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癮 第92節
“你什么時候來的?” 她問駕駛座的男人。 剛醒,還有點發懵。 可宋南津已經在她身旁坐很久了,他在抽煙,也不打擾她,車窗開了在透風口抽。 左手胳膊搭在窗沿上,煙霧會在釋放的一瞬間被外面冷風刮散。 他的駕駛座和文徵的副座如屏障隔著。 在那邊的她,溫暖安睡。 這邊的他,冬夜晚風刺骨至極。 他就是這么固執地坐著,兩小時,或三小時,他不知道。 從開車駛到他們家門口開始。 他就坐在這等文徵。 等她醒來的那一刻。 宋南津坐姿未變,眼也沒抬。 “在你跟別人在人群里擦來擦去的時候?!?/br> “那不叫擦來擦去,跟我一起玩的都是女生,我沒……” “我知道,我故意這么說,看你會是什么反應?!?/br> 她止語。有點無奈。 “那你,又是什么時候找到我朋友的?!?/br> “在你一覺醒來哄完我又不告而別的時候?!?/br>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br> “我是知道,所以這句也是故意說的?!?/br> 她閉眼半晌,知道宋南津又在內涵她。 終是有點艱難地面對這個問題。 “你怎么找到他們的?” “去了酒吧,還是找人打電話?!蔽尼鐔柕臅r候設想了很多可能,微微不安:“我是什么時候上你車的,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你跟他們吵架了?還是和他們說了什么,不然他們怎么可能不喊醒我,隨便把我交給一個人,你跟他們又不認識?!?/br> 宋南津手指輕點煙管,淡笑。 “你當然沒有印象,你醉得不行了。我原來是跟他們不認識,但現在認識了?!?/br> “什么意思?” “你說巧不巧,如果不是那天你跟著你那位姓柳的姐妹去餐廳,或許我現在還不會認識她,也不會認識你朋友圈子里的這些人?!?/br> 他輕描淡寫的樣子溫柔得好像沒有攻擊性。 “你朋友們真好說話,問我叫什么,和你是怎么認識的,我說我們很熟,認識了十多年,我說我和你是臨時興起說去結婚,我說徵徵很依賴我,他們都相信了,還要跟我做朋友。我說這太客氣,加了微信,你人也就抱回來了?!?/br> 文徵閉了閉眼。 原來他還找到了柳碧琳那里,她就說這幾天他怎么沒有動靜,怎么不生氣。 敢情在這給她留了一手。 “那么現在是要怎么樣。你要找我算賬,把我罵一頓,還是說什么?” 窗外的風好像更明顯了。 宋南津手里那根煙滅完,落到了門外地上。 冷風好像有瞬間透過窗戶飄進來,涼了文徵后頸一個度。 他說:“能怎么樣呢,我又不能說你什么,質問你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那樣對我,或者直接很生氣地把你現在在車上怎么樣?我也沒這個權利,哪怕我想做,估計你回頭又會拿什么話來說我,沒意思?!?/br> 文徵醒了。 現在是徹底清醒了。 她知道宋南津就是來找她算賬的,他看似好說話,實則句句在陰陽,他沒有那么好相處,她知道他肯定在她朋友那兒做得很好,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宋南津。 她說:“那我們先回去行嗎,回去再好好說這件事。我有點累,也幾天沒看書了?!?/br> 她開門,可推了兩下車把手沒開,車門落鎖,出不去。 “那件事,我可以解釋?!?/br> 她試著開口,輕輕松了一口氣,試著去碰他的右手。 手指覆上面。 試探地,輕輕撫他指節。 宋南津手指很涼,明明車里這么暖和,她都要發熱了,他的手還是涼的,也不知是映照內心還是天生如此。 “那天我好累,腦子里也很亂,我可能覺得有點尷尬,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你,我承認我不跟你打招呼,也只是和姑母她們簡單說了一句就走這很不好,但你相信我,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好嗎?” 他沒理。 文徵又捏著他手指推了推:“宋南津?” 他終于開口:“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你以為有你那張欺騙性的臉,服軟哄我兩句,我就好了?” “好,那你要怎么樣?!?/br> 宋南津終于有所動作,側目看向她。 這是今晚文徵第一次和他面對面對視。 剛剛他沒看她。 她也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情緒什么表情。 現在看到了,宋南津是真沒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任她哄的意思。他還是那個宋南津,可他第一次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冷。 文徵又想跑了,又是之前那種感覺。 可此刻她跑不了,她在宋南津眼前,他的車上,落了鎖,她出不去。 “過來?!?/br> 文徵手指抖了下,微微無措地坐直身,搖頭:“哥,我們都回家了,就不能先下車回去了再好好說嗎,我朋友應該也等很急了,我還沒給他們打電話?!?/br> “電話我已經打過了,他們那邊你不用擔心。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己?!?/br> 宋南津又復述了一遍:“徵徵,你先過來?!?/br> 文徵還是有點抗拒,但人還是很聽話地朝他靠過去。 她小聲說:“我剛睡醒,人都沒清醒,如果有些說的話沒過腦子,你不能當真,不能跟一個喝醉的人生氣?!?/br> 宋南津笑了,手越過椅背伸過去。 手掌貼著她的后頸。 文徵感覺那一刻她的命脈都像被人無形拎起,說不了話。 宋南津側過頭,唇半貼她耳廓。 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誰讓你那天跑了?把我睡完就跑,睡完以后還哄我說馬上下去,床上的時候喊我老公,下了床又翻臉不認人,文徵,誰教你這樣始亂終棄的本事,我教你的嗎?幾年前你這樣,幾年后你還敢這樣和我玩,我是不是那天對你還是太有所收斂了,沒把你做得起不來床,你很不甘心是嗎。那天你在床上你怎么迎合我的你忘了嗎,我是你泄.欲的工具嗎,你爽了就能隨便踢到一邊,把人的功勞苦勞全抹得一干二凈?” 他開黃腔的那張臉實在太晃眼。 文徵心臟發著抖,都不知道他那么干凈漂亮的一張嘴是怎么冠冕堂皇說出這么多葷話。 她腦袋里各種應對話術紛飛。 “我以為,情況不會那樣的。我只是想小小地逃避一下,過個幾天再面對?!?/br> “在你看來上床就是吃飯刷牙的小事?” “不是?!蔽尼缯f,“那天不是也挺突然的嗎,你心情不好,我也就想著那隨便了,大家你情我愿,或許沒什么?!?/br> 宋南津看著她的臉:“你在床上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br> “床上床下可不能當一回事?!?/br> “你的意思是床上比較爽,說話做事可以順從一點,下床了不是那個你了,就不一樣了?!?/br> “宋南津,”文徵尷尬得手指都要抓緊了:“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的意思,你能不能跟我講話不要這么粗俗?!?/br> “粗俗嗎?!彼文辖蛐α诵?,“我倒是覺得這很親切,顯得兩個人關系好,我很少和人講這樣直白的話,你是獨一個,而且你忘了?!?/br> 他湊近她,聲線更輕。 “你那天還說不夠,叫我再深,你忘了嗎?!?/br> 人驟然被她推開。 宋南津靠了回去,文徵背脊兀然緊貼車窗,呼吸都開始上下提緊。 她有些無措地往四周看了看,沒有別人,也沒有什么手機通話。 只有他們兩人,深夜,車內,家外。 “你瘋了?!彼粑站o,面頰帶紅,甚至有點氣惱。 她這樣宋南津倒有點還了一口氣似的,心里舒坦了些。 “原來你也會生氣,我還以為你一直像那樣情緒不會有什么動蕩,只有你傷別人心的份,沒有別人破你防的時候,做事說話有利給予關注,無利過河拆橋。是嗎?” “我沒有?!?/br> “好,那你那天為什么走?!?/br> “我朋友臨時有事……” 宋南津面上沒半點變化:“都這時候了你還在應付我,還在找理由,還在撒謊?!?/br> “你朋友那兒我都問了?!?/br> “柳碧琳,當時沒什么事,你的大學同學們,元旦都在家過節,他們都很好,你那天去了孫瀅那兒,她男友不在,你去她那兒過了幾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