地看著盛瀾,讓他有種自己在她面前被看得通透的錯覺,但其實那只是因為花鶴初很了解自己在旁人眼里大概有些什么形象罷了。 「不清楚,等我有答案了再跟你說?!?/br> 「也行?!?/br> 盛瀾因為花鶴初調侃一般的回應而愣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冷靜地重新回答她的疑問。 花鶴初不置可否地朝臉色有點冏的盛瀾挑眉,存心要讓他尷尬。 將晚餐解決之后,盛瀾好人做到底,順便將廚房都收拾好了,才離開花鶴初家。 「盛瀾?!?/br> 「嗯?」 「再見?!?/br> 「……再見?!?/br> 人都走出前院的盛瀾聞聲回頭,聽到花鶴初那聲道別,瞬間除了意外之外,還有點詭異的彆扭。 意外的是她有將自己的話記在心上,彆扭的是總覺得她這是再反教育自己,明明是他煞有介事地提醒了她,結果沒做到的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