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曉凡咬著唇，她把照片放在桌面，用力地撫平照片上的褶皺，似乎還想把那些褐色斑點給拂去。

    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貝曉凡深吸一口氣，她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出更多的線索，以最快的速度抓到兇手。

    貝曉凡接著往下翻，翻到最后一張照片。

    這最后一張照片，拍的是一張紙條。

    叫貝曉凡意外的是，紙條上竟然寫著兩排花體英文。

    貝曉凡的英文其實不算太差，但這兩排字她辨認了一會，竟然沒看懂……

    貝曉凡有點茫然與心虛地看向封律，封律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神，眉頭擰了起來：“我記得警校是有文化課要求的吧？”

    “我……”貝曉凡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心中多少有點尷尬。

    不過還沒等她說話，封律就已經念出來了。

    “i mourn for my love，i'll be chief mourner.”

    他的聲線低沉，說起英文的強調帶著好聽的韻律。

    貝曉凡聽封律念出來后，她總算明白了：“我要……哀悼我的摯愛，我將會當主祭者？這是什么意思？”

    “知更鳥之死，具體意思自己回去看文獻?！?/br>
    封律懶得在這里給貝曉凡上文學課，他點了點桌面，下巴微抬：“除了這句話，還看出什么了？”

    看出什么？

    貝曉凡思索片刻，猶疑地答道：“兇手的英文水平不錯？”

    封律淡淡地點頭：“原本對兇手的形象分析是，成年男性，體型偏瘦，在性功能上有缺陷，所以對女性受害者采用性虐待的手法，卻并未有任何進一步的侵犯?！?/br>
    “但是這張紙條還告訴了我們，他曾經受過良好的教育，但是現如今家境拮據?！?/br>
    “為什么？”貝曉凡愣愣地問道。

    “他所用的紙張和墨水都已經拿去檢驗過了，都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材質，現在已經停產。家境良好的人，會一本本子用二十年嗎？”

    “同樣的?！狈饴赡贸鲆粡埖貓D，這是本市的地圖，上面已經被圈了三個紅圈。

    貝曉凡盯著地圖看了一會，發現紅圈圈住的地方就是迄今為止包括于昭昭遇襲，三起事件的發生地點。

    這樣在地圖上畫圈，貝曉凡這才發現了先前所沒有發現的：“好近……”

    雖然這三個地點橫跨了三個不同的轄區，但是從地圖平面上看，距離竟然都在周圍10公里內。

    “這三個地點都地處偏僻，平日里不會有行人出現，并且兇手熟知監控設備早已損壞?！?/br>
    “有很大的可能，他的住所，或者工作就在這個區域里。同時他的工作使得他就算是凌晨作業，搬運尸體，也不會遭到人懷疑?！?/br>
    “還有花鳥市場，這只鳥不像是野生鳥類?！?/br>
    “往這些方向去調查，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br>
    貝曉凡都聽愣了，沒想到今天第三起案件剛出現，封律就從中得出了這么多的線索。

    可她還在細細回想，封律就已經下逐客令了。

    封律冷聲道：“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還有——”

    “禮盒的事情，我已經上報過了，之所以沒有在會議室里拿出來，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于昭昭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害！

    貝曉凡還想著封律怎么突然和她說這么多呢，搞得她都有點心慌。

    合著全都是為了某個人??！

    “嗯嗯嗯，封隊，我理解！我懂！”

    貝曉凡覺得自己似乎挖掘到了某些信息，她想著封律故作冷漠的表現，實際上卻……

    越是細想，貝曉凡越有點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抽的，發出了有些奇異的怪聲。

    “……”

    封律真想抽她。

    作者有話說：

    第71章

    于昭昭起床時天氣還是晴天, 等貝曉凡走后沒多久，天就忽地下起了雨。

    綿綿的雨滴落下，微風穿過衣服縫隙帶來絲絲的涼意。

    空氣變得沉重且潮濕, 還能聞到一股泥土的氣味。

    于昭昭不愛下雨天，或者說, 下雨天總是能讓她想起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反正店里有程晉守著, 花店也不怕丟東西，原本于昭昭是打算偷懶直接回樓上的。但是于昭昭剛走到樓梯，手機就響了。

    于昭昭拿出手機, 發現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你好，是于昭昭于小姐嗎？”

    手機那頭是個陌生的青年男聲，聽起來帶了點稚氣與小心翼翼，于昭昭淡淡地應了一聲就問對面有什么事。

    打過來的男人告訴她，他是某某花店的配送店員，有人在他們花店里下了訂單要送花給她。

    于昭昭愣住了。

    送花給她？但……她自己就是開花店的啊。

    于昭昭覺得有點古怪, 本來她不想搭理直接掛斷的，但那年輕男人就說他已經到門口了。

    于昭昭又想著, 大白天，程晉就在店里，周圍還有封律安裝的監控, 應該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于昭昭于是腳步的方向一轉，就往門口去了。室外的雨滴有些綿密, 于昭昭又順手拿了一把黑傘。

    于昭昭撐著傘剛走出店門兩步，就看見個男人騎著一輛電瓶車從外邊的街道駛進來。

    花店的店員因為手里還拿著手機在查看導航, 所以快到于昭昭跟前了才發現前面有個人。

    他急忙停下電瓶車, 停好車子他就下來點頭哈腰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剛才沒看到你！”

    于昭昭就站在那里，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拿著手機。

    雖然沒有雨滴直接打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依舊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一股濃重濕意。

    于昭昭蹙著眉，盯著店員打量了一會，然后才說：“花呢？”

    “??！”店員聽見這話，才明白眼前的人是誰，他邊抬起頭邊說：“你就是于小姐——”

    店員抬頭在看到于昭昭的剎那，耳邊的雨聲喧囂聲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隔開來離得好遠，他陷入了一種短暫虛幻的狀態。

    世界好像變得一片漆黑，唯有眼前這個人在放著光。

    于昭昭等了半天，見店員視線渙散沒有焦距，不耐煩了起來。

    直接繞過店員，自己去他的電瓶車上找。

    于昭昭剛有動作，店員便反應出自己先前的狀態太過輕佻。

    可是沒有辦法，他很難控制住往于昭昭身上飄去的視線。

    實在是，實在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太過漂亮了。

    這種漂亮是極其純粹的，不摻雜任何外界因素的影響。

    純粹的美麗，世間萬物都只會成為她的襯托。

    直到于昭昭走過店員一個身位，店員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都白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去給您拿！”

    花被放在電瓶車后座上安裝的箱子里。

    這家花店可比于昭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正經花店可靠譜多了。

    不僅有送花服務，還有專門配送的店員，甚至還把花放在保溫箱里配送。

    當店員拿出花束的時候，出發前噴在花瓣上邊的水珠都還在微微顫動著。

    然后因為店員的動作，花束純白的花瓣搖曳著，猶如蕩漾的水波。

    還有水珠順著花瓣，落到了地下。

    一束，鮮嫩的，澄澈的，柔美的。

    白玫瑰。

    店員抱著花束，他并沒有看到于昭昭露出其他人收到花時會表現出的驚喜表情，他甚至還意外地看到于昭昭后退了一步。

    店員有些茫然地叫了一聲：“于小姐？”

    于昭昭看著這束白玫瑰，臉上出現的并不是懼怕，反而是有點厭煩。

    貝曉凡早就和她說過在案發現場發現一束白玫瑰的事情，于昭昭第一次進警局，就是因為那一束白玫瑰。

    所以于昭昭知道，現在莫名其妙送過來的白玫瑰，估計和那個襲擊她的連環殺人犯脫不了干系。

    或者說，就是他下了訂單送過來的。

    從那個黑色禮盒，到現在的白玫瑰……

    真是陰魂不散。

    “膽小鬼?！?/br>
    于昭昭盯著那束嬌艷欲滴的白玫瑰，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下。

    “于小姐，您說什么？”店員聽到于昭昭的低喃，還以為是在和他說話。

    “我說，膽小鬼?！?/br>
    于昭昭把視線從白玫瑰上挪開，她看向店員，猛地綻開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