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森林的獵手是午夜的霧
當她抬手準備去碰他褲襠上的拉鏈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畏縮的情緒。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殷韻只能這樣猜想,畢竟他已經不知廉恥地起了反應。 好隨便啊,被踩兩下都能硬,他甚至對她沒有感情基礎。 果然,就不該對泄殖一體的家伙抱有任何高級趣味的期待。 拉鏈被頂出了一個弧度,導致殷韻單手cao作起來沒有那么順滑,她只得將另一只手也摁在了上面,一不小心沒太注意力度,將被綁住的人按得發出一聲悶喘。 指尖一瞬凝滯,她定在原處,下一秒又仿若設定好程序的AI般直直仰起頭來。死水深潭般的大眼珠像兩顆無機質的、打磨得光滑圓潤的石頭,光透不進來,黑黑沉沉地暗流涌動。 他的聲音其實是好聽的,情緒使然的喘息帶著點瀕臨崩潰的暗啞,并不刻意油膩,反倒有些性感。 水婔跟她分享了自己做的臨時功課,說是這位因為訓練時間過短又沒有舞蹈功底,所以渾水摸魚的舞姿不能細看。但是先天音色和機能好,在隊友大眾化的聲線里格外出挑,因此摘下了團曲水印的稱號。 嗓音還算入耳,殷韻短暫地權衡了一下,放棄了等會兒把他嘴巴重新堵上的想法。 自己的失態不僅被人捕捉到,還明晃晃遞來了質詢的眼神,幾近半裸的男人惶然咬住下唇,忐忑地對上她深幽目光,有種從里到外被翻來覆去看透的羞恥感。 被盯上了。 周玥面部肌rou痙攣發麻,瞳孔不安地細微戰栗,像被叢林里隱晦陰濕的獵手靜默盯準的獵物,警覺著呼吸停滯的瞬間,腦海里浮現的只有那雙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洶涌的凜冽黑瞳。 本該如芒刺背地退卻,卻仿佛陷入了某種不可控的漩渦中,他的視線被吸引、掠奪、深深的攫取。 時間停擺、呼吸靜止,兩個陌生人無言對視著,一方冷漠地占據進攻的高地,一方拋棄自我地予取予求。 周玥感覺自己的靈魂與軀殼已然分離,他想要停下,想要抽離,卻仍無法擺脫那雙震懾人心的眼睛的捉捕。 雙眼發酸,眼前的景象開始恍惚朦朧。 忽地,眼前一暗,眼皮覆上沁涼柔軟的溫度。 女孩抬起手掌輕輕覆上他的雙目,細嫩的皮rou拭過他眼睫,很輕微地移了移。那層下垂著的細密睫毛被翻卷搔動,像是找到了什么樂子似的,她轉而用指腹按住他眼尾,把握著正將好的力度,將潮濕的它揉弄得微微泛紅,末端濃黑的睫毛也跟著泌出的眼淚粘成一綹。 “我覺得你哭起來比笑更好看?!?/br> 女孩清冷的嗓音在寂靜空曠的室內回響,男孩沒有移開視線,漂亮的眉頭淡淡地、委屈地蹙著,雙瞳被蘊在眼眶中的淚水浣洗得剔透澄澈,輕啟著的唇瓣恢復了血色,泛著柔柔的玫瑰粉調。 眼睛也不用再蒙上了。 殷韻想,被欺負了不哭,多沒意思啊。 她就愛看哭得好看的帥哥落淚。 惡趣味被挑起,她開始露出笑容,雙眼瞇起虛偽的月牙般的弧度,拇指按壓拉拽著他的眼瞼、嘴唇、下巴,下移至喉結,然后力度加大,企圖將那凸起的軟骨按回去,毫不手軟,直把對方堵得呼吸不暢、痛苦不堪,又慘兮兮憋出一滴淚來。 周玥覺得痛苦,想將那只在他身上肆意作亂的手抓住,自己的卻被縛在身后,掙了兩下徒勞無功,張開嘴巴妄圖呼救,又在下一秒惴惴地啞了火。 很突然,實在是過于意外,以至于他的眼睛都沒來得及聚焦,捕捉到那片飽滿晶瑩的唇靠過來輕輕柔柔貼上他臉龐的時刻。 直到她短暫停歇又再度離開,他枯竭停緩的大腦也無法及時恢復運作——他的臉上留下了她斑駁細碎的唇印,殘留的一點唇蜜痕跡清淡,在亮光下隱隱閃耀。 那種柔軟中泛著些微彈性的觸感,是此前的他如何具備想象力也形容不出來的奇妙。明明并不濃重,可是那股好聞的、甜美的、蜜糖般的氣息一直縈繞在他鼻尖不散,或者說,已經侵襲了他的大腦,以至于他的所有感官都只能狹隘而固步自封地停留在那一個吻的緘默里了。 在她湊近的那刻,他下意識偏移開了視線,這會兒他又想繼續望回去了,雖然不知道說什么,但他就是很想和她說說話。 殷韻做這種事的時候,一般沒什么心理負擔。她不糾結于那些情情愛愛,也不止于單一的“性”。 她只是覺得他剛才悄無聲息落下一滴淚的樣子很好看,有種凄美的脆弱感。像被捉住脖頸預視見自己死亡的白鶴,平靜又哀怨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無望。 他接受了自己的可悲。 這種感覺就是很惹人憐愛,她想親一下,沒別的,就是想親一下。 如果對面是個女孩,她也會親上去。 他們看上去那么可憐又那么無助,都不掙扎了,被無力感浸透,好像一碰就會化掉,她想嘗一口這份單薄無依的美麗。 然而這一無心舉動于周玥而言無疑是震撼的,這種震撼有種從心田開始擴散的潤物細無聲感。 他睜圓了眼睛,無聲地注視她,像爭取存在感似的,追隨著她美麗精致又疏離冷靜的面龐,可女孩總是對他的欲語還休視而不見。 主動的是她,冷淡的也是她,反反復復的撩撥和放置,實在叫人摸不清頭腦。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他是如此渴望、迫切、用力地想要看清一個人,從開始時模糊籠統的輪廓到現在由很多很多細枝末節構成的一個她。 周玥心想自己以前好像從未有過這種努力又認真的識人心態。人看久了才會眼熟,相處多了才找得出獨一無二的體貌特征。但她呢,她以后還會出現嗎?他們之間還有機會再見面嗎?如果他不能記住她,記住她每一個具體的、準確的、小到幾乎能視而不見的細節,他又如何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找到她呢? 他對她全然陌生,初見也不太體面,她的存在突兀又模糊,渾身上下充斥著無處探尋的神秘感。 突然出現,并非個人意愿驅使地對他上下其手,一舉一動過于過于程序化,像是被分割在了各個設定好的環節內,和被cao縱的機器人一樣,依照更高級別的指令行事。 可是她看起來又很自由。出其不意的進攻和冒犯,明明就很壞很刻薄,可莫名叫人討厭不起來她的頑劣惡趣味。 她像……一團霧,午夜時分里潮濕的柏油路上陰冷朦朧的霧氣,路的兩旁會有顏色更濃更深的翠綠植物和星星點點藏匿其中的艷麗小花。 斷斷續續的蛙鳴或者鳥啼會吸引走大半部分注意力,讀者上路的人神游天外地織寫著幻境,在準備更深入一些的時候,一陣寒風吹來,那團不成形的霧突然惡作劇般出現,迷障你的雙目,一瞬間驚慌失措失去了原本清晰的視野,迷迷糊糊陷進一團結著雨露、顏色稀薄灰白、如有實質的冷空氣里。 是大片窒息濃黑里難得的亮色,她本是迷霧,可又破開了迷霧。 再深吸一口氣,會聞到路邊野花冰冷的香氣,然后鼻尖酸痛、大腦驟然失溫、太陽xue微微脹痛,雙眼緊閉,擠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淚。 他看著她轉身,那背影窈窕又單薄,忽然覺得好難受,心臟揪成一團,像學生時代嬉笑時被砸來砸去取樂的紙團,鈍鈍的、非病理性的、不明不白的難受。 她會對他做什么呢? 她還能陪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