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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還說多出門有助于交朋友。 吹雪是個劍修,劍修要的就是耐得住寂寞,不受紅塵所擾,一心向劍。所以,吹雪不需要朋友,也不準備交朋友。 然而,意外總是來得突然,就像是北域冬日的疾風,毫無征兆便刮到了面前,就像是現在。 吹雪抬頭看著樓上的人,樓上的人也看著他。 吹雪是知道的,他每次出門時都有很多有人在看他。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被無數道目光注視的感覺。他學會了忽視,學會了不為所動。 但這一次,他感覺到了一道特別的目光。奇怪的是,要真說與旁人的哪里不同也說不出來,但他的直覺卻在瘋狂地提醒他,提醒他抬頭,提醒他望去,提醒他去對上那樓上之人的眼睛。 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誰也沒說話,但又像是已在對視中敘說了千言萬語。 半晌,吹雪抬起腳步來到樓上,坐上那人同桌對面的位子。 直到這時大家才突然發現,原來在這樓上坐著的是個不凡的少年人。他似乎與吹雪年歲相近,穿著一身玄衣,桌上放著一把劍。 少年人有著不輸于吹雪的容貌,氣質卻是與吹雪完全不同。 如果說,他們北域的吹雪是那天山中千年不化的冰雪,那這個少年便是那九天之上的陽。他是炙熱的,讓人不自覺地想靠近,但他又是冷酷的,不給任何人一絲眼神。 他坐在酒樓簡陋的木椅上平視著一切,卻又像坐在那高高的、不可直視的皇座上,藐視著下方。 他本該是所有人的焦點,就和吹雪一樣。但神奇的是在所有人的目光跟著吹雪到來前,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特殊存在。 他就像是個幽靈,突然出現在了那里。 205 只是心里想著不想讓人注意的鈞哥: 不是吧,想想也有用? 206 兩面對面坐著的少年人尚不知其他人內心的波動。 他們互相對坐著,對視著,很久很久,久到旁觀的群眾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發耳聾才聽不到他們對話的聲音。 終于,吹雪開了口,很是肯定地對面前人道,你認識我。 吹雪知道,面前的人和北域所有的人都不一樣。如果北域人如今認識的是表面上的吹雪,那他認識的就是內里的吹雪,明明還沒有在江湖上傳有姓名的劍修吹雪。 顧鈞微微頜首,余光掃過吹雪的劍,你修劍。 你也修劍。吹雪眼中似是有光,見顧鈞點頭,又問,什么劍? 顧鈞一頓。他沒有想過這件事,只是普通地、隨心所欲地揮劍罷了,最多就是自己練出了些心得規律,就是怎么揮更順手的那種規律。 但這話怎能說出口?說出來一點格調都無,就像是他胡亂揮劍一樣,這跟那些江湖上的菜雞有什么區別? 鈞哥的眼神一凜,好似那已入神境的劍修大家。他道,我劍無名。 吹雪的眼睛迸發出更盛的光輝。那眼神就好像面前坐著的不是剛剛見面的陌生人,而是許久未見的知音。 我劍也無名。他說,劍,自在心中。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心劍啊! 鈞哥的內心登時掀起了驚濤駭浪,心想難怪阿城對他念念不忘??纯催@說話的格調,看看這心中的覺悟,根本就是已定的文武兼具頂尖劍修人選。 跟吃蘿卜還會被騙的阿城一點都不一樣。 吹雪,好精明、好有文化、好浪漫的劍修。 鈞哥懂了,他終于懂阿城了。 阿城他,不只是個顏狗。 一時間,鈞哥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鈞哥在皇城混跡很久,在菠菜媽的百花臺上見識過很多才子佳人,自然知道像吹雪這種才貌雙全的美人搶手得很。 嗯,應該是美人。 鈞哥仔細看了好幾眼吹雪白嫩的小臉蛋。 實不相瞞,鈞哥那雙迷人的眼睛在判斷人的美丑方面有點瞎。就像好多人都說他的內侍小桃子是個驚天動地的大美人,但他完全看不出來。 不過沒關系,吹雪和桃子不一樣,吹雪是個劍修。 劍修,分什么男女,有什么美丑?問,就都是美人。 鈞哥如此堅定地認為著。 像吹雪這樣的美男子,特別是還在北域出名的美男子,愛情的競爭肯定特別激烈。而阿城,人在南海,不知何時才能出來,要如何才能在這場戰斗中獲勝? 鈞哥忽然有些擔憂,他覺得不能再等了,為了阿城,為了美好的未來。 于是,鈞哥主動出擊,對吹雪道,此次,我受人之托而來。 人? 吹雪垂眼靜了靜,飛快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交際圈。 好的,是空無一人的圈。 吹雪抖了抖睫毛,再次看回鈞哥時心里已勾出了模糊的影子。他脫口而出,葉孤城。 顧鈞聞言心中一驚。 他記得阿城說過,阿城和吹雪從來沒見過面,有的僅僅是夢中相見。他一直以為是阿城的單方面做夢,萬萬沒想到,吹雪竟是也知道阿城嗎? 天吶。 顧鈞心中感嘆不已,面上卻不露聲色,全然一副高冷劍修的模樣。 他,讓我將此交于你。說著,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玉佩置于桌上,推到吹雪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