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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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夏櫻桐。 安之奇怪她怎么從鏡子里出來了? 轉而一想,她本身在困境中,如今鏡子一碎,當然能出來了。她不似安之只是魂魄被吸入境中,而是整個人入境,出來后不存在散魂不散魂的問題。 只是她要替典山頂什么罪? 想著,典山帶一隊侍衛追來。 夏歡下意識將夏櫻桐攬過,藏在身后。 典山一面向夏歡走近,一面道:“小竹,汝且讓開身來?!?/br> 夏歡當沒聽見典山的話,吼道:“你怎么囚禁母后,那天我都看到了!” 典山走到安之跟前,短暫停下腳步,側眸用余光掃了眼安之。 安之嚇得一抖激靈。 典山十分不屑地冷哼一聲,繼續向夏歡走去,“孩子,且讓開身來。夏櫻桐偷了蓬萊的鎮島之寶息壤。沒有息壤,蓬萊要沉入東海,此等行為與六千年前沈淵一樣罪大惡極,犯了死罪?!?/br> “息壤……”安之心中默念。他想到楚云說息壤壓根沒被痛,他說謊騙諼竹出島是為其了卻執念,習得太上忘情,擔起島主一責。 如此一想,他也不便把實情說出來。 “不不不,小竹,不是母后!”夏櫻桐用力抓住夏歡的袖子,“是你的父皇!母后一直困在鏡中,怎么抽身去偷息壤?好,若真是母后所為,母后被困鏡中,想到出鏡一定要你父皇的準許,如果真是母后干的,那也是你父皇要求母后做的!” 典山呵斥道:“少胡說八道!”他立在夏歡跟前,本可以一把推開夏歡,可他并沒有這么做。 夏櫻桐說得并非沒有道理。典山又不可能會認定這事是自己干的,所以咬死了是夏櫻桐所做。 一位是夏歡十分顧忌的母后,一位是他無可動搖的父皇。他夾在中間,眉頭緊蹙,十分難做。 片刻后,夏歡問到夏櫻桐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母后一向相信父皇的,怎么現在變了想法?” 夏櫻桐依然用力掐著夏歡的衣袖,涂得鮮紅的指甲仿佛是嵌入他皮rou后滲出鮮血所染紅的。她發喊連天,“我要活著!我要活著!哪怕是茍且偷生??!典山能讓我擺脫生死而成神,我怎么會不信他!可現在呢?現在他讓我替罪,讓我去死??!我還怎么信他???” “那母后……母后你……”夏歡想問什么,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他怕夏櫻桐所說與他想的一致,所以想問又不敢問,欲言又止。 典山胸有成竹,一定會讓夏櫻桐代替他頂罪。他半點不催促兩人。 半晌,夏歡眼底閃爍淚光,終于問出了口:“母后你可歡喜過典山?”爹不疼,娘不愛,他終于明白沈淵的痛苦,可他沒有勇氣直接問出口,只能假借典山間接地問。 夏櫻桐瘋了一般地吼道:“他能讓我成神!超脫生死成神?。?!——看看這九離皇宮中的榮華富貴,一點點心之所向怎能相比???——” “呵——”夏歡凄慘一笑。 他的母后與他的父親在一起僅僅是為了成神,生下他也完全是一筆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 夏歡遠遠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安之,苦笑道:“叔父,原來我倆同病相憐——” “……”安之沉默一會兒,才道:“與母親在一起的時光短暫,可我的母親很愛我……”他用作為安之的經歷向夏歡訴說著,而并非的確與夏歡經歷一樣境遇的沈淵。 夏歡回眸,果斷伸手指向安之,“是他拿的息壤,并非母后?!?/br> 安之驚訝。早知道他就應保持沉默,不該發言刺激夏歡。 夏櫻桐再怎么無理、唯利是圖,也好歹是夏歡的母后。他是夏歡的叔父,可并沒有多少交集,甚至可能連面都沒見過,對夏歡來說,他完全是位陌生人。 這是一個套娃,典山要夏櫻桐戴罪,夏歡不允許,所以安之便要代替夏櫻桐替罪。受益者無論如何都是典山。 果然,安之看到的典山輕揚嘴角,無聲地笑了。 安之剛從鏡中逃脫,又著了道。 典山的謀算太深,太高明,讓安之感到后背發涼,頓感自己根本不可能撼動得了典山。 正如典山所說,他這座山已經壓得人喘不過來氣,而婖妙身后站著無數如典山一般的山,他怎么可能動得了婖妙??? 婖妙是始作俑者,可目前為止,她長什么樣都自己都不知曉。 不能幫沈淵報仇洗白,他安之就不能回歸現實世界。 他感到深深的絕望、無力。 正在這時,安之的肩膀被人輕輕一拍。他嚇得一激靈,轉頭看去,諼竹正站在身后。 依然白衣飄飄,白紗覆面,面紗下側繡一株翠綠,如他這個人一般溫潤堅韌,那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就仿佛竹生花,千年難得一見,見之千年難忘。 “你怎么也到這兒來了?”安之問。 諼竹答:“自然是居兄拉著我來打配合,救你來了?!?/br> 安之明了。 “是蓬山神島出了內賊?!毕臍g所指之人不是安之,而是不知何時在安之身后出現的諼竹。他說道:“我親眼看到諼竹偷偷潛入典山的寢殿,將息壤放了進去,嫁禍給他?!?/br> 這轉折也太快了,安之還沒弄明白來龍去脈,但他堅信,諼竹這如玉般無暇溫柔的人不可能是蓬萊內賊。 “那息壤根本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