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極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34節
第32章 其三十二 一日前。 城門外把守著數位士兵, 皆是一臉嚴肅,目不斜視,路過的人光看著就發憷, 更別提上前去了。 跟在常成雨身邊的小廝心里發慌,小聲問道:“老爺,咱們還出城嗎?” “出, 怎么不出?!?/br> 常成雨頭發散亂, 衣領歪斜,活脫脫一個玩了通宿的頹廢公子哥形象。榮朝實行單雙宵禁, 常成雨特意挑這一晚上出來,在小樓里睡了一.夜。 他眉眼肆意,懶懶道:“他們排查的是行刺的邑族人, 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關系?你看看我們像外族人嗎?” 他聲音黏黏糊糊, 在平民百姓這個詞上格外加重了語氣。 常成雨搖搖晃晃地走到士兵面前, 大聲嚷嚷道:“讓我出城!悶死我了!” 士兵看他滿臉通紅, 頭發又亂又糟,一看就知道是在耍酒瘋, 不等他靠近,就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 常成雨本來就重心不穩, 被踢了一腳,直接跌在地上滾了一圈,跟著的小廝連忙過來扶住他。 那士兵不忍直視, 冷喝道:“快把你主子扶走, 這里是城門, 不是給你耍酒瘋的地方?!?/br> 小廝把常成雨浮起來,嚷嚷道:“就算我家老爺喝醉了,你也不能這樣直接打人??!你可知道我家老爺可是淮陰侯府的三老爺!” “多大的官, 在這也不管用?!笔勘难凵窈谏w不住的蔑視,他們受樞機處直接調令,還沒見過哪家的權貴子孫,敢在城門口借權勢撒潑,這不明擺著缺心眼嗎? 他剛想直接把兩人拘起來關兩天長記性,卻被一旁的上級抓住了手。 上級對他搖了搖頭,眼神微變。 兩人渾然不知自己的一番動作,已經被地上披頭散發的常成雨盡收眼底。 上級對地上的常成雨說道:“我不是不買淮陰侯府這個面子,只是出城這事,我還得問問上頭的意思?!?/br> 常成雨只是在地上嚷嚷,一副聽不懂的醉樣。 不到片刻,上級就板著臉回來,恭恭敬敬地跟著前面相貌柔媚,臉色陰沉的男子。 來的人正是被常意安排封城任務的談華鈺。 談華鈺看了眼在地上七扭八歪的常成雨,陰惻惻地開口:“常家的老二是吧,把這兩人全抓了?!?/br> 小廝一聽慌了,大叫:“大人,我們不出去了,不出去了,我家老爺喝醉了酒,說的話怎么算數呢!” 他一邊告饒,一邊拖著看上去醉如爛泥的常成雨遠離城門。 奇怪的是,談華鈺只是在原地看著他們,沒有其他動作,甚至對要出手的士兵搖了搖頭。 士兵看著遠去的主仆二人,不禁開口問道:“談大人,不用抓嗎?” 談華鈺抱著胳膊站定,一只雀兒落在他肩上,他語氣波瀾不驚:“抓不抓,那是她的事?!?/br> 士兵不敢問談華鈺口里的她是誰,訕訕地閉上了嘴。 主仆二人走遠,常成雨還是那副醉醺醺的表情,眼神卻變得冰冷下來。 “樞機處的人在查我?!?/br> 他半合著眼皮,嘴里的聲音只有靠得極近的人才能聽見。 小廝放低聲音:“怎么會?” “他們不是在找人,但是對常家有反應?!背3捎陦粲伟阏f道:“......那些士兵,只知道要注意常家的人。談華鈺那個閹人,誰不知道他是樞機處那位的忠實走狗?!?/br> 他被不得了的人盯上了。 常成雨表情依舊迷離亢奮,但袖子下的手,冷汗已經浸濕了內襯。 —— 寒風鼓動著門窗,呼嘯著發出陣陣拍打聲,仿佛有人在嚎叫一般。 風從被吹打開的縫隙里溜進來,夜晚的風涼的刺骨,常步箐穿得薄,衣服內滲進一縷縷寒意。 她打了個寒顫,跪在蒲團上的腿僵硬得發疼,不知道是被風凍的,還是跪的時間太長了。 常步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門外,發現并沒有人來看她,表情黯淡下來。老夫人雖然一力要保她,但她心里知道老夫人是為了什么。 沒人來莊子里替她打點,父親的態度擺在那里,這些鄉野村婦最善嚼舌根,她在莊子里還得忍受這些賤人的非議。 管教她的嬤嬤動不動就讓她跪在祠堂里反悔,常步箐想逃又不知道逃到哪去,像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離了家族的庇護是不可能在外活下去的。 她總悔恨,在這里熬著日子,只能有口飯吃,還要遭受言語諷刺,還不如當時被常意扭了送官一了百了。 外面風越來越大,她在蒲團上換了一個姿勢,把自己縮起來取暖,反正她喊嬤嬤她們也是裝聾作啞。 她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眼淚涌出模糊了她的眼睛,可視線里始終沒有出現她想見到的那個人的身影。 越刺骨,越心痛。 燭影晃動,常熙回感覺臉上有些隱隱的刺痛,生來的警惕讓她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周圍。 下一秒,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直沖她面門飛過來。 是誰要殺她?常意嗎,還是......金屬劃動的風撲在了臉上,常步箐此時根本無法做出相應的反應,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噼啪—— 沒有意料之中金屬刺進血rou的聲音,兩道金屬相撞的刺耳聲把常步箐生生震退了一步。 常步箐瞳孔緊縮,看著身前突然冒出的黑衣人,那人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除了雙眼沒有一絲肌膚暴露在外面。那人擋在她面前,一刀振開揮斥而來的匕首,下一秒,對面的人便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常步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心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對著救她的那個人喊道:“你是......你是行郎派來保護我的嗎?” 那人沒理她,頭也不回,當既跪了下去,對著門外請罪。 “主子,這人服毒自盡了?!?/br> 常步箐看過去,門外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名白衣的女子,半抱著手,靜靜地看著她。 女子表情淺淡,赫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容。 常意嘴角彎了彎,明明是一張病弱易碎到讓人憐惜的臉,卻只能讓常步箐聯想到地獄里爬上來的羅剎惡鬼。 常意歪了歪頭:“不是你的行郎,你很失望?” 常步箐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她后退幾步,聲線都有些發抖:“你是來殺我的嗎?” 常意挑眉,一步一步走進來,看著常步箐的表情隨著她的靠近變得越來越崩潰,她淡淡開口,有些疑惑。 “常步箐,我看你還沒有弄明白,”常意淡淡道:“我如果真想讓你死,你根本沒有機會被送來這莊子?!?/br> 她就站在剛剛想殺了常步箐的那個刺客的尸體旁邊,常意看了一眼橫死的尸體,動了動腳,免得自己的鞋被他嘴邊蜿蜒的毒血沾到。 “誰要殺你,你真的不明白嗎?” 常步箐終于被她的話刺激道,不斷地重復道:“不是他,不可能是他?!?/br> “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常意了然,示意剛剛救下常步箐的那個暗衛起來:“你可以跟她說說,從她出府坐上馬車,再到現在,一共被你救了多少次?!?/br> 暗衛古井無波道:“路上一次,莊子里五次,加上今天一共七個人,一旦失敗就吞毒自盡,都是一個組織的?!?/br>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嘴里的行郎?!?/br> 常意蹲下,溫柔地捏住常步箐的下顎,把她的臉抬起來:“能跟我說說嗎?” 常步箐痛苦地閉上雙眼,全身抖得如同篩糠,一滴淚水從眼角墜.落。 她過了半響,輕輕地說道:“我全都跟你說,你能保我活下去嗎?” 常意笑起來,反問她:“你覺得可能嗎?” 常步箐睜開眼,眸子里閃過一絲堅決的恨意,接著就要咬舌自盡。 她牙齒還沒碰到自己的舌頭,就感覺常意捏著她下顎的手加重了力氣,她下巴一陣酸軟,不僅沒咬到舌頭,還狼狽地噴出些口水。 常意及時收回手,對身后的暗衛吩咐道:“把她下巴卸了?!?/br> 常步箐只聽見喀嚓兩聲,整個臉的下半部分都沒了知覺。 常意站起來:“下巴卸了也能說話,你可以繼續說了?!?/br> 常意看她低著頭不說話,淡淡道:“我不能保你活著,但可以讓你知道,這世上比死還可怕的東西有很多?!?/br> 常步箐聞聲,只是不屑地扭過頭。 “這樣,這里條件簡陋?!背R饽樕系牡皇冀K不變:“離天亮還有六個時辰,你要是不想說,每隔一刻,就在你身上刮一刀,你要是能挺過六個時辰,我就離開?!?/br> 常步箐牙根都在打顫,顫抖著說道:“你敢......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說嗎?” 常意不聽她解釋,直接道:“張衣,動手吧?!?/br> 她身后的那個暗衛毫不猶豫地拔出刀,干脆利落地在她露出的手背上削下一刀。 常步箐愣了一下,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她從未受過這樣的傷,她捂住自己的背,卻捂不住濺出的鮮血。 凄厲的叫聲在祠堂回響,居然沒有驚動莊子里的一個人,只有幾條野狗疑惑地叫了幾聲。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常步箐連第一刀都受不住,她疼的打滾,下巴又合不上,只能眼淚和口水一起狼狽地在地上亂飚。 常意沒有絲毫意外:“行郎是誰,他叫什么,什么時候和你認識的?” “啊啊啊啊——行郎、行郎就是行郎?!背2襟湔f得含糊不清:“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七歲那年,我把你推下那天,他出現在老夫人房里,他告訴我他全都看到了,夸我做的很好,然后交給我一片羽毛,讓我泡在水里......再倒給春姨娘喝?!?/br> “老夫人房里?!背R夂莺蒗久迹骸袄戏蛉巳贾??” “是,是啊?!背2襟渫吹酱罂蓿骸懊看嗡麃矶际亲尷戏蛉私形?,殺檀回那天,我倆、我倆就是在老夫人的房間里交合,被檀回看見了......” 常步箐也不知道是痛的失了智還是怎么的,一囫圇直接全部說了出來。 常意愣在原地,一股作嘔的感覺從胃里升騰,這事簡直違反天理人倫。 常步箐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老夫人居然充當了鴇母的角色,把自己年幼的孫女給賣了。 她到底是為了什么,常意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點什么。 常意壓制住自己的震驚:“你幫他封井,應該知道他的身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