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極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8節
若是頭腦清醒卻不能言語,只有一種可能...... 毒殺。 她昨日貌似莽撞逼問常步箐,并不是真的想從她嘴巴里問出墜井的真相......她也從來沒信任過常步箐準備已久的說辭。 她問那一句,不過是想打常步箐一個措手不及,之后再讓常步箐解釋一番。 常步箐表演完自己那一番唱念俱佳的戲,天衣無縫地騙過了她,心里肯定會放松警惕。 常意真正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 常步箐認不認識烏頭花。 常步箐把矛頭對準常笑鶯,禍水東引,就是想看常意和常笑鶯狗咬狗,這前提是不能讓常意死了。 如果她認識烏頭,為了不讓她的一番表演浪費,必然會提醒這草有毒。 常步箐的一番心思確實也已經被常意逼問的事情占滿了,一時居然沒有去細想,常家的花園里為什么會出現烏頭這種有毒的藥材。 外頭動靜大了些,常意收回心思,讓兩個丫鬟都退后。 常熙回聽說她在等他,三步并兩步跑過來,還沒換衣服,穿著那身低調的學子服,倒有些穩重樣子。 他開口就問道:“你找我?” 說完,他似乎覺得語氣不合適,又放緩了一點:“怎么這時候找我,我下午向來是在國子監上課的,你......怎么還在這里等?!?/br> 常意說道:“做了個玩意送給哥哥,我第一次做,有些迫不及待想讓哥哥看到?!?/br> 常熙回心里有些震撼,他和常意的關系怎么也算不上好。 自從她回家后,他因為愧疚,心里也想著要彌補一下關系,可是到現在還沒付出過行動。 不管怎么想,總覺得要向這個曾經看不起的meimei示好......怪變扭的。 可常意卻眼巴巴的,要把自己第一次做的東西送給他,還想讓他第一眼看見。 常熙回盯著常意暗含期許的臉,心里滿是愧對和感動。 他清清嗓子,放輕聲說道:“那你拿給我看看?!?/br> 常意點點頭,露出笑意。 張辟在后頭眼睜睜看著她在袖子里摸索了一會,大搖大擺地拿出一個粉色的香囊! 這不是大小姐剛剛從房間里提出來的那個香囊嗎! 她親眼看見桌上至少還有七八個一模一樣的款式,很明顯是從街坊買來的大眾款式。 大小姐她、她怎么敢拿出來說是自己做的! 常熙回鄭重其事地接過來,摸了摸上面普通的花紋:“是香囊啊,難怪你今天身上這么香,一定做了很久吧?!?/br> “沒有多久,哥哥喜歡就好?!背R庖稽c騙人的自覺都沒有,還直直地看著常熙回的眼睛,一臉真誠。 常熙回摸了摸鼻尖,他知道這個meimei流落街坊,肯定是學不了正常大家閨秀的東西的,能繡成這樣水平,已經算是不錯。 他干巴巴地鼓勵道:“你繡的很好、挺有天賦的......我很喜歡?!?/br> “那就好?!背R庑睦镉惺?,也不想再和他敷衍些廢話:“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哥哥溫書?!?/br> 走到門口,常熙回卻突然追了出來。 張辟嚇了一跳,以為是大少爺發現了小姐用街頭買的便宜貨假裝的事,追出來要找她算賬。 “常意?!背N趸睾白∷骸安还苤叭绾?,我現在都真心把你當meimei看待?!?/br> 他也是握著常意送的香囊想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追出來說清楚。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過來的?!背N趸匚樟宋杖?,說道:“當初你墜井那件事......都是我的錯?!?/br> 常意沒應答,只是有些驚訝地挑眉:實在好笑,當初黑夜又沙石彌漫,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F在這三個人又都跳出來,每個都長了一雙鐵眼,不知道是怎么看見的,說得好似親眼見證一般。 常熙回閉眼壯膽,低聲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那時候把你推下去的人是我,和其他人無關......那時候太慌了,什么也看不見,我只感覺什么東西被我撞了,我不知道是你......” 沒聽到常意回話,常熙回更慌了,他心里想了很多種方案,想過常意像常笑鶯那樣生氣撒潑、或者大哭質問。 可不是像現在這樣,什么都不說。 他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你罵我也好,打我也行,我知道你心里怨懟,你不管怎么做我都毫無怨言,你要有什么事,盡管找我便是?!?/br> “總之,這事全賴我,你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你可真是個好哥哥?!?/br> 常意想了片刻,不咸不淡地回他。常熙回想把責任大包大攬,可她這人反骨,一定要活得清楚。 “我從未怪你,哥哥,回去吧?!?/br> 常意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讓常熙回放松了一點。 “那你路上小心,明日我下學,給你帶些玉翎閣的糕點吃?!?/br> “好?!?/br> —— 月明星稀,天浸了層墨汁,逐漸暗透。 常意換了件低調的對襟小袖,戴上斗笠,撥了撥垂下的白紗,讓兩邊白紗完全遮擋住自己的臉。 這斗笠她自回府那日便沒使過,此刻都已經宵禁了,她又突然拿出斗笠戴上,一副要出門的裝扮。 張辟本來是睡在她房外頭小榻的,此刻還沒睡著,聽到了動靜,也不知道該不該進來,輕聲問了句:“小姐?”。 常意噓了一聲:“睡吧,我出去一趟,若有什么意外,你知道怎么說?!?/br> 張辟在門外的影子動了動,rou眼可見的躊躇。 常意不想橫生枝節,說道:“你不用再往上報告淮陰侯府的事,往后你就是我的人?!?/br> 張辟有些慌亂道:“小姐......” “沈厭往我家里插探子,我還沒來得及告他一狀,他不敢來問我要人?!背R庖呀洺鲩T,回頭隔著斗笠的紗淡淡瞥她一眼:“披云司那么多暗探,你只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你很聰明,我不想解釋第二遍,睡吧?!?/br> —— 常意快步從后門溜了出去,后門早已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四周垂下黑色布簾,一絲光景也不讓人窺見。 只有一個青年焉焉坐在馬車的前板子上,聞聲看過來,勉強打起了精神。 “常大人去哪?” 常意揮手,拒絕了他的攙扶,踩著馬凳低聲吩咐。 “入宮?!?/br> 作者有話要說: 沈厭:(坐在馬車里)(端坐)surprise 第8章 沈厭其八 “我說怎么拉的這么嚴實,原來是有人見不得光?!?/br> 常意一鉆入馬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馬車里已經坐了一個人,一身玄色勁裝翹著腿靠在馬車內壁上,和她一樣帶著斗笠,黑紗掩面。 黑紗下垂落幾縷白發,雖然看不見臉,彼此都是老熟人,常意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聞到討厭的味道。 常意開口刺了他一句,有些后悔上車。 她還記得駕車的那個馬夫名字叫張京,披云司的老熟人,常跟在沈厭后邊做事的。 披云司是新朝才組建起來的班子,主要由沈厭負責,里頭以武官為主,兼有暗探、偵察、收集情報、捕捉審問之職,本質是直屬皇帝的特務機構,但表面還是在樞機處統轄下。 因建立不久,里頭人員魚龍混雜的,常常調借,樞機處里辦事打雜的,許多都是披云司的人。 因此常意看到張京也沒多想。 沒想到他上司在馬車里……難怪整個人看起來焉了吧唧的。 她說話沈厭也不理會,坐在那跟聾了啞了似的,反正他倆相處一直都是這樣。 常意拍了拍裙擺,坐在馬車左側,兩個人隔著兩層斗笠紗簾大眼瞪小眼。 “我傳信給樞機處,怎么是你來,樞機處沒人了么?”常意問道。 對面的男人頭動了動,側撇過去,不答她的話,也不看她,那搓惹眼的白發也隨著主人招搖一下。 常意真是一股子心火往上冒,她身體需靜養,平常并不輕易動怒,唯獨看見沈厭這幅樣子就來氣,真是人如其名討厭的很。 外頭張京尷尬地笑了幾聲,喊道:“常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樞機處現在只有我主子一人呢?!?/br> 常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樞機處雖然每日只需一人入宮當值,但輪班至少也得一周,就算她缺席兩輪值班、在樞機處當值的官員都在外有活脫不了身,也不可能只有沈厭一個人在管轄樞機處。 況且沈厭身兼中軍統領大將軍,怎么能一直滯留在京城? 難不成皇上終于罷了他的官職,要收回他的兵權? 常意的眼神愈發狐疑。 還是張京在外笑嘻嘻地打破了沉默,也沒辦法,這兩人身份尊貴,沒一個是他能得罪起的,他只能夾在其中兩頭和稀泥。 沈厭老大一向不喜說話,但平常也沒無禮到這種程度,顯而易見此刻是在落常大人的面子。 他也不敢讓常意難做,只好自己邊駕車邊調節氣氛,嘴里嚷嚷道:“常大人,您許久沒來樞機處,不知道調動極多。其余幾位大人都被任命欽差,派往各地方稽查今年政務了,現在還駐留在京城的只有您和主子?!?/br> 皇上到底是怎么個打算,把沈厭一人留在樞機處? 樞機處下有建安司、披云司分管事務。 沈厭平時當值一般也就管管禁衛軍,可入宮當值并非只有這些要做,幫助皇帝批閱文書、撰擬諭旨、處理官員彈劾審理,這些都是樞機處當值官員的活。 一般當值,沈厭都是不做這些活,堆著留給第二天接他值班的常意來做的,也只有他這樣做。 常意抿唇,她是了解沈厭的,這人行兵打仗還行,批奏折擬單子這種事他要能做得好就奇怪了。 ——他那一/手/狗/爬似的破碎大筆字,皇上看得懂嗎? 這幾日的折子,不會都是皇上自己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