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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鯉退出去。 “堂姐來找您了,她說了什么,送了什么?” “送了些上等的金銀首飾,絲綢棉布也拿來許多?!瘪R秀英道,“先坐下吧,坐下再談?!?/br> 朱標坐下,皺眉道:“她求您辦事?” 馬秀英的神色復雜起來,她慢慢道:“一開始我與你,還有你爹,想的都是一樣的。沒想到這孩子懂事,是個識時務的人。她不是為了你堂哥來的,是為了自己和嫂子才來的?!?/br> “不是為了堂哥?” “她一進來,就對著我跪下了?!瘪R秀英嘆了口氣,“敏靜說自己早就發現了朱文正的所作所為,知道他是斗不過你爹,比不過你的,盡力規勸卻毫無效果,心灰意冷下,求上門來,請我繞了她和她娘?!?/br> “竟然是這樣……”朱標有點吃驚,這樣一來,事情便被單方面的挑破了,這位沒見過幾面的堂姐,還真是膽大果決。 初想這個辦法,可能太過放肆魯莽,仔細再思考下去,它竟然是最好走的那條路。 朱文正如何,畢竟不能完全影響到王氏和朱敏靜,老朱同志重情重義,推崇孝道,大哥的妻子,他總不會連帶著罰的,朱敏靜來找馬秀英訴苦一番,既脫清嫌疑,又換來同情,實在是好棋。 不過走這樣的一步棋,說明朱敏靜是真的對大哥失望透頂,半點不相信他有贏的可能,把手中雞蛋不假思索全放在了朱元璋的籃子里。 “我答應叫她過幾天先來府里住?!瘪R秀英道,“有什么情況,我也好照看一二?!?/br> “娘相信她?”朱標突然起了疑心,“萬一這是苦rou計,萬一她是臥底呢? 馬秀英一怔。 “朱文正如今在江西,他把自己的娘和meimei留在應天,本身就是不得已的事情,但凡有點孝心,應該會想辦法將她們接走才對?!?/br> 朱標繼續道:“他想要反叛,這件事在軍中瞞不住,朱敏靜來這里,也許正是為了掩護他,必要時候,說不定還有里應外合的計劃?!?/br> “標兒?!瘪R秀英看著朱標的側臉,再次露出那種復雜的神情,“你越來越像你爹了?!?/br> “……”朱標沉默片刻,轉移話題道,“總之我會讓拱衛司的人來府里駐守,再讓魏忠德安排可靠的太監侍女,娘你也小心點,不要因為幾滴眼淚亂掉分寸?!?/br> 馬秀英嘆了口氣,點點頭。 兩人又接著聊了些別的內容,過了大概有一刻鐘,朱標終于忍不下去,起身告退。 聽到馬秀英的那句話后,他就坐立不安了。 朱標向來敏銳,在他聽來,母親的意思是——你越來越像世子,而不是我的兒子。 歷史上的君王,殺的都是父母兄弟,毀的都是妻子愛人,無情多于有情,有情勝似無情,權力陰謀下,眼睛里只剩下那張龍椅,最后稱孤道寡,只由一個太監陪著。 朱標希望自己不會變成那樣。 他大步流星走回書房,對著身后小跑跟上的魏忠德道:“你親自去,別讓旁人看見,把這封信交給御史臺的李飲冰?!?/br> “殿下還有什么要交代的話嗎?” “你給他,他就明白了?!?/br> “是?!?/br> 魏忠德立刻接過那個信封,后退幾步帶上門,快步走了。 御史臺的值房里,十幾個御史正在值班,翻看各種彈劾的文書,記錄各地的案情,忙得不可開交。 從東漢到元末明初,行使監察之權的一直多是御史臺,到了洪武十五年時,朱元璋改御史臺為都察院,往后的日子里,就一直是這個稱呼了。 “李大人?!币粋€主簿抬頭,“這份文書彈劾的是誰,怎么沒有名字?娶了八個小妾,還要再逼民女嫁人,真是有本事?!?/br> 李飲冰側頭看了一眼,失笑道:“這人已經戰死了,死者為大,那些條目都不好再論罪,我便把他的名字給勾去了?!?/br> 突然有一個書辦敲門進來:“李大人,門外有人找您?!?/br> “是誰?”李飲冰皺眉道。 “回大人,那人說是您妻子派來的,給您送東西?!?/br> “你告訴他,我這就出去?!?/br> 主簿笑道:“李大人有福氣啊,娶妻娶賢娶德,上輩子做善事了吧?” 面對同事的調侃,李飲冰裝作什么都聽不見,把手中涼茶連碗帶蓋兒一放,走出門去。 御史臺正門前是條寬闊的大路,門口立兩個石獅子,附近車來車往,載的都是各部的大人,繁華之中含有肅穆。 李飲冰出了門向四周一看,瞧見右面的石獅子邊上立著一個人,身穿灰布衣服,好似正在等誰。 他走過去道:“東西呢?夫人叫你送什么?” 誰知那人非常沒有規矩,拱手道:“您就是李飲冰李大人吧?” “你不是我家的下人,你是誰?誰讓你來的?”在官場沉浮的經驗,讓李飲冰心里很快明白了什么,他面色一沉,話里帶上緊張。 “這封信給您,您好好看看?!蔽褐业聫膽牙锩鲋鞓私o自己的信封,又遞過去手里用油紙包好的一包糕點,“這個就不用我說了吧?” 李飲冰拿過信放進袖子里,不死心道:“你家主人可曾交代了什么?” 魏忠德搖搖頭,打死了也要做一個謎語人,什么都不說,彎腰堆上滿臉的笑,做足樣子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