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是我老公嗎 第44節
鐘爺爺胡子抖了抖,還有點不服氣:“那你來?!?/br> 他一把年紀了,既想知道傅家那小子有沒有趁機欺負自己寶貝孫女,又不好意思聽孩子們的閨房事,走遠了,站在一旁暗暗盯著。 鐘奶奶問話就比他有技巧得多,溫柔詢問:“阿黎,晚上一個人睡覺會不會害怕?” “不怕啊?!辩娎枵f,“我不是一個人睡的?!?/br> 鐘奶奶心口一跳,眼睛都給嚇大了一圈,正要追問詳情,便聽鐘黎繼續說道:“我床上有很多人?!?/br> 鐘奶奶都蒙圈了:“什么很多人?” 鐘黎伸著手指給她數:“monica、eva、coco、iris、crystal……” 鐘奶奶想起她喜歡放在床上的那些玩偶,蹦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嗔道:“讓你說的怪驚悚的,嚇奶奶一跳 ?!?/br> 鐘黎笑起來,收起手,歪著頭看她:“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和傅聞深一起睡的?” 鐘奶奶點她鼻子:“這時候倒是很精?!?/br> 奶奶為了她的婚姻,也是cao碎了心呢。 然而鐘黎不得不告訴她殘忍的現實:“我們分房睡的?!?/br> 鐘奶奶放下心來,心想果然沒看錯人,傅家那小子倒是很有分寸。 接著便聽鐘黎沉痛道:“他對那個小妖精癡心一片,用情專一,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br> 鐘奶奶:“……” 不遠處,秦妍與傅聞深正站在走廊說話。 秦妍道:“我聽說前幾日她到君華珠寶總店去了一趟,帶走了很多珠寶首飾?” 見傅聞深默認,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窗外道:“啟寧還在的時候就寵她,從小她想要什么,沒有不給的。啟寧走了以后,她爺爺奶奶心疼她沒了爸爸,比之前還要更嬌慣她。從前她在家里,有我跟她爺爺奶奶兜底,縱容些也沒什么,現在住在你那是情非得已,本就給你添了麻煩,你不用事事縱著她?!?/br> “她在你那里的開銷,等之后我們會算好一并還給你,但那套珠寶聽說是非賣品,像這樣珍貴的東西以后就別輕易給她了,若是給你造成什么損失,豈不浪費?!?/br> 傅聞深偏頭看向那邊,鐘黎被鐘奶奶拉著說話,手撐著下巴,不時地偷偷往這邊瞄一眼。 傅聞深家里的陳列室收藏著許多機械表,其中以腕表居多,每一塊都十分名貴,有些已經是絕版,價格無從估計。 許奕舟眼熱里面的手表很久,至今沒有得到過一塊。吳阿姨知道那展架上的東西珍貴,從不亂碰,每次擦拭玻璃都小心翼翼。 那陳列柜對鐘黎來說卻好像是她的首飾柜,她很喜歡從里面挑選手表當飾品來戴,今天戴的這塊鉑金表是國外一位制表大師生前最優秀的作品,全世界只有這一只,搭配著她的鉆石手鏈,倒也別具一格。 “我不覺得是浪費?!备德勆畹?。 秦妍也朝那邊望了眼,停了片刻,提起自己的打算:“待會我帶阿黎回家一趟,看看熟悉的環境會不會讓她想起什么事情,幫助恢復記憶?!?/br> 鐘黎其實不太明白,只是一個例行復查而已,怎么這么興師動眾,大家都來了。 從黃主任那里出來之后,她問秦妍:“mama,我腳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把西西接過來了嗎?” 她從出院起就惦記著自己養的那只獅子貓,想把貓從秦妍那接“回來”。但自己都要坐輪椅靠別人照顧,秦妍便以她照顧不來為由否決了接貓的提議。 現在她腿稍微好些,能正常走路,便迫不及待地又提起這件事。 弄過去一個人都夠給人添麻煩了,現在還要再弄去一只貓? 秦妍正要阻攔,鐘黎從她表情里看出端倪,嘴巴一扁,耷拉著眼皮憂傷地說:“她現在年紀大了,一天要睡二十個小時,白天清醒的時候可能只有兩個小時,那一年加起來,我能陪她的時候也只有三十天,一個月而已。她已經十五歲了,不知道還能陪我幾年……” 貓咪的壽命一般也不過十二到十五歲,西西已經是只老年貓了,還能活多久,真的不好說。 她說得確實在理,秦妍沒轍:“你不用問問聞深的意見嗎?” 鐘黎轉頭看向傅聞深:“老公,你對接我們的女兒回來有什么意見嗎?” 秦妍眉心一跳。 鐘爺爺差點一個踉蹌撞到車上,被鐘奶奶及時扶住。 傅聞深微妙地看她一眼:“可以?!?/br> 一行人到醫院門口,傅聞深把鐘黎送上車,關上車門。 鐘黎見他站在車外,沒上車,趴在車窗上問:“你不陪我去嗎?” 秦妍坐在鐘黎另一側,無聲看著他們,傅聞深臉上是和平常一樣的沉靜神色:“公司還有事?!?/br> “哦?!辩娎枵f:“那你去忙吧?!?/br> 隨即關上車窗。 十一月的云沂市已經入冬,枯葉散盡,獨留干枯枝頭在冷風中。 溫度漸冷,傅聞深穿了身黑色大衣,立在車外的身影沉默如蒼松。 車子啟動,駛向清河路方向,那道黑色身影轉眼間便被拋在后方。 金融島君度大廈。 會議結束后,傅聞深回到辦公室,路航第一時間送來幾份要緊文件,有條不紊地匯報各項工作。 但他匯報到一半,發現傅聞深簽字的筆突然停了。 傅聞深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會議期間有一些未處理的電話和信息,長指從屏幕上滑過,沒有來自鐘家的消息。 路航停頓片刻,見他放下手機,這才繼續接上剛剛未說完的事情。 “鐘表設計大賽的初評結果已經出來了,復審會議定在下個月三號?!?/br> 有了君度的贊助與支持,今年的鐘表設計大賽規模遠超往年任何一屆。 除高額資金支持外,君度還為今年的比賽額外添加了一項彩頭:前三名獲獎作者將會收到一份來自君度的非常優渥的offer。 能進君度工作,成為一名制表師,對許多設計者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因此今年收到的投稿數量是往年數倍。 “這次收到的來自國內外的報名參賽作品達到5000余件,組委會對這些作品進行了資格審查,初評入圍157件……” 路航說著,便見以往工作時從不分心的傅聞深,第二次拿起手機。 他遲疑問:“傅總,要不我待會再進來?” 傅聞深從屏幕上收回視線,放下手機,冷淡道:“繼續吧?!?/br> 清河路,鐘宅。 路上,秦妍說帶她去看一棟房子,鐘黎以為mama要買房,不疑有他。 等車在一座建筑門前停下,鐘黎隨著秦妍下車,看到眼前的大別墅一愣:“mama,你想買這套別墅?” 這套別墅看起來已有些年月,但無論是占地面積、華麗大氣的歐式外觀,還是四周廣闊的草地花園,都可見是個大戶人家。 這棟房子的價格單位,不是她刷傅聞深的卡能夠付得起的。 “一個朋友的房子,現在他們不在,帶你來參觀一下?!鼻劐蜷_門,帶著她往里走,“你以前來過,看看有沒有印象?!?/br> 為了讓今天這一趟行程不引起鐘黎懷疑,鐘家用心良苦,下到家里的保姆園丁,上到三太太戴文麗,所有人都被暫時請了出去,連一些顯眼的照片等物品,也臨時收了起來。 此時此刻,是一座完全無人的空房子。 鐘黎跟著秦妍在一樓各處轉了一圈,又饒有興致地上到二樓、三樓。 參觀完別處,秦妍打開鐘黎臥室的房門。 鐘家別墅很大,三樓留給三個小輩居住,鐘黎的房間在東面,前陣子鐘爺爺為了哄她回家,剛剛把她的衣帽間改造擴建過。 打開門,有段時間沒住人的房間內還殘留有淡淡香氣。 鐘黎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進門先是起居室,墻壁是奶油色的墻漆,一應家具都是溫暖的淡色系,墻上懸掛著一些裝飾畫,有幾處有掛過照片的痕跡,應當是被收起來了。 床品是珍珠白的顏色,從天花板懸下漂亮的紗帳,床上、沙發上、架子上,處處可見玩偶,看起來混亂但實則有序地擺放著。 右轉通入一間光線通透的房間,臨窗的梳妝臺光線很好,玻璃柜里整齊陳列著各式彩妝、香水。再往里深入,是一間非常寬敞的衣帽間,衣物多得眼花繚亂,還有一整面墻的包柜,中央的玻璃柜用來收納飾品。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間公主的豪華臥室。 鐘黎轉了一圈,越看越覺得眼熟,出來后問秦妍:“這間臥室的主人是誰?” 秦妍以為她想起了什么,不免有些期待地問:“怎么了?” “我懷疑她是我失散的雙胞胎姐妹,我們喜歡的東西一模一樣?!辩娎鑶?,“mama,你真的只生了我一個嗎?” 秦妍:“……” - 傅聞深離開公司時,已過九點。 初冬夜晚有種悄寂的冷峭,一彎月牙懸在墨藍夜幕,零星幾顆星子,在城市光華中并不顯眼。 許奕舟打來電話約他出來喝一杯,車窗外的霓虹流光從傅聞深冷峻的面容上一閃而過,滑過他清冷聲線:“不去了?!?/br> “你現在是回家?” “嗯?!?/br> 許奕舟對他這位好兄弟很是恨鐵不成鋼,喝了幾杯,忍不住叨叨幾句:“昨天約你今天打球,你說要陪鐘黎去醫院復查,現在才九點,你又急著回家。自從你把她接回來,就再也找不著你人了,不是我說你啊,你現在是不是天天圍著鐘黎轉得有點過分了?” 傅聞深反問:“你希望我圍著你轉?” 許奕舟差點被酒嗆?。骸啊沂沁@個意思?” “不是最好?!备德勆钫f。 許奕舟再度感受到了被鐘黎噎到一言難盡的心情,果斷地跟傅聞深say拜拜,“行,行,你回家吧?!?/br> 司機將車駛入天阜灣地庫,從后視鏡里看向后座。 傅聞深沉默地坐在那里,有好一陣,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司機以為他睡著,回過頭正猶豫要不要叫醒他,卻發現他坐姿筆挺,手搭在膝上,雙眼是睜開且清醒的,沉沉看著窗外。 司機循著他視線看過去,那是頂樓專用電梯。 “傅總?”他叫了一聲。 傅聞深收回視線,打開車門,下車。 電梯明亮如晝,他站在轎廂中央,幽靜、沉默,金屬門上清晰映出他的倒影。 鐘黎喜歡照鏡子,早晨乘坐這座電梯離開時,她看著金屬門上兩人的影子說:“你的領帶和我的裙子不搭?!?/br> 進門,客廳燈光通亮,電視關著,沙發上不見總能看到的那顆腦袋,四下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