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43節
“倒也不完全是,平日就愛看醫書藥書,不過突飛猛進確實是在遇仙之后,否則只能臥病在床罷了?!?/br> “你做食醫,可懂什么是十八反與十九畏?” 這便是考校了。 杜清檀清清嗓子,麻溜地背誦了一番。 薛鄂點點頭:“有人送了我幾味藥,說是珍稀難得,我卻是不太認識,或許你能知曉?” 采藍緊張起來。 這,沒見過哪家請大夫的,會現場考校大夫藥理醫理啊,明擺著是不信任嘛。 這種通常都帶了刁難的性質,萬一認不出來,可怎么好? 杜清檀也很清楚是怎么回事,然而卻是避不開的。 第63章 我拿她有大用 拿出來的第一件藥材,是幾塊小指大小、黃白色、微透明、油脂狀,如同彎曲的絲線卷纏在一起的不規則片狀物。 薛鄂說道:“這是九都督府那邊的人送過來的,說是大補,你瞧瞧認識不?” 杜清檀認真地翻看著那東西,并沒有立刻回答。 武八娘自問見識過的好物也不少了,但這東西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便猜她一定說不出來。 于是不免有些同情,卻不好當眾下夫婿的臉面,只好沉默不語。 劉嬤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主君為人嚴苛,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旦證實這杜五娘是個騙子,就該被呵斥一頓再趕出去了! 到那時…… “不認識嗎?”薛鄂語氣沉沉,神色不辨喜怒,“那就看下一件罷?!?/br> “慢著?!倍徘逄礆舛ㄉ耖e地道:“司馬方才說,這東西是從九都督府那邊來的?” 薛鄂點頭。 “我能嘗嘗么?” “可?!?/br> 杜清檀折一小塊下來,但見上頭牽連著些灰白色的筋膜,入口氣腥味微甘。 “這是哈蟆油?!?/br> 她很肯定地道:“取自遼東林間的哈士蟆,是極難得滋補品,尤其適合女眷和體虛衰弱者?!?/br> 薛鄂眼里透出一絲訝異,又很快壓了下去,淡淡地道:“原來如此,你曾見過?” “在夢里見過?!倍徘逄大w面微笑,之所以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因為想吊一下罷了。 第二件藥材,就更稀奇了。 是一條干了的蟲子,頭部長了一截干了的草。 武八娘驚訝地道:“咦,這是個什么東西?又是草又是蟲,怕不是作弄夫君的?” 薛鄂不高興地瞟了她一眼,她便怏怏地住了口。 杜清檀笑得更加云淡風輕:“夫人好眼光,這個是蟲草,長在吐蕃,冬天是蟲,夏天為草,據說也是極好的滋補品?!?/br> 薛鄂抿了抿唇,沉聲道:“你懂的確實不少?!?/br> 杜清檀趁機顯擺自證了一番:“五娘不敢誤人。食醫,必須精通藥理醫理,善庖廚,懂辯證,才能做好藥膳?!?/br> 薛鄂微微頷首:“既如此,壯實郎的病便拜托你了?!?/br> 遣詞用句一下子變得尊敬起來。 在場下人看向杜清檀的眼神就都變了。 便是武八娘,也覺著面上有光,高興地道:“我早說過,十一郎是真疼我們壯實郎,也是很靠譜的?!?/br> 薛鄂點點頭,很感興趣地看向桌上未用完的飯食,無情地趕杜清檀走:“就不耽擱杜大夫歸家了?!?/br> 武八娘一個眼神過去,立刻有人飛奔而出,替杜清檀主仆安排車輛去了。 直到進了自家大門,采藍還和做夢似的:“薛司馬居然夸五娘了!五娘怎么懂得那么多!居然認識遼東和吐蕃的藥材!” 杜清檀不以為然,一副她少見多怪的樣子。 楊氏聽說經過,撫著胸口直念“阿彌陀佛”。 “大伯母今日見著獨孤啦?他如何了?” 杜清檀很仔細地洗手,護手,沒辦法,做飯這種事是很傷手部肌膚了。 楊氏道:“不是很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說話也沒力氣,他自己說是病了,我瞧著是被人打狠了?!?/br> 團團也道:“我聽到有人說,獨孤大哥哥的肋骨斷了!” “???肋骨斷了?” 杜清檀震驚了,想到這人那天拎著半只雞,正兒八經地上門求教左勾拳,又有些明了。 看他那模樣就是個年輕氣盛好斗的,多半是與人約架,被揍了。 楊氏道:“五娘啊,獨孤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既會藥膳調養,還該抽空去看看他,也給他幾個方子?!?/br> “確實如此,還該感謝武十一郎介紹了這么好的患者?!?/br> 杜清檀盤算了一下時間:“明天中午應該有空?!?/br> 王娘子趕過來找她:“五娘回來了???前巷張家兒媳乳水不下,你可有什么能用的偏方? 我給你說,這回不是窮得叮當響的了,他家怎么也能拿出幾十文做謝禮?!?/br> 杜清檀看看天色:“我與你走一趟罷,瞧過了才知道?!?/br> 一文錢也是錢,必須不能放過。 與此同時,薛府。 下人已經盡數散去,只留薛鄂與武八娘在室內。 武八娘試探著闡述杜清檀的診斷結果:“說是和我沒關系,也不是天生的頑疾,就是太挑食的緣故,我想著,不拘原因如何,總要試試才好。萬一真的好了呢?!?/br> 薛鄂卻是神思不屬,只盯著燭火發怔。 武八娘失望地嘆了口氣,準備起身離開。 原本昨天就想和他說這事兒的,他卻去了小妾的屋子。 這會兒人來了,心思也不在,當真讓人寒心又無奈。 薛鄂突然道:“仔細觀察這杜五娘,以后每天都要和我說說她的情況?!?/br> 武八娘吃了一驚,萬千思緒紛繁上涌,最終化為一股子酸意怒意:“什么意思?” 薛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拿她有大用?!?/br> “什……什么大用?” 武八娘都結巴了,她知道杜清檀長得很美,出身也不差,但是……這…… 獻美?宮中是女皇。 獻給其他權貴?自家這樣的身份,其實也用不著。 余下的她不敢想,也想不通,就想抓著丈夫問個清楚明白。 薛鄂不耐煩:“婦道人家,少問這些?!?/br> 武八娘習慣性地挑起眉毛,立時就想發作:“我……” 薛鄂卻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武八娘便如被針戳破了的皮球,一下子xiele。 “我還有公務?!毖Χ跗鹕碜吡顺鋈?,不曾回頭。 武八娘呆呆地看著幽暗的門洞,突地抬手捂住眼睛,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始終也沒相信壯實郎能被治好吧? 待杜清檀客氣,只是別有所圖。 幾滴清亮的眼淚,從她指縫間掉落下來。 過了很久,婢女進來,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該歇息了?!?/br> “歇吧?!蔽浒四锇贌o聊賴的起身。 無論如何,總要活下去啊。 杜清檀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半點夢都沒做,早起不再趕著出門,先帶著全家練一通五禽戲,再吃早飯,收拾妥當,薛家的馬車也來了。 登上馬車,她就被里頭的人驚住了:“您怎會在這里?” 第64章 留著就是禍害 “你一定要治好壯實郎,幫我,幫我!” 武八娘緊緊握住杜清檀的手,眸中淚光微閃。 “他不相信不是我的錯,他不相信!” 她幾乎是咆哮著喊了出來,然后撐住車壁,低下頭劇烈喘息。 杜清檀沉默地看著武八娘。 難怪要趕早乘車,親自跑這一趟。 都是為了方便發泄,方便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