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柳默欽如同往常地,將自己cao勞到了極致,力求將每一份代辦事項,盡善盡美。 直到最后,他才關了角落的燈照,自己坐上了隨手取來的靠墊,倚著走廊墻壁,便如此,昏昏沉沉地,暈睡過去。 不把自己的身體,勞累至極,他想,他是睡不著的。 試驗多次,一向便是如此。 這樣一來,深層睡眠自然也會減少。 所以,柳默欽很常做夢。 夢到了,以往的他。 *** 當年秋景,不過一句輕巧,重若千鈞;衝入了,剩下破碎與灰黑的腦海。 漸有起色的專注與記憶,重新被翻攪得支離破碎;在金風送爽的,那年九月。 「我愛你?!鼓鞘菍Ψ降钠市闹笔?。 「我答應你?!棺约?,終于的承諾,等到了冬至將近,蠟梅處處。 或許,曾經多了一把小刀,和一卷繃帶;少了一隻手機,和一份心情。 但,都是過去了。 他們知道,他身上傷疤。 他們不滿,他有了男友。 他們遷怒,他做的所有。 任何的任何,都會是錯;沒有必要,再作無謂爭辯,也不必,白費脣舌,只為幾句認可。 柳默欽徹徹底底地,失望透頂。 不是為了手機,為得是,消弭無蹤的那份信任。 「你收了我手機?」 「我是為你好!你看你,弄成這個樣子,收了是對你好!每天像個神經病一樣神經兮兮,出去給我們丟臉!」 「你懂過我嗎?你懂什么?每天只懂和他吵架打架,你罵完我他再罵我,然后濫用你們的親權?」 「柳默欽!你這是什么態度!有這樣對你媽說話的嗎?」 「你們要離婚就離婚,不要把你們的情緒發洩在我身上!你們如果沒錯,我又做錯了什么?」 沒了手機,也不是什么大事。 倘若換不回安寧自適,卻也沒有收去的必要。 左右,每天不過是拿著刀子,百無聊賴地把玩著。 很痛,很傻。 柳默欽輕輕笑著,的確。 生而為人,哪一個不是傻子?不是傻子,哪懂得生而為人? 反正他是卑劣的,不是嗎? 她,又有什么資格管束他們呢? 為什么,他必須順從日夜遷怒的他們,所說的話語? 他只是想,為自己負責。 失去了目標的心靈,空留,孤寂寥落。 誰讓他的高傲,不允許自己向任何人低頭呢? 柳默欽看著支離破碎的片段,微微笑開;像極了,摻了檸檬的味道。 很苦,很澀,甚至夾雜了酸意紛呈。 凌晨一二點鐘,冰冷的走廊上,柳默欽硬生生地,被胃部灼焚,痛至神智清醒,再無睡意。 他的身上,依然是彰顯著身分的雪白大褂;識別證的吊牌,斜斜歪在了一側,像是萎縮不全的心房,有待修補。 柳默欽支起身子,拍了拍身上塵埃,收起靠墊。 殘存幾個小時的間暇,不如不要。 若被心魔毫不容情地吞噬,還不如,心力交瘁于人如潮水的診間,以奔波忙碌,阻礙了思考的持續進行。 「不好意思......」一個穿著并非白色的人物,匆匆地向他跑來;柳默欽一個閃避不及,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舉目所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暈影;身子格格打顫,卻是愈發失去了自主控制的權力。 非他專業,獨在學生時代,背誦過的專有名詞,赫然浮現──*hypoglycemia。 爾后,他便失去了任何感知與意識。 不是頭一回了。 若是神識尚存,只怕他,會望著自己軟倒在地的身軀,緊抿脣瓣,回憶著,那人口中的甘甜。 *hypoglycemia:低血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