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總打斷我的死遁進度條 第133節
資料,儀器,磁盤……能拆的都被放置在了推車上。 而不能帶走的…… 只剩下還關在防護玻璃里的“實驗體”了。 * 廣播發出沙拉沙拉的聲響,那人說了很多話,但都沒什么聽的必要。 線路在發出“噼啪”爆裂聲,塑膠燃燒的氣味不算好聞——其實沒有非得燒毀的必要,但心頭的煩躁和暴怒幾乎難以壓制,只能通過這種手段宣泄出來。 燒干凈就好了,把整棟建筑一起燒光才好。 目及之處,皆是火海。 心臟在胸腔里激烈地狂跳不止,每一次鼓脹收縮,都像是在將某種漆黑的物質泵進身體的每一根血管和神經中。 想見她,想見她,想見她——就現在,立刻,馬上。 然而現實卻是,他的身邊只有搖曳的烈火。 啊不,還有一些惱人的爬蟲。 有研究員崩潰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哭嚎,嘴里不住地嚷著“數據”、“沒了”,悲慟哀切,像是要將心頭血都嘶吼出來一般——但林暮晃只覺得他太吵鬧。 二者的距離越來越近,研究員突然歇斯底里地撲向他,涕淚四流,語無倫次地說道:“你殺了我吧,我一輩子的心血都被你毀了,這是人類的希望,我的希望,我最珍貴的孩子……你殺了我吧!” 他的唇角沒有笑意地勾了勾:“殺了你?可以啊,那……你把千葵還給我吧?” 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悅耳的電子女音響了起來:“虹膜驗證通過?!?/br> 在一片吵鬧和嘈雜中,唯有機械產物不受任何干擾,兀自保持著積極歡欣的語氣。 電梯的門,打開了。 嚴雪卿欲言又止:“我是說,嗯,那個,阿晃……拿到虹膜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沒、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他都求你放過他了……” 她的目光帶了點畏懼和茫然,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少年漠然道:“他們在帶走千葵的時候,千葵肯定也是不想的——哀求有用嗎?” 一報還一報而已。 今天是多尋常的一個普通日子,在他死皮賴臉的要求下,她穿了情侶款的羽絨服出來,涂了玫瑰味的潤唇膏。 他很喜歡這一套衣服,因為衣擺上的小兔子頂著兩團可愛的腮紅,懵懵懂懂的,很像她。 見面后,兩人一起吃飯,又去咖啡店買奶茶,到這里為止,都跟以往的約會沒有什么區別。 然后,留下了一句“我很快回來”,他讓女朋友從天亮等到了天黑。 食言的代價就是,當他回來的時候,只看見了一地碎開的手機零件。 內心竄動的毀滅感并不算陌生,事實上,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徘徊,但是…… 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下來了。 ——因為,千葵在身邊。 每次生起這種感覺的時候,只要把少女擁入懷中就好了。 擁抱,親吻,一遍又一遍地確認她的存在——那股能將萬事萬物焚毀殆盡的洶涌戾氣,落在她身上時,卻化為了小狗得寸進尺的撒嬌和沒完沒了的欺負。 真奇怪啊。 明明是那么脆弱的身體——他單手就能控制住的細弱手腕,毫無抵抗力的纖細脖頸,沒有一處能壓制住他的資本,為什么可以無所畏懼到這種地步。 并非不知道他的本性,并非不知道他的危險,也明白握著繩索就得承擔起被發狂的烈性犬咬斷喉嚨的后果。然而,她唯一的反抗僅僅是,在被他欺負狠了的時候,會眼尾泛紅地抗議一句“我好困了,我想睡覺”。 但是,他確實在她的視線中,偽裝出了她希望的“善”和“正義”。 現在主人不在,又有誰能阻止瘋狗的肆意破壞呢? ——沒有。 第109章 離著醫院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時候, 彭綴莎的心就涼了下來。 馬路邊到處躺著哀哀叫喚的傷員,路上的汽車堵成了長龍,連救護車都被卡得動彈不得。 穿著血色白大褂的醫生正在就地搶救, 大冬天熱得汗流浹背, 然而, 他們的旁邊還里里外外跪了好幾圈的人。 他們分屬于不同的家庭,但言行是驚人的一致, 都在不住地磕頭哀求, 乞求醫生先救救自己這邊的傷患。 “求求你求求你, 我求求你, 我的兒子腸子都掉出來了……” “滾開!我老公的手被妖整個吞掉了, 傷這么重!你還有口氣,不能等一等嗎?” “你救救她??!她快沒氣了, 醫生!沒看到嗎她快死了!”男人情緒失控地沖上去, 捏著醫生肩膀的手背上青筋迸出, 下一秒卻被別的家屬撕扯到一邊,在滿耳的“救我的”聲音中,逐漸癱軟到地上。 他無助地捶著地,又抱起生息將斷的女人, 聲音顫抖:“老婆, 老婆你醒醒,醫生馬上就來給你治了……醫生!誰來幫幫我啊, 救救我老婆——” 如果是平時, 彭綴莎恐怕該悲憤交加了, 但現在看著這一切, 她就像情感完全被剝離了一樣, 麻木地呆站著。 她的腳邊便是不住哀嚎的傷者們, 志愿者們焦頭爛額,一臉精疲力盡,呵斥她“不要擋道”。 人間煉獄。 她撐著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到這里,現在卻有種再也沒法往前走的脫力感。 這還沒到醫院,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覺得谷元柏傷得已經夠重了,但環顧四周,每一個人都比他的情況更嚴重。 即使是到醫院內部,當真能有醫生騰出手,幫他處理傷口嗎? 還是說,只能像絕大多數人一樣,坐在地上等著那微弱的一線希望呢? 正在這時,她感覺有人鬼鬼祟祟地向她湊了過來。 “干什么?”她厲喝道,同時轉過了頭。 是一個衣著樸實、面容平凡的中年男子。 “小姑娘,別怕,別怕!” 眼見著她眼含煞氣,中年男子嚇得立刻舉起手,表示自己的無害:“我就是,想問問啊,就是你看這小兄弟也情況有點危險了,你要不要……一些好東西???” 說著,他緩慢把手放下來,按在腰上的大挎包上,把拉鏈拉開一條縫,飛快地在她的眼下晃了一下。 里頭全是大大小小的藍黑包裝,顯然,這些產品均是出自同一家企業。 “止血劑,鎮定劑,強心劑,都有啊,全都有。都是羅氏集團的優質好貨,質量有保障,一般人還搶不到的喔。我是手里有特殊的渠道,才拼死命地撈到了這么點……” 他一臉憨厚地問道:“對了,能保命的東西要不要?” 看彭綴莎不言,他壓低了聲音:“我就直說了啊,現在這個情況,什么安全署啊,什么隕日啊紅軌啊,都不頂用啦。普通人想保住命,那就只能靠自己。以后啊,這局勢只會越來越亂的,我現在出給你是這個價,過段時間,那漲得還要厲害喲……別的不說,誘捕劑得備一條吧?你到時候轉手出掉,保底能翻個兩三倍,翻更多也不是不可能。這比黃金之類的通貨還好使……” “你要多少錢?” 他“嘿嘿”一笑,伸出兩根手指。 彭綴莎根據生活常識,猜測道:“200?” “這哪兒能啊……我是說,兩萬?!?/br> 彭綴莎:……?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出現了幻覺。 “這可是羅氏集團的東西?!敝心昴腥藦娬{道,“全國,全世界,都只有他們在做,壟斷的生意是最好做的,跌不了,相信我!只要妖不退,這價格就下不去。小妹,我看你衣服也都是名牌,一般人我還不賣。你自己去問問,大家都在打破頭地搶……” 彭綴莎恍恍惚惚地聽著。 在道路中央,支著一個led屏幕,畫面上不斷地播放滾動著各種新聞。 被草草包扎過的人擠擠成一團,嘴里念叨著—— “隕日都被襲擊了,我們這群普通人還能做什么?。??” “紅軌也沒得指望了,直接不讓學生外出了,媽的,平時我們交那么多稅供給這群異能者,現在就這么對我們?廢物吃干飯是吧!” 彭綴莎抿住唇,悄悄將腳步往旁邊又挪了挪,試圖把自己和谷元柏藏進陰影里。 畫面中硝煙四起,在一片四濺的磚石中,高聳巍峨的天御塔——那座被大家視為精神象征、聳立了五百年的高塔——像是豆腐塊一樣脆弱地倒塌了。 比壓碎一條威化餅干還輕松容易。 妖物的笑聲從很近的位置傳來,隨后,鏡頭劇烈地晃動起來。 無人機被一只妖抓在了手里。它的臉上裂著密密麻麻的眼睛,每只眼睛轉動著,又變成了一個個長滿了荊棘般尖牙的嘴。 幾十個聲音一起從它的臉上冒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異口同聲道:“就快了,就快了……只要等火鳳凰降臨,穹海就是我們的家園了!” 隨著嘻嘻嘻尖銳的狂笑聲,無人機被它無情地擠壓成了碎片?!斑谶凇北_的電火花閃爍過后,畫面徹底黑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臉色一片灰敗,唯有售賣藥劑的中年男子兩眼放光,嘴唇嚅囁個不停,仿佛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無聲地說著“倒了好啊”、“妖再強點就好了”之類的言論。 火鳳凰…… 火鳳凰? * 彭綴莎一路背著谷元柏,狂奔到了醫院內部。 她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竟是從口袋里摸出了止血劑和強心劑,給他扎了進去。 有朝一日,她竟然淪落到要用異(藤)能(蔓)偷東西的地步——想到這里,她如鯁在喉,只覺得腦子一陣陣眩暈。 谷元柏咳嗽起來:“止血劑,你給自己打……” “我只偷了一支?!?/br> 她胡亂地擦著流到眼睛上的血。在擦到右眼時,她瞥見谷元柏凹陷下去的眼皮,把手放了下來,安慰道:“沒事,我用葉子堵是一樣的?!?/br> 她平時是多愛美的一個人,看到別的女生穿得好看,會樂顛顛地上去要購買鏈接,把自己捯飭得漂漂亮亮,頭發少一根都要急眼。 谷元柏沒說話。 數秒后,他道:“它說的‘火鳳凰’,該不會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