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侶有了心上人 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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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昆侖確實太空寂了一些,阿離最喜熱鬧,看到空蕩蕩的昆侖,定會傷懷?!?/br> 他雖然蘇醒了,但并不是因為傷勢漸漸痊愈才醒來的,相反他的傷勢更重了。 再加上他現在還用自己的本源滋養昆侖,這般下去,他許是活不過百年。百年于凡人而言,是一生,于神仙來說,不過是匆匆。當然便是他不用本源滋養昆侖,他也最多多活個一百年。 一百年與兩百年又有何區別?反正他早晚會死,既如此,不如在死之前,做一件有價值的事。 昆侖之所以是仙山,主要是因為山中有仙髓。但少有人知,在萬年前,昆侖仙髓便已經干涸了。 萬年前的那一戰,昆侖失去的不僅是它的主人們,還有它自己的生命。 沒了仙髓,昆侖遲早會淪為一座普通的野山?;臎隹諢o,無仙無靈,成為徹徹底底的荒山。 這一萬多年,它之所以還能保持現在的狀態,不過是因為,滄珩用自己的本源養著它。 待到他死去那一日,便會化為新的昆侖仙髓,延續昆侖的命脈。 晏重霽之前不知,但如今親眼瞧見滄珩沒有掩飾的狀態,自然想明白了一切。他能看出來,在昆侖長大的歲離自然也能看出來。 “我其實知道,自己瞞不了多久的?!睖骁駵啿辉谝獾男α诵?,仿佛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不是他自己,“這是我唯一能為昆侖做的事了?!?/br> 也是為阿離做的。 若他死了,昆侖也沒了,那她定然會很傷心。他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卻能改變昆侖的命。 如此一來,至少還能給她留一份念想。 思及此,滄珩看向晏重霽,又問了一次,“大師兄今日為何會來昆侖?”若不是晏重霽突至,他的謊言也不會這么快便被拆穿。 “她知道嗎?” 晏重霽看著滄珩虛渺的身體,心中依舊不受控的生起一股怒火和妒火,或許不僅僅是憤怒和嫉妒。 “她……”滄珩眸光一閃,“大師兄指的是誰?” 須知,如今明面上歲離已經死了一千五百年了。所以晏重霽話里的‘她’指的是誰? 晏重霽也瞬間反應了過來,他抿了抿唇,須臾,卻是回道:“花圓圓,本座指的是花圓圓?!?/br> 不等滄珩回答,他繼續道:“你不是想與她成婚嗎?若你死了,那她怎么辦?堂堂滄珩上神,莫不是一個背信棄義、始亂終棄的負心人?” 他的話里竟是隱隱透著怒意。 “大師兄是在為花圓圓打抱不平?”滄珩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似笑非笑的道,“我還以為你不喜她,倒是不知,你們什么時候關系這般好了?” 晏重霽知道滄珩懷疑了。 但這一刻,知道滄珩欺騙了歲離,他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的憤怒。 “本座是不喜她,但這不是你欺瞞辜負她的理由?!彼麖妷褐睦锏呐?,目光冰冷的看著滄珩,“我們昆侖也絕不能出這樣的人!” 相比他的憤怒,滄珩卻是很平靜。聽到這話,還遺憾的搖了搖頭道:“師兄誤會了,據我所知,圓圓如今已經嫁人了。這幾日我聽到消息,圓圓與魔主成了婚,想來正是如膠似膝之時。如此,我是否欺瞞了她,自然也不重要了?!?/br> “……你是在怪她移情別戀?”晏重霽的臉色更糟糕了幾分,“那魔主兇殘冷酷,極為可惡,你怎知她不是被迫的?我昆侖弟子一諾千金,絕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事?!?/br> 他的手下意識握緊,喉嚨干澀生疼,一字一頓的道:“她那般喜歡你……滄珩,你絕不能負她,讓昆侖蒙羞?!?/br> 每一個字,都猶如利劍,刺著他的喉嚨,更刺著他的心。 無人知道,在知道滄珩命不久矣時,晏重霽生出憤怒的同時,竟還有一絲可恥的竊喜。 他可悲的想,若滄珩不在了,那歲離會不會看到他?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盼望自己的師弟去死。 若是她知道她心中重情義的大師兄其實是這樣卑劣無恥的人,她定會失望的吧。 這樣的他,怎配站在她身邊? 況且,他那卑劣的奢望注定成不了真。 他看著她長大,自然知道她有多么的倔——他的小師妹,是這世上最傻最癡情的姑娘。 “本尊來為你療傷?!辈坏葴骁裾f話,晏重霽已然走到了他身前,掌心聚起了神力,打進了滄珩虛無的身體里,聲如磐石,“你聽著,你不能死。本座……不會讓你死?!?/br> “沒用的,我的本源已經……不對,大師兄,你在干什么?!快住手!”滄珩面色突變。 晏重霽打進他身體里的根本不是神力,而是他的神源! 滄珩想要抵抗,然而,晏重霽早就料到了他的反應,竟先給他下了禁制,讓他根本無法反抗。 不但動彈不得,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了。 他沒想到晏重霽竟然會這樣做,心里的猜測霎時成真——大師兄定是認出了阿離,他知道花圓圓便是阿離了! 滄珩想說,歲離喜歡的根本不是他,他喜歡的也不是她。他們之間,真正的只有兄妹之情。 歲離喜歡的分明是她的大師兄,從始至終,她心悅的都只有那一人。 他死了,歲離固然會一時傷心??扇羲膼鄣拇髱熜炙懒?,她該有多么難過? 他說那些話,不過是想要讓大師兄認清自己的心。他是阿離的師兄,可他亦是他的師弟。 他與阿離有兄妹之情,可與大師兄亦有手足之義! 然而此刻的滄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滄珩后悔了,他自認算無遺策、洞悉人心,結果卻低估了大師兄的情,弄巧成拙。 隨著神源進入了滄珩體內,晏重霽的臉色越來越白,身上的神息也越來越弱。滄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感受著自己越來越凝實的身體。 “大、師兄?!?/br> 他艱難的喚了一聲,“住……” “放心,本尊還死不了?!标讨仂V把自己的一半神源都給了他,填補了滄珩缺失的本源。 給了這一半神源,晏重霽也不會死。只是他身體里本就有兩股本源,兩者達成平衡,這才讓他還能維持神智。 如今神源缺失,勉強維持的平衡被打破,很快他便會徹底失去神智,淪為只知道殺戮的邪物了。 只是兩人畢竟不同源,滄珩想要消化這一半神源,需要不少時間。他話未說完,便又陷入了沉睡。 “滄珩,若你負了她,我絕不會饒你?!?/br> 在沉睡之前,他聽到了男人冰涼的聲音。那一刻,滄珩只覺神魂一震,竟是晏重霽抹去了他關于此事的記憶。 這便是昆侖山的大師兄,傲立于世間,他那么驕傲,又怎么稀罕別人的同情和可憐? 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寧愿舍棄曾做的所有努力。 既如此,那便只做令他們尊敬崇拜的大師兄吧。他不需要愧疚,更不需要同情。 * 當夜,魔主果然回來了。 他身上的魔氣四散,哪怕什么也沒有做,只是站在那里,便讓人心驚膽戰。那股魔氣,太濃郁了,濃郁的不正常。 歲離心有了警惕,自然不會再輸在同一招上。她還未找到破解那冰牢的法子,但只要她速度夠快,那冰牢便追不上她。 魔主也無法對她下咒。 結果讓歲離意外的是,那男人并未與她動手?;氐较卜亢?,他只看了她一眼,便脫下了外衣,躺在了床榻上。 閉上眼,睡了。 歲離站在床邊,難得有些茫然。 “魔主這是什么意思?”她主動問道。 床上的男人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卻是說了一句,“我困了?!弊屑毬?,他的聲音里確實帶著一股疲倦。 “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先睡了?!边@話說得,仿佛兩人當真是一對夫妻。 說完,他再次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沒多久,歲離便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訝異的看向床上的人。 ——他竟真的睡著了?他難道不怕她趁機動手嗎? 是這男人太自信,還是篤定她不會動他,或是看不起她?歲離一時猜不透此人的心思,便也不好輕舉妄動。 歲離再次看了床上沉睡的男人一眼,眉心微凝,半晌,獨自走向了旁邊的軟榻。昨夜是逼不得已,今夜她當然不會再與這人睡在同一張榻上。 這一夜,竟然就這樣平靜的過去了。 歲離本以為翌日,這人又會離開。結果她又想錯了,這男人非但沒有離開,甚至還時時與她黏在了一起。 “你不用擔心,待到十日已過,本座自會遵守我們的約定?!彼坪趺靼讱q離所想,男人淡聲道,“當然,前提是你也遵守了約定?!?/br> 他依然穿著一身紅衣,整個人多了幾分亮色,本該是喜慶的顏色,但在濃重的魔息下,反倒悉數化成了不詳。 吃飯、散步……幾乎做了普通夫妻會做的所有日常又親近的事,只除了同床共枕。 說是要她遵守約定,可其實從了那一夜,接下來幾夜,他再也沒逼過她。 只除了一點,他似乎很不喜歡曜烈。雖默認了曜烈留下來,但決不允許曜烈靠近她百米以內。 歲離不欲因此事與他起沖突,便沒反駁。 他夜夜睡在那張喜床上,卻不管歲離會不會上那張床。 日子平靜和諧,直到第九日,距離他們交易結束只有一日。與龍君約定的比試時間到了,這才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和諧。 應戰的那一日,離開的前一刻,那紅衣魔主忽然問道:“若是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歲離怔了一下。 只是還沒等她回答,便見男人笑了一聲,自回道:“本座當然不會死,龍溯殺不了我?!?/br> 所以他問的不過是廢話,只是明知道是廢話,他依然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 “本座走了?!?/br>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歲離仰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不知為什么,想到他說的那句“若是我死了……”,心情竟忽然有了幾分失落。 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里似有不安閃過。 * 仙魔兩界之主約戰,這一戰,注定被六界矚目。 比試的地點定在獨立于六界之外的飄渺山,此地無仙無魔無人無妖,沒有任何生靈,卻是一處絕佳的比武之地。 大能過招,造成的殺傷力極大,對周圍的破壞自然很嚴重。仙魔妖幾界還好,但凡人脆弱,難免被他們的余威所傷,因此,大能比試時,通常是定在飄渺山。 它能隔絕任何靈體的攻擊,是一處天然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