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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到醫院, 簡常念就扯著醫生的袖子不肯撒手, 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陳主任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嚴新遠一眼, 老人剛搶救過來, 輸著液, 虛弱地沖他點了點頭。 一屋子人都在看著他, 梁教練聽見風聲也從訓練基地趕過來了。 陳主任面不改色道。 “肺氣腫, 常年吸煙引起的慢性病,上了年紀還是得多注意才是?!?/br> 這話一出,三個人同時松了口氣。 喬語初當時也在,聽見簡常念喊就跑了進去, 這才和金順崎一起, 把人及時地送到了醫院里。 嚴新遠臉上略微浮起一絲笑意,看著他們。 “都說了沒事了……咳咳……你們這么興師動眾的, 我就是最近啊……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br> “嚴教練, 您沒事就好,煙還是要少抽,今天也不早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改天再來看您?!?/br> 喬語初打算跟人告別, 嚴新遠卻又叫住了她, 勉強從床上坐起來了一點, 語重心長道。 “語初, 放棄一件熱愛的事容易, 可日后想起來難免會遺憾, 如果你堅持想退役的話——” 嚴新遠話鋒一轉,叫了梁教練。 “老梁,那份申請表帶了嗎?” 梁教練點點頭。 “帶了?!?/br> “給語初吧?!?/br> 喬語初接過來一看,是一份現役隊員轉助教的申請,看樣子他早就準備好了,頓時眼眶一熱。 “嚴教練……” 嚴新遠揮揮手,笑著道。 “去吧,回去好好考慮清楚,不管是打球還是當教練,我們濱海省隊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br> 等他們走了,陳主任明顯有些欲言又止。 嚴新遠會意,知道他有話要跟自己說,便招了招手,示意簡常念到他跟前來。 簡常念湊了過來,握住他冰涼的手,微微紅了眼眶。 “嚴教練……” 嚴新遠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頭發還是濕的。 “傻孩子,哭什么,你看我現在不是好著呢嗎?你今天出去沒帶傘?” 簡常念點了點頭。 “嗯?!?/br> “去找拾安了?” 簡常念這才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 “什么都瞞不過您?!?/br> “你啊,心事都擺在臉上了,拾安最近怎么樣?” 簡常念本來是想跟他求助,請他去勸勸謝拾安的,但看他現在這樣,又不想再叫他cao心了。 于是笑了笑,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好著呢,天天在家睡到自然醒,又不用訓練,還能打游戲,是我也不想來了?!?/br> 嚴新遠抬手給了她一下。 “說什么渾話呢,玩物喪志,哪能天天在家打游戲,早晚把人玩廢了,等她傷好,還是要盡早歸隊的,你最近訓練也心不在焉的,我看是好久沒罰你們了,一個兩個的,都皮癢癢?!?/br> 簡常念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啦,嚴教練,您啊,就好好休息吧?!?/br> “你也回去吧,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別感冒了,下次出門記得,晴帶雨傘,飽帶干糧?!?/br> 一說到讓她走,簡常念就有些不情不愿的。 “嚴教練,我……” “去吧,回去吧,你在這也幫不上什么忙,老嚴這有我呢?!?/br> 梁教練也勸道。 “回去好好訓練,別叫我失望?!眹佬逻h道。 簡常念這才磨磨蹭蹭起身。 “那我明天再來看您?!?/br> 回程的路上,謝拾安家離醫院近,她便又專程去了一趟,上了樓梯就看見她中午拿過來的零食袋子還放在門口,紋絲未動。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來找她,但就是想和她說說話,哪怕隔著一道門,也不管謝拾安能不能聽見,她自顧自地道。 “拾安,嚴教練住院了,醫生說是肺氣腫,有點嚴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 “我很擔心他?!?/br> 謝拾安躺在沙發上,電視開著,演員的嘴一張一闔,她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只是失神地看著電視背景墻,面前的茶幾上橫七豎八倒著一堆啤酒罐。 直到聽見“嚴教練”三個字,少年失焦的視線才慢慢聚攏,她艱難地撐著腦袋坐了起來,就聽見簡常念說嚴教練住院了。 她慌慌張張想跑去開門的時候,腳下一軟,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帶翻了好幾個啤酒瓶。 簡常念苦笑了一下,繼續道。 “你不在,語初姐也不在,我在宿舍都不知道該找誰說話,以前怎么沒覺得,你這么重要呢?!?/br> “對了,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想告訴你,語初姐今天回訓練基地了,不過是去收拾東西的,她……要退役了?!?/br> “我怕你難過,挽留了,沒留住?!?/br> 簡常念說到這里,微微紅了眼眶。 “我也很舍不得她,這些話你應該沒在聽吧,但是如果你不小心聽見了,說不定等她親口告訴你的時候,有個心理準備,就不會那么難受了?!?/br> “好了,話說完了,我走了,放在門口的東西記得拿,我改天再來看你?!?/br> 門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謝拾安坐在地上,闔了一下眼睛,就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了下來。 她抱著膝蓋,死死咬住了手腕,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