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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濕冷濕冷的,北風從走廊上刮進來,呼出的氣很快就變成了白霧散在空中。 簡常念不時給凍僵的手指呵著氣,一邊焦急地等待著。 背后有聲音傳來。 “給,喝點東西吧?!?/br> “我不……”她實在是沒心思吃喝,剛想拒絕,回過頭去一看,竟然是謝拾安。 豆漿塞在手里暖烘烘的。 簡常念心里一燙,又掉下淚來。 “謝謝?!?/br> 謝拾安把剩余的分給了嚴新遠和程真,喬語初聽聞消息,也從家里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情況怎么樣了?” 謝拾安搖搖頭:“還沒出來呢?!?/br> 她話音剛落,搶救室的燈滅了。 簡常念立馬跑了過去,拉住醫生的袖子。 “大夫,大夫,我外婆她怎么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 “情況不是很樂觀,病人全身多處骨折,脾臟破裂大出血,所幸血已經止住了,我們在檢查的過程中,還發現病人隨身帶了降血壓的藥,做了腦部CT才發現,腦子里有一個動脈瘤,受車禍影響,正在往外滲血,出血點還在逐步擴大?!?/br> 醫生盡量用淺顯易懂他們能聽明白的語言去描述:“現在車禍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但腦子里的這個瘤子不摘,還是隨時會有生命危險?!?/br> 簡常念想起之前外婆摔倒那次,村醫欲言又止,多次勸外婆去醫院檢查,外婆都沒去,原來也是因為這個瘤子嗎。 她想到這里,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大夫,大夫,不管什么手術,我們都做,只要……只要能救我外婆一命,求求你了?!?/br> 醫生嘆了口氣:“先送病人去ICU吧,回頭來我辦公室,我再跟你們說說詳細的情況?!?/br> *** 醫生辦公室。 嚴新遠跟著簡常念一起進去了,其余三個人都在門外等著,謝拾安靠墻站著,程真和喬語初趴在門上,想聽聽醫生怎么說。 “病人年紀大了,手術風險很大,但如果放著這個瘤子不管,最后的結果也……”醫生把片子拿起來,指給他們看。 他話音未落,簡常念從椅子上滑下去,撲通一聲雙膝著地,給人跪下了。 “大夫,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救救我外婆吧,求求您了!” “誒,這是做什么,孩子快起來?!蹦赀^半百的主任放下片子,趕緊把人扶了起來。 “如果你們決定要做,就盡快去籌錢吧,這個瘤子可拖不得,越快越好?!?/br> “大概得多少錢???”嚴新遠問。 老主任欲言又止,但秉著對患者負責,也有些憐憫這個孩子的心思,斟酌著開了口:“保守估計得十萬塊,你們的情況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下,說實話,即使手術做了,預后不好也有可能落個人財兩空的局面……” 他太清楚這十萬塊對于一個家境貧寒且沒成年的孩子,是多大的負擔了。 醫生沒有說完的話,其實簡常念心里早就明白,作為窮人家的孩子,她也清楚,一塊錢對于她來說是怎樣的意義,更何況這還是十萬塊。 對于彼時的她來說就是天文數字。 少年不停掉著眼淚,可目光卻是那么篤定,沒有一絲遲疑。 她深深地彎下腰去:“醫生求求您,給我外婆做手術吧,我會盡快湊齊手術費的,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br> ***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之后,嚴新遠去另一邊打電話了,走廊上的三個人都站了起來,看著她。 喬語初欲言又止,還是簡常念先開了口。 “都還沒回去呢?!?/br> “等外婆情況穩定了就走?!眴陶Z初想安慰她兩句,又覺得說什么都無能為力的感覺。 簡常念臉上都是淚痕,看他們這樣,反倒吸了吸鼻子,勉強笑了笑。 “暫時沒事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br> 謝拾安知道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略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她走了兩步,卻又被人叫住了。 “拾安,語初姐,還有程真……”她挨個兒叫了他們的名字,很認真地看著他們,給人鞠了一躬,流著眼淚,哽咽著。 “非常感謝?!?/br> 謝拾安和程真騎著摩托穿梭在車流里替她開道指路,喬語初放下了和家人團聚的時間深夜跑來了醫院,即使他們什么都不說不做,只是默默站在這里,也是她莫大的精神支柱,簡常念知道,就算她此刻倒下,身后也不是空無一人。 從醫院出來后,程真也有些不忍心。 “拾安,拾安,你一向鬼點子最多了,咱們能不能想個辦法幫幫她???” 謝拾安沒搭理他,面無表情往前走著。 “誒,拾安,我跟你說話呢……”程真還想追,被喬語初一把攔下了。 “你看不出來嗎?她現在心情不好,別惹她了,早點回家吧,嗯?” 程真總算是后知后覺想起她爺爺那事兒了,吐吐舌頭:“我給忘了,呸呸呸,該打該打,誒,你們怎么回???要不我送你們?” 喬語初把頭盔扔給他,三兩步追上謝拾安,兩個人一起上了出租車。 “打車,你自個兒路上注意安全啊?!?/br> *** 嚴新遠的這個電話是打給派出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