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癮 第22節
出了電視大樓見著下邊那道熟悉身影時,她腳步一頓。 十月天涼,張寄穿了件白t配外套,很清爽,也很學生范。 他們本來畢業就沒有一兩年,往外一站,大家還如原先青澀。 他們找了家咖啡廳面對面坐,望著外邊下班的辦公族,張寄遞了一張證明過來,以及一張醫院診斷書。 “上次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會信我。也知道哪怕是真的你心里多少也會對我有意見,但一些事我覺得該和你說的還是得說?!?/br> 張寄靠在沙發座椅里,神色平靜,言辭懇切。 “那件事情真實性,我是可以保證的。我老師姓向,今年快三十,她結婚八年了,有個六歲的兒子。上個月出那件事的時候,她兒子剛被誤診白血病滿一年,因為治療、維權,我老師頂了太多的壓力,剛好帶了我這么一個學生,覺得我有前途,極力希望我能北上?!?/br> “那天我送老師回去,是真的,說茶葉也是真的,因為維權的事我知曉也有參與,我覺得那孩子挺可憐,老師很想感謝我,要送禮我。我爸剛查出生病那陣加上工作,我壓力真的很大,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所以,當老師送我禮這事被同事放大傳出去時,我真的慌了?!?/br> 張寄冷靜下來說話條理很清晰,許是知道自己多少還是站不住腳,稍稍有那么點無奈,可平靜后的面容,令文徵多了些聽他講話的耐心。 “我問你哥哥,和你說關系那些的,是真的希望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北京。也希望你也可以和我從事同一行業的工作,我們未來在一起,我不是別的意思?!?/br> “我爸生病,我承認我是著急了些,但我也是不想你知道,怕影響到你?!?/br> “我不知該怎么說。但沒有你,那段時間我是真的過得渾渾噩噩了?!?/br> 文徵沒說話。 張寄說完,想牽她擱在桌上的手,她避過了。 他說:“你,還生氣嗎?!?/br> 文徵像才醒神,微微聳了聳肩膀,垂下眼:“嗯。你突然跟我說這么多話,我還有點意外呢,就好像聽了這么多,現在重點都已經不是生不生氣?!?/br> “我真的沒騙人?!?/br> “我知道?!?/br> 文徵說:“從一開始我就相信你不會騙人,我只是想看一個人的態度問題?!?/br> 張寄坐回去,收了收手,垂眸。 “你這段時間工作還好吧?” “嗯,還成?!?/br> “沒有什么困難?” “沒,工作總不都是那樣,有事就做,沒事就偷偷懶?!?/br> “你哥哥……你在他們家,生活還好?” “你又有什么事要幫忙?”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原本覺得不是,現在不一定了?!蔽尼缗踔Х缺虼巴猓骸霸诠媚讣掖诉@么多年,生活怎么樣又如何呢,不都是這樣過來了?!?/br> 外面有一群穿著校服的學生經過,沒怎么打扮,就是背著書包,一群男孩女孩邊說話邊笑。 很神奇,文徵也不知道這種商業區,放學后的點為什么會有高中生來這,但轉而又記起,原來附近有一所高中呢。 她忽然轉回頭去看張寄:“你還記不記得你媽生病那年,我倆一起走過長門大橋?!?/br> 張寄愣了下,像是回憶文徵說的那場畫面。 “那時候幻想未來,是真幻想啊。我問你以后想做什么,你說做國家棟梁,做高新技術人才,我呢,我說我想學制藥,想學生物,也想賺錢,你mama生病了,你說從長門大橋的這頭走到那頭mama的病就好了,我不信的,也陪著你走,你知道嗎,不管什么時候回頭看,我竟然最懷念那時候的自己。義無反顧,赤誠之心?!?/br> 文徵說著,眼前都像出現了場景。 傾盆大雨。 兩個窮途末路的人就那樣碰撞到一起。 是朋友,是知己。 可畫面消失,她又斂下眼。 “可沒想到進了社會,大家都變了。其實我挺懷念大學生活的?!?/br> 張寄說:“人總是會變的,不管大學多好,進了社會就是不一樣?!?/br> “是?!蔽尼鐩]什么反應:“哪怕當初那么真誠的人?!?/br> 張寄拿出了一張規劃書出來給她,遞到文徵面前。 “這是我最近一直在忙碌的另一件事,知道你不愿跟我說話也不愿意理我,但希望除此之外,你能接受我一件請求?!?/br> “什么?” “南都大學拆遷,砸倒附近居民房,當天有十二人受困受傷,一直在抗議維權。我在奔波,如果可以,希望你作為媒體記者可以幫幫忙?!?/br> “之前為什么不和我說?” “出了那些事,我可以說嗎?!?/br> 張寄一直是有自己脾性的,兩個人都有想法,碰撞到一起,如果一方不愿意講,自然容易生隔閡。 文徵拿過那張規劃單才算明白他講的這件事。 他說:“對不起徵徵,我的一切都要為大局做奉獻,虧欠你的,于公于私,沒有辦法?!?/br> 文徵坐了半天,說:“知道了?!?/br> 她拿起包和那張單子走了。 張寄坐在那兒,面前是女人沒喝完的半杯咖啡,風中遺留著一點她身上的香味,好像她還在那。 靜望良久,手心泛涼。 - 文徵回去的時候家里已經在像開派對一樣。 宋蘭春不?;?,一回便是這樣大動干戈的沸騰架勢。 文徵換了鞋,把東西放進柜子里,接著進去。 牌桌上已經有幾個人在坐,有人在喊二筒。 宋蘭春在旁邊倒咖啡,看見她,笑著說:“文徵回啦,今天下班早哦?!?/br> 文徵禮貌道:“姑母?!?/br> 宋蘭春道:“來得正好,還記得嗎,這是你格新創維的李阿姨,這個是世紀婚紗的張太太,快過來喊人?!?/br> 文徵撐起笑,過去一個個喊過來:“阿姨?!?/br> 牌桌上的幾位婦人夸她,心不在焉的:“這是文徵???好久沒見,姑娘又長漂亮了?!?/br> 宋蘭春說:“是啊,我一直覺著文徵比我們家纖纖還漂亮的?!?/br> 說著,摸了摸文徵的臉:“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個小子?!?/br> 文徵附和著彎彎唇。 宋南津進來時后頭還跟著黎纖。 那丫頭今天心情不大好,穿的都是高定小裙子,進來時人卻被宋南津提著,愣是進門了才甩開他的手,道:“家里有人呢,別訓我了?!?/br> 宋南津面色不變,睨她的眼神頗冷。 “你要愿意主動把你說的那些事跟你媽說,我倒也可以不說你?!?/br> 黎纖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就會逮我,無語?!?/br> 文徵在磨咖啡豆,剛好聽見這些話,下意識朝那邊看了眼,正好跟看過來的宋南津對上視線。 她一愣。 連忙又撇下了眼。 “阿姨都打牌呢,今天誰火好?” 宋南津不怯場,看著牌桌主動走過去,聲調淡淡地問。 幾個人都難得見宋南津一面,這會格外熱情。 “你猜呀,你看阿姨們誰更有贏頭?” “我?” 宋南津眼神在她們身上轉了一圈,道:“那我覺得今天這輸贏應該別想出來了?!?/br> “為什么?” “因為,阿姨們都不分高下?!?/br> 幾個人笑了起來,有人去喊宋蘭春:“宋女士,你們家南津會講話啊,平時是不很會哄女生?” 宋蘭春說:“那我可不知道,你得問他,我是沒見著他哄哪個的,你們要是有合適的介紹給他也行,我們南津單身?!?/br> “那可以哦?!?/br> “我都不敢直視他那張臉太久?!?/br> 有人問為什么。 對方說:“太帥了?!?/br> 牌桌又是一陣密集笑聲。 黎纖最討厭這種場合了,不想融入,就過去文徵旁邊跟著磨豆,沒事也給自己找事做。 “我真討厭這時候,一些商業交際的人還得頂上去跟人聊天。你看我哥,生意場打拼久了吧,哄人溜圈的話那是張嘴就來,牛不牛?!?/br> 文徵頭也沒抬:“挺牛的,你呢,進來時候跟你哥怎么了?” “昨晚蹦迪喝酒,早晨在帥哥房里醒的,其實什么也沒干,結果剛好我哥談生意就在那家酒店,嗯,之后一些事你也預見了?!?/br> “……” 文徵跟她對眼神,黎纖頗認倒霉地拍拍她肩:“我先去睡覺了,吃飯喊我?!?/br> 也只有和黎纖在一塊,文徵才舒坦那么點。 奉承熱鬧向來和文徵不沾邊。 就像剛剛,過場走完,其實主場還是人家的,什么圈子什么人,有的圈子人家才是真正走心玩得到一起的,她不同,所以融入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