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為君(重生) 第23節
葉舒云看了看孟云澤紅了一片的手背,很是歉疚,情急之下,雙手抓住孟云澤的手,反反復復檢查孟云澤的手背。 葉舒云氣惱,胡亂從地上抓起一團雪砸向葉定安:“偷襲我,無恥!” 葉定安跳開,險險躲過。 兄妹兩個你來我往,旁若無人地在雪地里打鬧,活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頑皮又淘氣。 葉定安用極小的音量抱怨了一句:“這才剛嫁過去幾天?怎么胳膊肘都已經拐到外太婆家去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來!” 因孟云澤正在后頭杵著,葉舒云生怕被他聽見葉定安的話,微微紅了臉,沒好意思去看孟云澤。 她沒看到孟云澤臉上稍縱即逝的輕笑。 孟云澤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問秀玉:“適才葉……”話至嘴邊,他覺得不妥,于是改口道:“為何舒云不叫「哥哥」,而是叫「的的」?” 葉舒云耳朵尖,聽見孟云澤問秀玉,回身撲過來,攔住秀玉,不讓她說??上粋€人只有一雙手,她攔得住秀玉,卻攔不住林蘭。 林蘭抿嘴笑起來道:“圓圓剛學說話那會兒,嘴皮子不利索,總把「哥哥」叫成「的的」。時間一久,她叫習慣了,也難改口。圓圓長到六七歲才學會叫「哥哥」?!?/br> 突然被當著心愛之人的面揭開她的老底,葉舒云老臉一紅。 葉定安跳過來道:“雖然圓圓小時候嘴皮子不利索,但今時不同往日,別人要想欺負她,那是不能夠的?!?/br> 葉定安這席話一是說笑,二是給孟云澤提個醒,不許孟云澤欺負葉舒云一根手指頭。這是他妹子,他自己欺負不要緊,但決不許別人動她,要是讓他知道別人敢動葉舒云,他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葉定安的意思,葉舒云明白,孟云澤也不會聽不出來。 為避嫌,葉定安騎馬先回葉府,孟云澤臨時有公務要處理,一早回城去了,林蘭便由葉舒云一人送回去。 葉舒云目送林蘭進了林府才與秀玉折返馬車,不想顏以恒橫插進來,擋住她與秀玉的去路。 “孟夫人,好久不久。前些日子孟候與夫人大喜,顏某沒能及時賀一賀二位的新婚之喜,今日好不容易碰見夫人,應當好好恭喜恭喜夫人才是?!鳖佉院阕饕镜溃骸白C虾蚺c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br> 顏以恒笑得輕浮,頗具挑逗意味,葉舒云心中不受用,面上極客氣道:“多謝?!?/br> 顏以恒跟著葉舒云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攔住葉舒云道:“夫人何必急著走?夫人拐走我未過門的妻子,這就想走?” 葉舒云搶白道:“林蘭不喜歡你,你何必強求?” 顏以恒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她喜不喜歡我不重要,這婚事既是兩家父母首肯的,那就由不得她,也由不得我?!?/br> 葉舒云不屑他的做法與說法,眸中盡是輕蔑。 顏以恒不以為然,平淡道:“這是我顏家和林家的事,我以為孟夫人你一個外人,實在沒有什么資格來插手這件事?!?/br> “強扭的瓜不甜,你圖什么?再者而言,我尋著你這么大一個人,也該自個兒吃飯穿衣了,怎么還開口閉口都是父母之命?腦子難不成是長來當擺設的?” 顏以恒一個七尺男兒被葉舒云訓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秀玉看了,只覺好笑。 葉舒云牽起秀玉的手繞開顏以恒對車夫道:“愣著做什么,回了?!?/br> 顏以恒便如一只呆鵝愣在原地,眼看葉舒云她們那輛馬車越走越遠。 跟著他的小斯福貴氣不過自己爺被一個小姑娘訓得顏面無存,他道:“爺,這小妮子嘴忒利了些,回頭小人找點兄弟給她點顏色瞧瞧,也讓她知道知道爺的厲害?!?/br> 顏以恒下狠手在福貴腦門上彈了一下,他道:“要你多事,那可是侯爺夫人!你敢動她?太歲頭上動土是什么下場你知不知道?” 福貴傻愣愣地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顏以恒道:“回吧?!?/br> 說著,顏以恒丟下福貴就走。 福貴跟在顏以恒后頭,仍心有不平道:“爺打算就這么放過那個小妮子?” 顏以恒無奈道:“不放過,又能怎么辦?人家是侯爺夫人,我在橫也橫不過他。還有啊,別一口一個小妮子的,不尊重?!?/br> 福貴誠惶誠恐道:“那該如何稱呼?孟夫人?” 顏以恒不耐煩道:“你跟著我這么長時間,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自然是孟夫人,不然還能怎么叫?” 福貴道:“是?!?/br> 因與顏以恒說話耽擱了一會子,誤了她們回府的時辰。葉舒云與秀玉一進府,孟云澤已經在里頭等著。 葉舒云拿捏不準他打的什么主意,又是為的什么事在這里等她,她問道:“侯爺在等我?” 孟云澤點了點頭,支開秀玉,單獨留下葉舒云說話。 孟云澤直言道:“據我所知,林家姑娘與顏家公子是有口頭婚約的?!?/br> 葉舒云心下了然,原是為顏以恒拔刀相助來的。 葉舒云道:“所以呢?” 經葉舒云這么一問,孟云澤反而怔住,他怔了一怔才道:“兩家雖未正式見過禮,可這樁婚事是兩家人都默認的,你不該私下助林家姑娘和你哥哥相見。君子有道,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他們有婚約在前,你橫插一腳在后,這是不可為?!?/br> 葉舒云不認孟云澤的理,她道:“我只知道事有可為,有不可為,有不得不為,而這事在我看來就是不得不為。林蘭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她喜歡我兄長,我兄長亦真心想娶她,我為何不能幫他們?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林蘭嫁給不愛之人?相比侯爺也知道顏以恒的為人吧?京中權貴,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他顏以恒的紅顏知己數都數不過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林蘭往火坑跳,卻不管不顧?!?/br> 孟云澤的本意是這事應當講求先后順序,需先得名正而后才能言順。葉舒云私下助葉定安和林蘭相見是不可為,可若是能先讓顏以恒和林蘭解除婚約,她愿意怎么做那都是可為之事??扇~舒云一口氣說了這么一大籮筐話,孟云澤來不及解釋,葉舒云就又開了口,她道:“何況我幫的不是別人,那是我親哥哥,既然是成全他終生幸福的好事,我無論如何都會試一試?!?/br> 上一世,葉定安和林蘭有情人終成眷屬。 雖然當時林家愿意答應葉家的提親,全是看在她這個皇妃的面上子,但既然葉定安和林蘭上一世是夫妻,那這一次她也絕不能讓他們因她的變故而被棒打鴛鴦。 葉定安和林蘭的紅線,她無論如何也一定要牽上。 孟云澤不知道個中緣故,只當葉舒云是胳膊肘往里拐,眼見是勸不動葉舒云了,他亦偃旗息鼓,想著來日再說。 葉舒云忽然黯然道:“侯爺沒有經歷過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也沒有體會過與不愛之人朝夕相對的苦楚,所以才能如此……” 話至此處,她忽然噤了聲。 第三十章 葉舒云看著孟云澤, 眼中一片暗淡,或許此刻孟云澤正經歷著與不愛之人朝夕相對的苦楚,也或許一連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 他也正經受著? 如此一想, 葉舒云頓覺灰心,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她借口說身上乏, 辭別孟云澤便回屋歇著。她眼中覆上一抹愁緒, 眼里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心下亦沒由來的難受,像是堵了一口氣似的。 孟云澤想說點什么,她又已經轉身走了。 第二日她看見孟云澤, 一不注意又傻傻地沖他笑了一笑。他亦回以輕笑。到此時,葉舒云才想起來昨兒的事,獨自懊惱。 在學塾, 葉舒云遇見柳淑儀,她的身形看著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一些,頗有幾分病美人的儀態,真真是我見猶憐。 柳淑儀原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只是她一看到葉舒云便化身野貓, 尾巴敲得老高,目光也變得狠厲起來, 頗為讓人不適。 柳淑儀從葉舒云身邊走過, 充滿敵意道:“如今滿意了?” 葉舒云揚眉道:“恩,還成?!?/br> 柳淑儀目光凌厲, 恨不得立刻將她踩在腳下, 見她死了才能甘心。那副樣子仿佛是與葉舒云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于葉舒云而言, 當初柳淑儀李代桃僵,冒認她對孟云澤的救命之恩;于柳淑儀而言,葉舒云橫刀奪愛,她怎么能不恨? 柳淑儀憤然道:“葉舒云,你搶了我的,我一定會全部拿回來?!?/br> 葉舒云愣怔,柳淑儀上下掃了葉舒云一眼,眼中充滿對葉舒云的輕視。 早前葉舒云還未嫁入孟家之時,同窗們都刻意疏遠她,亦多有議論。到如今,她成了名正言順的孟家夫人,同窗們忽然都開始親近她。恭維的話,她聽得多了,漸漸也提不起興致了,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葉舒云好容易捱到放學,一回到孟家卻看見柳淑儀與孟云澤在門口說話。 今兒葉舒云去上學,秀玉抽空出去了一趟,誰想得到她一回來就看見孟候和柳淑儀說笑。緊跟著,她看見葉舒云回來。 秀玉提著裙擺一溜小跑,停在葉舒云的馬車邊上,扶葉舒云下車。她嘟囔道:“姑娘,你看看。你說氣人不氣人?侯爺平時都不怎么對姑娘笑,可你看現在,他笑得多歡??!” 可不是,看他現在笑得多歡! 葉舒云嫁過來這些日子,他很少對她這樣笑,最多不過是彎一彎嘴角。這么一想,葉舒云難免心中不平。轉眼,她忽然想起昨兒的事,莫不是孟云澤心里的人是柳淑儀? 葉舒云道:“許是說什么趣事?!?/br> 秀玉道:“姑娘準備就這么看著?人家都欺負到姑娘頭上了!” “當然不能?!?/br> 昨日別人送了一點茶葉給柳家老爺,今兒柳淑儀出門想起孟云澤喜歡品茶便讓人帶了一些出來,抽空送過來。 柳淑儀沒有直說這是她自個兒的主意,假托是她父親的意思,孟云澤聽見便笑了笑,說客氣了。 葉舒云閑步而來,她莞爾一笑:“什么風把郡主吹來了?” 她笑得越真誠越代表她壓根沒把柳淑儀放在眼里,更別說擔心柳淑儀做些什么,這反而容易刺痛柳淑儀。 葉舒云淺笑道:“侯爺怎么不請郡主進去坐一坐?在外頭站著可不是待客之道?!?/br> 秀玉躲在葉舒云身后輕輕扯了扯葉舒云的衣袖,悄聲道:“姑娘莫不是糊涂了!怎還引「狐」入室?” 孟云澤道:“郡主還有事情要辦,不便耽擱?!?/br> 葉舒云請柳淑儀進去:“話是這么說,可喝一盞茶的功夫總有罷?有什么話進去說,別在外頭站著了?!?/br> 柳淑儀有點不情愿道:“夫……侯爺與夫人盛情,本不當推辭,只是今日確有瑣事纏身,不得不辦,便不叨擾了?!?/br> 見柳淑儀遠去,葉舒云得意地沖秀玉挑了挑眉。余光一瞥,她看見孟云澤,再想到他方才的笑,心里不受用,撇下孟云澤就走。 秀玉急忙跟上道:“姑娘厲害……” 孟云澤在后頭叫住葉舒云道:“走這么急做什么?” 他只當葉舒云還在為昨兒他勸她不要插手葉定安和林蘭之事而氣惱,所以才不理他,于是追上葉舒云道:“昨兒的事,是我說話欠考慮,我向你賠不是?!?/br> 一頭是葉舒云的親哥哥,一頭又是葉舒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jiejie,平心而論,換做是他,他或許也會和葉舒云做一樣的事。 葉舒云不回他,只道:“下回侯爺再有客人登門,可別在外頭站著了,叫人看見了成什么樣子,沒地笑話咱們侯府連一盞招待客人的茶都沒有?!?/br> 孟云澤垂眸一笑:“咱們侯府?” 葉舒云扭身,居高臨下,氣呼呼地看了孟云澤一眼。 他心中有了人,所以她就連一句「咱們侯府」都不配說,也不能說了? 葉舒云回身進了侯府,一個字都不想同孟云澤多說。 時值年下,侯府家大業大,往來送節禮之人絡繹不絕,葉舒云初為人婦便要cao持孟府這么大的家業,實在是心力不足。在孟府,單只送節禮,回節禮一事就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加之年關,正是大理寺忙得不可開交之際,所以小夫妻打從柳淑儀送茶葉那日起就沒正經說上幾句話。 臘月二十八日起,朝中百官休假,孟云澤安安穩穩子府中待了兩日。至大年三十那日下午,有人來報稱金吾衛買賣官職一事有變數,孟云澤風風火火披上斗篷便出去了。 到了飯點,府中廚娘遣人來問,是否要要等侯爺回來在準備年夜飯。葉舒云亦不曉得孟云澤何時才會回來,便讓廚娘先備著,倘或孟云澤按時回來,不好讓他餓著肚子空等。 葉舒云和秀玉左等右等,等不到孟云澤回來。廚娘又遣人來勸葉舒云。來人告訴她往年侯爺一忙起來,也有不吃年夜飯的時候,于是勸她別等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