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這可是他的兒子,機智聰慧、一眼就看出他偽裝的親生兒子啊。 啊,吹雪,爹爹的好大兒。 你是那么冰清,那么善良,善良地從小看著爹爹和阿福的傾情表演從不揭穿,永遠頂著那張絕美而平靜的小臉靜靜地看著,無動于衷。 一時間玉爹竟是分不清他的吹雪這種看戲的行為到底是故意還是故意,這讓他有些尷尬,尷尬得在好大兒和臭阿鈞的注視下差點原地摳出了一座阿房宮。 身為在外酷炫狂掉拽的教主大人,玉爹覺得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他決定用自己偉大教主的魄力打破這片該死的寧靜,他要跟他的吹雪單獨談談。 264 啪啦。 燭光微微顫著,照亮了本是昏暗的屋,在淺棕的門窗紙上勾出了兩個對坐的人影。 吹雪坐在桌邊,手邊放著茶水。 這是阿鈞離屋時給他和父親倒上的茶水,他拿上了自己的劍離開了,為父子兩人留下了獨處的。 這是吹雪第一次與自己的父親如此正面相對,也是他從未想過的相對。 在吹雪原本的預計里,他麻煩的老父親可能到死都不會露出自己的臉。畢竟,他的父親總是那么神出鬼沒,那么的神秘,就跟不想要自己的臉似的。 真是奇怪的中年男人。吹雪心想。 他懶得探討為何他的老父親養成了這種糟糕的習慣,也懶得與父親探討人生的真諦。吹雪知道幾乎每一個中年男人說到這種話題就喜歡高談闊論,比如阿福。阿福已經很能說了,一說就是大半個晚上,如今換成比阿福還要煩人的臭老爹,搞不好一整天都能被浪費掉。 吹雪才不要,吹雪不要坐在這里聽無所事事的中年男人嗶嗶,吹雪還要出去練劍。 于是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準備就緒的玉爹,毫無情懷可言,直奔主題,這次,又是什么麻煩? 又、 玉爹一哽,登時咽下了已到嘴邊的父愛之吟唱。 年輕的吹雪從未與真實的玉爹相處過,但又好像很了解他。了解他的煩人,了解他內心對搞事的熱愛,了解他無處安放的心。 他,玉羅剎,就是個搞事精。 如果說江湖總是在波濤涌動,那這翻滾的浪花之中至少有八成的后面有玉羅剎的影子,即使這個影子很淺很淺,淺得直到風雨停下都無人尋到他的腳印。 然而,再好的隱藏也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再警惕的野心家也躲不過無處不在的眼睛,來自麻雀家族的小眼睛。 麻雀,繁榮的一家,它們的成員真的很多,多到遍布整個大禹甚至關外。沒有人可以阻止它們枝頭吃瓜,也沒有人可以阻攔它們家族聚會時交流八卦。而且每一次,都還是在吹雪的梅樹林里。 所以,吹雪真的很懂江湖八卦,雖然他根本不感興趣,但是他是真的懂,懂他的父親每一次來看他都是搞事的開始,從西域到關內新的風暴掀起的初始。 吹雪甚至懷疑,臭老爹來看他的行為都是順便,主要是把他的山莊當作了關內落腳的點。 至于原因,可能是北域的人民和麻雀一樣都八卦吧。北域的酒館里總是飄蕩著全大禹江湖風雨的第一手消息,從陰謀到陽謀,從愛恨到情仇,就沒有北域人民不知道的八卦。 如果有,那必然是一些神秘到只有小麻雀才知道的秘密。 啊這,吹雪的情報未免也太厲害了吧?不愧是他玉羅剎的兒子,看著純真善良,但暗地早已掌握了遠超他西域圣教的情報勢力。 吹雪,不愧是你。不知道小麻雀存在的玉羅剎頓時倍感欣慰。不過欣慰的他卻不準備承認自己江湖第一搞事精的身份,于是他道,我,只是來看看你。 此話一出,吹雪的眼睛里好看的光頓時波動了一下,不是為了父愛的觸動,而是被他老爹臭不要臉的震動。 你不信?玉爹邪魅一笑,雖然根本沒人看到。他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但吹雪卻已失去了耐心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因為羅煞牌?吹雪反問道。 他的語氣沒有半點疑問的意思,因為他早已知曉。 知曉這個煩死人的狗男人最近又有了新的點子,似乎是在攪動天下的風雨后覺得不得勁,又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教中。 他,玉羅剎,一代魔教教主,統領西域的風云人物,在一個風和日麗全教匯集的日子里,突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暴斃了。 沒有一絲絲征兆,也沒有一絲絲防備,就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假死暴斃。為了戲碼更加真實,他甚至還把自己搞得有點經脈錯亂、走火入魔。 這一暴斃可好,打得那是全教乃至江湖措手不及,愣是反應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接著混亂便拉開了序幕,所有人都想起了那個象征著權力和財富的羅煞牌,目光也都集中到了那個在教中因為備受寵愛而變得紈绔的少教主,玉天寶。 玉羅剎,一個惟恐天下不安的男人。他,真的是在用生命搞事。搞江湖、搞勢力如今還給那個從小悲慘落在他手上利用的養子挖了個巨大的坑。 他簡直,是個人渣。吹雪心想,并露出了嫌棄的目光。 他默默將自己的杯子移開了一些距離,就怕這個人渣般的老父親給他的茶水染上成人般骯臟的氣息。 玉爹又是一哽。他知道自己是個人渣,但也沒渣到極致,至少那些江湖風雨本就存在,他不過是讓其提前些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