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哀家和竹馬掌印he了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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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純知道自己此時沒有拒絕的余地,深深呼吸,起身拉起楚承稷,隨祁遇行至偏殿。 “祁秉筆,本宮脫簪謝罪求情,也帶了稷兒一起,按你說的這便可以試探出陛下的態度了,方才你在殿里,陛下是如何說的?!?/br> 祁遇溫和地笑道:“娘娘莫要著急,陛下對您和寧王自是看重的,逆賊之罪絕不會牽連到您身上?!?/br> “逆賊……”朱純木訥地重復著這個詞,幾乎要脫力站不住,還是寧王拉了她一把,可憐寧王自幼體弱多病,這一下差點也要一起倒下去。 祁遇連忙扶住他二人,懇切道:“娘娘和殿下切莫要太過傷心,陛下若是知曉您因為一個逆賊而哀思成疾,怕是會不虞的?!?/br> “可是哥哥是稷兒唯一的舅舅,他怎么可能謀逆,一定是弄錯了。祁秉筆,求你讓我進殿和陛下解釋解釋,解釋了陛下就會知道哥哥的忠君之心,求求你了,你要什么……金銀珠寶還是房產地契,還是女人?本宮養了許多瘦馬,她們什么都能干?!?/br> 她越說越急,到最后抓著祁遇的手臂欲要給他跪下。 “娘娘若是這樣說……”祁遇扶起她,柔聲笑道,“聽說秦淮湖畔美人多嬌,娘娘的外家鄭家私下在樂坊里有些人脈,又養了許多家妓,可識得前些日子有幾分艷名的神女秦如茵秦姑娘?” 朱純思索片刻,大喜,連連點頭:“祁秉筆真乃惜花之人,那秦姑娘被我表侄看中,買了養在府中。雖年紀小還未教出個名堂來,卻出落得格外標志,聽說還是個落難小姐呢,得秉筆看中是天大的福氣,今晚我就派人送去您府上?!?/br> 祁遇神色晦暗,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捏緊,他沒有多說什么,只垂首一禮:“奴婢多謝娘娘賞賜?!?/br> 作者有話說: 第24章 舊人 秦如煙安靜地坐在床塌上,低頭捻了捻自己這身玫紅色的艷俗羅裙,再一次對鄭公子的審美感到絕望。 十四歲以前她雖算不上什么大家閨秀,好歹也是個小家碧玉,父母嚴厲姨娘寵愛,同胞哥哥更是少年得名,誰都知道他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人,沒人會想不開苛待她,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便是后來家里敗落,獲罪后打入賤籍,也是被發配到了江南水鄉。那里遍地游船柳陌、秦樓榭館,流連在如畫山水之中,雖是苦命人,卻也當得上花間客,端的是一片清麗雅致,哪里會穿這樣的衣服。 也就只有鄭府那位審美清奇的小公子,喜歡給人備上一柜這樣的衣裳了。 正是那位把她從煙柳巷里贖出去,讓她以為自己得遇良人,又讓她明白何為賤妾,最后把她送予他人的鄭小公子。 人若沒有摔到泥地里滾上那么一遭,恐怕一輩子都發現不了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在秦如煙還是祁盈盈時,她把自己當成閨閣小姐,平常就彈彈琴做做畫,針線繡活兒也都常做。她性情溫順,卻獨獨看不慣哥哥那個未過門的嫂子,覺得她整天上樹下河哪里像個官家小姐,等人嫁進來,還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樣子呢。 過去的祁盈盈想到周姑娘就發愁,希望她晚些再過門,最好是哪天兩家鬧掰了,她一輩子都別想再踏進祁家的門。 后來的秦如煙又覺得,幸好那姑娘沒過門。 周書禾當然不會像那個出了嫁,卻又被拉回來入籍的三jiejie那樣,哭哭啼啼最后一根繩子上吊去,只留下一個傷心又恐懼的meimei??赡切罩艿膮s又是個臭脾氣,還遠遠沒有自己這樣的聰明勁兒,能做到左一會兒做小伏低,右一會兒使點小性,眼波流轉間就攬下好幾單生意。 若有自己幫襯著的時候,她興許還能招到零星幾個客人打發著——總有人放著家里的嬌妻美妾不管,就愛到外頭討人罵罵不是?可若是也同自己這般,昏了頭、蒙了眼,傻乎乎地奔向一個“良人”,那又如何能以血rou之軀,忍下心肝脾肺具被人丟在油鍋里烹的痛苦呢。 忍不下也要忍,不想活也得活。 她心中好像還剩下一角湖祥舊憶,鉤子一樣勾住點滴念想,讓她念著兄弟們中或許還有人未死,想著姐妹里可能還有誰正與她同活。 房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男人逆著光立在那里,長長的影子伸到她腳邊。秦如煙不知道自己被鄭府送給了誰,但那根本無所謂。 無論是在秦淮河畔籠絡許多人,還是在鄭府里和許多人一起籠絡一個人,又或者換個府邸,再換個人,她也總要被困在一方居室里被隨意輕賤,反正沒什么不同。 她熟練地提起一抹笑意,神色慵懶柔媚地抬頭看向他—— 暮色四合,夕陽西下,黃昏最后一抹陽光沉落進地低。直到那個人走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抹去淚水時,秦如煙才恍然發現自己居然在流淚。 “盈盈,”祁遇說,“你要是想哭不用忍著,哥哥在這里?!?/br> * 第二日午后,周書禾扣著那本祁遇寫的“白王妃小傳”,正強撐著困意在默默背誦,卻屢次被寄月打擾了去。 她有些惱火,再三告誡寄月閉上嘴巴,可那丫頭是個閑不住嘴的性子,又喜歡到處打聽,這本來是她帶寄月入宮的原因,此時卻也不得不承受其帶來的弊端。 “娘子,你可知道嘉貴妃今日被禁足了?!?/br> “什么?”周書禾又忍不住被帶跑,長嘆一聲合上書冊,告訴自己這是在掌握宮中局勢,也是后宮爾虞我詐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陛下一向信重嘉貴妃,怎的無端要禁她的足?!?/br> 寄月也來了勁頭,打發了宮女出去,這才神神秘秘地開口。 “聽說是因為前幾日,前朝的朱玉朱大人被監察院參了謀逆大罪,嘉貴妃帶著寧王殿下去求情,陛下沒見。今日一早陛下逛御花園散心,嘉貴妃恰巧也在,還往宮里最靈驗的祈福樹上掛了祈愿帶,給朱大人祈福,見了陛下又要求情,惹得陛下發怒,禁了她的足?!?/br> 周書禾不解:“嘉貴妃為何要為朱玉求情?” 寄月笑道:“是奴婢犯蠢,忘了跟娘子提,那朱玉可是嘉貴妃的嫡親兄長呢,自然要求情?!?/br> 她一陣錯愕:“什么???可是……” 可是朱玉若是嘉貴妃的嫡兄,便也就是寧王的親舅舅,又怎會跟著廢太子黨行事?說句大逆不道的,等眼下這位皇帝沒了,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國舅,怎么可能為廢太子去謀反? 周書禾一愣,隱隱摸到了其中關竅。 在前世的民間傳言中,許多人把朱玉案當作皇帝對廢太子黨的斬草除根,是因為最初牽連到的那一批人,正是以翰林院為首的老學究,他們堅持正統,過去都或多或少地為那位正經太子說過話,但朱玉本人的“謀逆”行徑,反而從未明確說過是為了廢太子而做的。 皇帝同樣知道朱玉是寧王親舅舅,也就不會想不到若是他死了,寧王繼位,朱玉就成了國舅,那么他認為朱玉謀逆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寧王而非廢太子。至于后續牽連到廢太子余黨,不過是因為他想要牽連這些人罷了。 不是宗親,不是言官,而是同樣可以威脅到帝王權柄的外戚。 或許皇帝在這時才發現,原來不止靖嘉長公主和廢太子那個便宜兒子,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女,也一樣有可能動搖他的皇位。 這般終日惶恐,再加上他本就殘酷多疑的性情,才導致了日后對整個朝廷都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不斷用酷刑、行殺伐,直至浮尸萬里。 那都是過去的時光了,她顧不了這個世道,但今生她至少可以護住一個小小的周家。 周書禾強迫自己不要多想,靜下心來才能順著這根線頭,慢慢理清后頭的盤根錯節。 皇帝有理由懷疑朱玉,可朱玉卻沒有理由行謀反之事,陛下已經四十四歲了,又只有寧王一個兒子,朱家只要等待就能得到榮華富貴,又何必鋌而走險。 那么唯一的可能只有…… 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這時外間伺候的宮女卻突然走進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娘子,司禮監的祁秉筆求見,可要見得?” “……” 周書禾把手里的書冊重重打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 “見,當然要見?!彼а狼旋X,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罵道, “祁遇這個臭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以前是在我算馬吊牌的時候,現在是在我想天下大事的時候,再隨便打斷別人思路就不禮貌了??!” 第25章 圖謀 祁遇還在攬芳閣外頭候著,自然聽不到有人在罵他,但即使聽到了他也不會在意,這會兒莫說周書禾罵他了,就算是皇帝要差人打他板子,他也能一臉春風得意地趴到刑凳上去。 他早就聞得了幾個jiejie和姨娘的死訊,只剩下一個同胞meimei不知所蹤,如今幾番輾轉終于尋得,縱然這兩三年來各有各的苦楚,但親人終得團聚,他是真的開心。 祁遇其實并不常來攬芳閣,之前過每次過來,要么是領了差事,要么是有旁的事要同周書禾商議。而今日他不上值,根本不需要來宮里,監察院里還有一大攤子爛事等著他呢,可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雙腳已經踏進攬芳閣的院子里了。 他就是很想很想告訴周書禾,兩年多以前在湖祥縣郊的大牢里時,那個放在心里不敢說出口的保護親人的愿望,他實現了。 “這太好了!”周書禾也很高興,她還記得那個女孩,整個祁家除了祁遇也就她和自己最熟了——盡管她們的交流到最后往往是一個罵對方做作,一個罵對方張狂——但即使是在少時,她也從不否認自己還挺喜歡那個常常揚著下巴故作姿態的小姑娘的。 “盈盈還好么,你是怎么把人找回來的?” 祁遇搖了搖頭:“不太好,她先是發配到了蘇杭教坊司,后來被鄭府的小公子買回去了,昨日我只激了激嘉貴妃,她就派人去了自己母家,把盈盈送到了我府上?!?/br> 周書禾沉默片刻,轉而笑道:“但有你在,她日后會越來越好的,對不對?!?/br> 祁遇也跟著笑了,神色里帶著幾分小時候才有的驕傲雀躍:“當然?!?/br> 新綠時節、春日正好,周書禾迎著暖融融的春光,感覺心情也跟著日頭一起暖了起來。 閑來無事便有了嘮家常的興致,隨意問了問他近日如何、新開的府邸如何、在前朝后宮的差事又是如何。 這樣聊起來,就不免談及朱玉一案。 她自己本就知道此事的結果,有些猜想判斷,如今再加上祁遇所言,事情的前因后果鋪陳開來,一下子清晰了許多。 當初長公主謀逆案讓皇帝吃到了甜頭,發覺謀逆真是個好用的罪名,于是后來面對翰林院那些學究和朝堂上廢太子舊黨的各種上柬,他煩不勝煩,便打起了故技重施的主意,暗示萬敏借此由頭除掉這些人。 萬敏也確實是個能人,那供認的判決書上,如皇帝所愿赫然寫著翰林院大學士孫敬之的名字,卻又私自加上了朱玉二字。 面對皇帝,他的說辭是無意間發現朱玉言辭不當,幾次在他人面前說出“待寧王繼位”之類的話,后順藤摸瓜,竟發現此人儼然以顧命大臣自居,又兼養府兵數千,不知所圖為何。 長公主謀逆事發之前,時任太子太師的祁徽之亦是如此做派,萬敏所言恰恰對準了皇帝逆鱗,果不其然,天子勃然色變,甚至沒有經過多方查證,直接把人下了獄。 而實際上,萬敏當然有自己的圖謀。 “陛下年歲漸漸大了,又只育有寧王一子,什么萬歲不過是嘴上隨便說說,大寧歷代皇帝除了先帝活得久些,其他五六十歲都算得上高壽,萬敏自然會琢磨起自己的后路?!?/br> 周書禾想了想,接過祁遇的話頭:“在萬敏看來,寧王是板上釘釘的下任皇帝,年幼體弱,六歲以前更是養于寺人宮女之手。生母嘉貴妃雖出身大族,但這一代除了朱玉,其他人都是些沒出息的紈绔子弟,待寧王登基,便只能靠朱玉和宮里的這些人?!?/br> “但比起依靠外戚和宦官,萬敏顯然希望下任天子只能依靠宦官?!逼钣龈袊@道,“比起朱玉,他才是那個更想成為顧命大臣的人?!?/br> 周書禾還是有些疑惑,畢竟陛下秉性多疑,一時情急下令把人關去大牢可以理解,但等他冷靜下來,自然會再找刑部的人查證,難不成他真的信重監察院到如此地步? 她這般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祁遇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監察院不止萬都督一人,還有包括我在內的諸位提司?!?/br> 周書禾心中一顫,忙端起手中茶盞,一飲而盡。 “此等欺君之事,又與你自己有關,你就不怕我哪天告知圣上治你的罪么?” 祁遇笑了笑:“我是自己愿意告訴周娘子這些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樣的人,你不會?!?/br> “你不知道?!敝軙藤€氣似的把白瓷茶杯用力往桌案上一放,發出響亮的聲音,既而諷道:“你方才還說要保護meimei,若因為錯信于我,導致她又經顛沛,你當如何?!?/br> 窗外幾株迎春枝條已經結出了花骨朵,祁遇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半晌才收回視線,認認真真地回答她的話。 “你盡可以笑我狂妄,但我就是知道你不會害我,盈盈也知道?!?/br> 這種事兒實在探討不出個所以然來,信不信疑不疑的,都是人心里極為私人的部分。 周書禾猶自生著悶氣不說話,祁遇也不再糾結于此,話題很快就回到朱玉案上來。 “我其實在去年就已經查到盈盈的去向了,只是世家后院實在難以入手,在鄭府的探子也說她似乎過得不差,我便一直等到現在,才總算撕出了一道口子。畢竟朱玉的事就是嘉貴妃和寧王的事,寧王殿下的事也就是所有沾親帶故的大族的事,其中自然包括鄭家?!?/br> 而另一方面,萬敏需要鞏固皇帝對朱玉的憤怒,但此時若他自己再出手,未免顯得刻意了些,正好此時祁遇自告奮勇,向他獻上一計。 周書禾思索片刻,問:“所以是你夸大其詞讓嘉貴妃惶恐不安,又裝成好人給她出了一些餿主意,搞得人家不小心激怒了陛下,而你還以此挾恩圖報,向她討要了盈盈來?” “正是如此?!?/br> “那你也挺缺德的?!敝軙滔c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