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咯?！?/br>
    黎纖繼續往眼皮上涂睫毛膏，宋南津盯著她搔首弄姿的樣，沒吭聲。

    說這么幾個字都沒說話。

    氣壓有點實在低得不成了，黎纖放下東西說：“看我干嘛，你也要學化妝??？”

    宋南津道：“你知道我沒什么跟你開玩笑的習慣?！?/br>
    她坐直，強調：“姨媽，大姨媽，女孩子生理期你不懂？”

    宋南津側目：“懂了?！?/br>
    黎纖小聲嘀咕：“直男?！?/br>
    宋南津把車鑰匙隨手丟茶幾上，往樓上走，臨了經過又看到黎纖歪七扭八的坐姿：“背挺直，坐沒坐相像什么樣子?！?/br>
    黎纖下意識挺正，可后知后覺見他上去了又在背后吐舌頭，小聲說：“就知道訓我，有本事說文徵?！?/br>
    -

    文徵洗了把臉，小腹還是有點疼，冰冰涼涼的。

    本來好點了，知道張寄那個事，今天一整天上班渾渾噩噩，人不舒服導致上班也不大順利，下班前還挨了批。

    朋友要文徵別管了，她掛了電話后就沒再過問。

    心里不難受是不可能，可一些事，脫離又不是一兩日。

    想到張寄在電話里血氣方剛的著急樣子，她有瞬間記起那年他騎自行車載著她在城市穿行。

    他問她：“文徵，你有沒有幻想過未來這里也有我們一片天地？這里有錢人太多，可紙醉金迷不止屬于他們，看到那棟高樓了嗎，總有一天，我們也會住進去?！?/br>
    文徵深吸一口氣。

    收拾好情緒開門，陡然面對門外站著的男人，腳步停滯。

    宋南津站在她面前，身形頎長，姿態卻又毫無波瀾，說他無動于衷，可那雙眼又確實是盯著她。

    一扇門開合，角落逼仄。

    他們面對一前一后。

    有些像回到了從前某個瞬間。

    不知道說什么，直到他開口：“借過?！?/br>
    文徵收神，連忙拿著東西準備出去。

    可要經過時他忽然開口：“吵架了么?！?/br>
    空氣安靜，鏡子倒映著他削瘦的臉，以及在他身旁她纖瘦的身軀。

    “看你好像也挺難過的，飯都吃不下?！?/br>
    她說：“沒有?！?/br>
    “那是出現了什么問題？”

    “沒……”

    “文徵，你撒謊的時候最喜歡往旁邊看，你自己知道嗎?！?/br>
    她心提緊了些。

    “生理期，肚子疼，可以嗎？”

    “可以?！?/br>
    一盒藥忽然被丟到她懷里，文徵下意識接了個滿懷。

    “生理期就吃藥，讓自己捱著算什么?！?/br>
    文徵無言以對。

    他扭開水龍頭洗手，接著又出去了。

    晚上飯桌，大家吃飯相安無事。

    宋蘭春舉杯，說：“我們很久沒有聚一起吃飯了。文徵，你南津哥哥前兩天剛從美國回來，你們要聯絡好關系，你呢，工作那么順利，薪資也很不錯，姑母為你高興?！?/br>
    文徵舉杯，眼神下意識往身旁的宋南津那兒望一眼。

    等了一秒，他算是給面子，舉了下杯子，輕微相碰。

    宋蘭春說了會文徵職業相關的事，問她新工作怎么樣，文徵一一答了。

    接著又問宋南津：“你呢，南津，二十七了，有沒有考慮找女朋友?！?/br>
    宋南津淡定吃飯：“暫時沒想法?！?/br>
    “你在國外那么久都沒兩個看中的？”

    “嗯?！?/br>
    “朋友圈子那么廣，沒個美女啊?！?/br>
    “姑母要是想給我介紹也不是不行?！?/br>
    宋蘭春知道他這都嘴上話。

    “你別給我說這個，之前給你聯系方式不是一個沒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說得好聽面子上會做，到時候又個把星期不理你姑姑?！?/br>
    “沒，哪能呢?！?/br>
    他們一去一來。

    文徵沉默吃飯。

    他們宋家人聊天，她向來插不了嘴的。

    宋蘭春又說：“那你原來呢，南津你跟姑姑說個八卦的，這么多年，一次女朋友沒談??？”

    本來是問宋南津。

    結果剛好這節骨眼文徵夾菜幾筷子沒夾起來。

    感受到大家注意力都慢慢集中到她筷子上。

    她頭皮有點發麻，硬著把菜給夾到了碗里。

    “嗯，還成吧?！彼文辖蚧氐寐唤浶?。

    “沒談?！?/br>
    “但也有過?！?/br>
    “什么有沒有的?！彼翁m春興致上來了：“那就是算，什么時候的事，我見過沒?！?/br>
    “沒?！彼文辖蜃笫中牟辉谘蓳沃骂€，眼皮微耷：“前年吧?！?/br>
    “您見過，也知道她?！?/br>
    “是嗎?！?/br>
    “當時呢，她跟我態度還蠻好的，對我畢恭畢敬，跟我之間那些表面工夫也搞得蠻好?！?/br>
    “我真不知道，到底誰，你們怎么開始的，誰追的誰？”

    “嗯?！彼种嘎﹃媳舆吘壍念w粒質感。

    感受到旁邊人吃飯動作些微有點停頓。

    等了兩秒：“我追的?！?/br>
    旁邊文徵筷子又掉了，落到地上滾了兩下，她說：“不好意思?！?/br>
    聊天氛圍被打斷，宋蘭春招手：“沒事，撿起來就行，要拿雙新的不？”

    “嗯，不用了，謝謝姑母?！?/br>
    筷子被撿起來，飯桌上話題中止，她重新坐下，酷刑般的噩夢才算是結束。

    宋南津一聲也沒吭，單看著她接著繼續認真安靜吃飯，捏著筷子那手，有些遮了臉的長發被她捋到耳后，面容平靜又漂亮，跟他原先見過的不一樣。

    而那個問題的答案他也沒完全回答出來。

    她叫文徵。

    曾經喊他哥哥。

    只是后來不喊了。

    第8章

    那件事，黎纖也知道了。

    吃完飯后兩人在房里談了下心。

    她問文徵：“你要幫張寄嗎？”

    文徵前幾天過得都有點不在狀態，現在才好點。

    看手機上邊還有張寄他爸發來的關心短信，又是說家里怎么樣了，要他們別忙，抽空可以回家吃個飯。她不知道怎么面對長輩，消息都沒回。

    文徵問：“你覺得，這件事的真實可能性有多大？”

    黎纖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可能確實是壞心人搞事捕風捉影，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br>
    文徵道：“所以我幫不幫的也沒多大關系。畢竟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什么有權有勢的人，能幫著什么呢，頂多旁邊看著等他怎么處理，處理得好倒行，處理不好，那真什么也別想了?！?/br>
    黎纖了解文徵性子，她重這段感情的，但對方要真是犯原則性錯誤，那這輩子也別有可能了。

    她問：“那你舍得嗎?！?/br>
    “也許吧，我現在也不知道?！?/br>
    “他是和老師一起吃飯，還是晚上一起出來？他看著也不像那種沒有道德的狡詐的人，怎么就疏忽成這樣，本來要去北京的科研團隊了是吧，那捅了婁子，都別想咯?！?/br>
    文徵撐著胳膊望小臺燈出神。

    黎纖又說：“你和張寄高中關系就很好吧，那我就好奇了，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到現在好像滿打滿算也有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