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醬，麻煩給幸村部長一杯橙汁，賬記在我頭上?！蓖杈愿赖?。

    幸村也只是面帶笑意地柔聲說道：“第一次來文太的分店，果然有幸運的事發生。清溪，麻煩你了?！?/br>
    “不麻煩，工作而已?！碑吘雇杈_給我工資的。

    太宰先前點的也是橙汁，我手里新鮮圓潤的橙子就是替他挑的。

    現在橙子要榨給幸村喝了，總覺得太宰……怪可憐的。

    他說他是資助了兩個貧困生，所以現在手頭很緊。別人可能覺得他在說謊，但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武裝偵探社工資不低，他除了日常生活和買繃帶，沒什么花費，但他喝酒喝咖啡卻都靠賒賬，并因此成為了一個有名氣的老賴。

    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凡是有點自尊心的人，都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太宰成為老賴就是迫不得已的。他的工資沒花在自己身上，肯定是花在了別人身上——沒上大學是他的遺憾，他心里有遺憾，才會去資助貧困生吧。大概是想在別人身上延續自己的夢想。

    咖啡廳里的氣氛變得很尷尬。

    幸村和丸井在交談，關于明天男孩節立海網球賽的事，太宰幾次試圖插話，那兩人卻不怎么理他。

    他只好低頭摳他的手指甲。

    “清溪明天會去嗎？”幸村突然開口問我。

    “去的，丸井說給我帶薪休假?！蔽艺ズ昧藘杀戎?，一杯放在了幸村的面前，一杯放在了太宰的面前。

    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太宰慢慢掀開眼眸，視線從杯子上移，落在我臉上。

    他砸了咂嘴。

    “丸井，他的橙汁錢，我替他付?！睘榱瞬辉谒麄兠媲皞椎拿孀?，我扯謊道，“上次太宰君請我吃了拉面?！?/br>
    太宰倒是沒跟我客氣，已經咬著吸管吸起了橙汁，吸得刺啦刺啦的。

    幸村擺了擺手，示意丸井不要開口，然后對太宰說道：“這杯我請吧，既然太宰君有關照過清溪?！?/br>
    太宰咬著吸管，嘴里說話含含糊糊的，但還是聽得懂的。

    “我關照清溪醬跟你有什么關系呢？”太宰揚了揚眉，“不過你既然愿意請，就大方一點，請我喝這里最貴的冷萃咖啡吧?！?/br>
    “你不要太過分了?！蓖杈淅涞卣f道，“這里不是港口黑手黨，也不是武裝偵探社，你可以回去那里再囂張?！?/br>
    我不解。太宰在偵探社工作，所以丸井會提到偵探社，但是港口黑手黨，和太宰有什么關系嗎？

    幸村表情依然很淡：“沒有問題，只不過等你喝完這杯咖啡，就請回去吧?！?/br>
    “好呀?！碧状饝煤芩?。

    冷萃咖啡是要小口慢慢品的，太宰卻像喝飲料那樣一口氣將咖啡喝光了。

    我估計他以前從來沒喝過冷萃咖啡，所以才像喝飲料一樣喝它。

    幸村和丸井一個是職業網球選手，一個是擁有自己品牌的老板，消費水平都不低，他們當然不能理解連學都沒錢讀的太宰的辛苦。

    喝完一杯咖啡，太宰如約離開了咖啡店，臨走時他把榨汁前剝下來的橙子皮也放進了口袋里，動作小心翼翼，目光近乎虔誠。

    “耶，今晚有橙子皮吃咯?！彼苄÷暤淖哉Z道。

    我哽住了。

    有的人外表光鮮亮麗，晚上卻要吃橙子皮。

    我沒忍住，在丸井和幸村平靜的注視下，抱了幾個新鮮的橙子和幾塊蛋糕，裝進袋子里后，說了一句“從我工資里扣”，就匆匆跑了出去。

    “太宰君！”

    我追了兩百米遠，在一條巷子口，追上了他。

    他嘴里叼著一塊橙子皮，表情悠哉悠哉。

    “有什么事呀？”

    我把塑料袋遞給他：“橙子和蛋糕，沒幾個，給你晚上吃?！?/br>
    他沒接。

    “清溪醬，你現在過得也不容易吧？”

    他垂眸，兩道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

    我一愣，隨即說道：“沒有，我過得很好，我剛離婚就找到了工作，還挺順利，丸井還答應預付工資讓我先租房子住?！?/br>
    “那就好，但這個我不能收，那位老板肯定要從你的工資里扣?！碧最D了頓，說，“而且沒事的，自從我資助那兩個貧困生之后，我已經習慣橙子皮的味道了，也、也還好啦?！?/br>
    “一點也不好?！蔽艺f，“你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稍微考慮一下自己吧，變成老賴可不是一件好事?！?/br>
    “唉?！彼p聲嘆了口氣，“我反正已經這樣了，名聲之類的東西我從來不在意。只要一想到他們會有光明的未來，我吃點橙子皮也沒什么關系。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br>
    他看著我手里的袋子，咽了咽口水，戀戀不舍：“所以，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br>
    ……明明就很想吃，卻又怕給我添麻煩說不需要。

    “太宰君，售出的商品是不能退貨的?！蔽已b出為難的樣子，“所以我拿回去也沒有用了?！?/br>
    他愣住了，隨即急切地說道：“那該怎么辦？要扣你工資的，我找他說去?！?/br>
    說罷作勢要去找丸井，我趕緊攔住了他。

    “朋友之間，送點小禮物也很正常。你收下吧，我有內部員工價，很便宜?！?/br>
    其實是沒有的。

    我這么說，只是為了他能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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