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二「萬惡之源」公孫緋

    方孟顏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可他多希望此時此刻，只是一場夢，一場單純的惡夢，時間一到，便會甦醒的惡夢。

    「太令我失望了?！褂行┲赡鄣穆曇魪奶炜罩袀鱽?，里頭包含著的是真正的失望，還有……永無止盡的惡意。

    天空中緩緩走來了一位女孩，一位雖然年紀看上去很小卻不失容貌，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異樣的魅力，點綴著銀光的衣衫美的彷彿不該是這世間的藝術品，纖細的小手緊握著拳頭，半長的秀發正隨風飄舞，而看到女孩的那雙眼睛，任誰都會迷失其中。

    左眼為橘，正散發著危險而美麗的光芒，右眼為藍，深邃的宛如天空星辰，即便是為蹙的眉頭，都將整張臉構成了絕美的景色。

    只是那傾國傾城的背后，是無窮無盡，彷彿連陽光都被遮閉，連規則都要為之顫抖的惡意。

    即便他們沒有見過，只在傳說中聽過，也能夠明白，此人正是三千年前引發滅世災難的「萬惡之源」。

    「師父……」方孟顏真的出神了，他從未想過，會在這個情況下見到師父，也從未想過，師父便是那萬惡之源。

    「你叫她甚么？」第二個出神的自然是還接著方孟顏的林晴兒，以方孟顏的實力，她大致上猜測過方孟顏有個很厲害的師父，但這是不是有點太厲害了？

    時間彷彿凍結，連空氣都不再流動，所有人只能注視著天空中慢步走來的身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動。

    那是甚至連絕望都無法升起的差距，只要公孫緋想，他們甚至能在察覺自己死亡以前，就消散在這天地間。

    「我給了你時間，給了你機會，甚至給了你封宇境，結果連一隻小蟲子都打的那么吃力?！构珜O緋淡淡的開口，即使闊別數十年，方孟顏還是讀懂了公孫緋字里行間透露出的意思。

    那不是尋常為了激勵方孟顏而刻意做出的毒舌，而是真正的，毫無掩藏的，對自己的失望。

    「就連領悟的道意，都是如此膚淺無趣?！惯@一句話，令方孟顏頭暈目眩，即便是迎戰血人，即便是迎戰黃文龍所受到的傷害，也許都沒有這句話還要來得強烈。

    「就是現在！殺了她！」猛然的，天空中四面八方的虛空傳出了波動，眨眼間出現十二道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出現的那瞬間，便爆發了最強烈的靈力，甚至毫無保留的早就燃燒了自己，只為了換出生命中最璀璨的一擊。

    十二位問心境巔峰！

    本來在這種靈壓下，即便不是針對方孟顏等人，也足以壓死他們，不過有一道白光閃過，護住了他們，靠近他們的，正是柳姬月。

    只見她神色復雜的望了失魂的方孟顏一眼，隨后道。

    「帶他走，馬天師已經算過了，只有他才能阻止萬惡之源，但不是現在，我們會拖住她?！固N含了靈力的話語，令在場的人都收回了心神，而柳姬月，也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正在構筑大挪移陣。

    「弱者，就該有弱者的樣子?！构珜O緋輕吐，空手一抓，一把骨刀已然在手，看似隨意的一揮，卻是都掀起了一陣風暴。

    十二位問心境，本就帶著必死的決心出現，可即便他們已經做了最大的評估，盡了最大的努力，只有在這一刻才會發現，他們與公孫緋的差距，仍是如此巨大。

    只用了三劍，十二位活過千年歲月，腳踩眾尸，無一不是億中選一，才有幸踏入問心境的傳說存在，就像是筑基遇到元嬰，就像是大人對上剛出生的嬰孩，毫無還手之力，也不費吹灰之力，在這三劍之下消亡。

    「不可能！難道封印已經完全解開了？」就連柳姬月也雙目收縮，她想過戰敗，可沒想過居然連一刻都無法阻止，那些可都是問心境阿？不是路邊的豆芽菜。

    「碎?！褂质且粋€字，包裹著眾人的光幕，還有那快要準備完成的大挪移陣都一同碎裂，此時此刻，公孫緋與他們的距離已是極近。

    「該死的！」柳姬月拔劍，可還沒揮出，就被公孫緋一把抓住了脖子。

    「呃！」這看上去是一個很怪的景象，因為柳姬月要高上公孫緋不少，因此被比她抓住反而是個有些異樣的景象，但此刻沒有人笑的出來。

    「方孟顏，告訴我，你想守護甚么？」漂浮著的公孫緋，低著頭，看著方孟顏，輕輕說道。

    「我……」方孟顏已經從林晴兒的手上下來，本來是準備著要踏入挪移陣里，但如今那份希望已經破碎了。

    「你甚么都守護不了，既沒有力量，也沒有決心，除了自我滿足外，一無是處?！构珜O緋的話，如同利刃，比所有的傷害，都還要深刻的扎進了方孟顏的內心。

    恍惚間，方孟顏彷彿聽見了自己內心深處，有甚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若是此刻用神識內視，方孟顏就會看見，自己元嬰的手上所套著的那象徵道意的環，出現了數道裂縫。

    「方孟顏！不要聽！她在摧毀你的道心！」在一旁，林晴兒頂著壓力，急忙開口。

    這句話，引來了公孫緋的眼神，只見她的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如果你能做到，就試試看吧，讓我認同你，那么這次我就放過你們?！构珜O緋在方孟顏的耳邊輕聲說道。

    陣陣的幽香傳來，雖是方孟顏夢寐以求的距離，只是如今的情況，卻是他最不想看見的。

    忍著強烈的嘔吐感，方孟顏聽出了公孫緋的話外之意，那便是在此刻展現出他的道，來證明他的道并非毫無價值，以此來求得公孫緋的原諒和寬容。

    顫抖中抬起了手，方孟顏手中的白絲緊緊纏繞住了林晴兒的指頭，彷彿是比先前都還要強烈那般，甚至散發了一絲的光芒，象徵著方孟顏不死，則無人能傷及林晴兒的決心。

    「之所以說無趣，也是如此?！构珜O緋搖了搖頭，朝著林晴兒的脖子抓去。

    這一次，方孟顏的道彷彿失效了般，林晴兒的脖子被公孫緋牢牢抓住，看得出林晴兒舞動著雙腳，試圖掙脫，在絕對力量的壓制下，在方孟顏內心早已出現裂痕的情況下，那白線漸漸暗淡。

    「要有力量才能守護，要有守護才有力量，如此可笑的道，真虧你領悟的出來?！箍Σ烈宦晱牧智鐑旱牟弊由蟼鱽?，只見她雙腳垂地不再掙扎，頭與身子也歪曲成了異樣的角度。

    公孫緋松開手，讓林晴兒自然落地，撞擊到地面，發出砰的一聲。

    「但是沒關係，你是我的徒弟，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我會好好的教育你?！乖捳Z帶著冷酷，可卻揚起了一抹病態的笑容，公孫緋的眼中，似乎蘊含了許多種情緒。

    「哈哈……哈哈哈?！狗矫项亷茁暻?，他的雙目已經失了魂，在林晴兒死亡的剎那，體內的道環剎那間破碎。

    道心破碎。

    從根本上被否定的方孟顏，甚至是從自己最愛的人身上，得到了最殘酷的答案。

    第一次，方孟顏放棄了思考，令人看不到距離的差距，要怎么令人保持神智呢？

    「小白，你也不必再掙扎了，很快的，我就會履行從前的承諾，將世界毀滅殆盡?！构珜O緋倒是沒有殺了柳姬月，只是將她丟在了一旁，隨后用剛殺完林晴兒的手，牽起了方孟顏，頭也不回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