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放慢了步伐，走在了我的旁邊，太宰依舊走在最后，東邊瞧瞧西邊看看。

    “我以前上山時，似乎不需要這么多的時間?！?/br>
    九歲時我從這里得到異能，醒來后就躺在底下的河邊。

    后來我又爬上山很多次，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因為你以前所看到的月螢山，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月螢山?！?/br>
    “誒？”我不解地看著津。

    他指了指距離我們五米之外，站在一處山坡上的太宰。

    太宰雙手作望遠鏡狀，看著遠處，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

    突然間，我看到他的發絲間飛過了一點熒光。

    是淡淡的螢黃色。

    像是浮在空中的一個小點。

    “喲，這座山的主人來了?！?/br>
    太宰放下了手臂，那個螢黃色的光點落在了他的繃帶上。

    然后從他的身后飛出了無數螢黃色的光點。

    也有光點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才發現竟然是月螢山據說已經絕跡的螢火蟲。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么多的螢火蟲。

    螢火蟲越來越多，幾乎要將整片夜空都覆蓋掉。

    而它們飛過去的方向，卻又是另一條我從未見過的路。

    津的嘴角挑起淡淡的弧度：“螢蟲開路，有意思?！?/br>
    “某人還真是心腸歹毒?！碧鬃е约旱目噹?，嘆息道，“為了自己的利益，寧愿毀掉別人的居所?！?/br>
    見我不理解，太宰解釋道：“月螢山的螢火蟲叫一種叫水螢的生物。它們生活在水邊，對水質的要求很高，這里只有一條河，現在已經被徹底毀了，它們沒有辦法棲息藏身了，只能出現了，剛好替我們帶路，某人剛才煮河的目的就是這個啊?！?/br>
    我艱難地別過臉去，遠遠地看了一眼山腳下的河流。

    津不帶半點慈悲就煮沸了一條河，河里所有的生命在一瞬間全部消亡，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些螢火蟲會怎么樣？”我問太宰。

    太宰吹了吹落在他繃帶上的螢火蟲：“會成群結隊的死去，因為它們不能脫離河流太久，這邊的大概就要真正絕跡了?！?/br>
    “是么?！?/br>
    我從未見過和月亮顏色一樣的螢火蟲，還是為它們感到了深深的遺憾。

    風與水需要百年造林，一條河也需要很多年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生態環境，水螢東躲西藏更是不易。

    而這一切，都將在一晚上的時間里消失。

    毀滅比起創造，真的是容易太多了。

    ——因為你以前所看到的月螢山，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月螢山。

    津先生的這句話，我在登上山頂時才體會到。

    我以前到達的地方應該只是這里的半山腰，而真正的月螢山，是在更往上的位置。我猜這里被設下了某種異能結界，類似于障眼法或者隔絕之類的把戲。

    太宰的異能可以將設置在這里的異能無效化，所以月螢山才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

    “但是這不是很奇怪嗎？”我疑惑地問津，“我知道有些異能脫離本體之后依然能存在，但是太宰君的異能要觸碰到他的身體之后才能失效，為什么山體會在這時候就露出來呢？”

    我知道我腦子不聰明，津和太宰對視一眼就能知道的東西，我思考很久，都想不出答案。

    “剛才你沒有注意到有什么東西碰到了他嗎？”

    我在腦海里飛快地回憶著從太宰爬上山來的一切場景。

    碰到他的、碰到他的——

    “螢火蟲?！?/br>
    “是?！?/br>
    “難道螢火蟲還能擁有異能嗎？”

    我從來沒想過這么細小的動物還能擁有異能。

    “少見多怪，雄英高中的校長也只是一只覺醒個性的白老鼠?！苯蝾D了頓，又說，“不過這里的螢火蟲不同，它們沒有異能，是有人將異能賦予給它們，讓它們守護這座山的?！?/br>
    賦予螢火蟲異能……

    既然能賦予螢火蟲異能，那必然能賦予人類異能，那我可能也是在這里，被某人強制賦予了異能。

    “根據因果律的定義，出現任何一種現象，都必然有因，既然你是在這座山上出事的，應該就是在這里了?！?/br>
    大量的螢火蟲聚集在了某塊巖石上，似乎是不想讓我們接近。

    津扭過頭看著太宰，朝后者抬了抬下頜：“去吧?！?/br>
    “我又不是工具人?！碧灼擦似沧?，將手放在了巖石上。

    螢火蟲群慢慢地散去了。

    被消除異能的螢火蟲只是普通的蟲子。

    “接下來是你?！苯驅ξ艺f，“處理掉這上面的巖石，注意只有巖石部分?！?/br>
    我照做了。

    巨大的巖石層慢慢消失。

    我一共消了四層。

    底下才露出了一個深坑。

    螢火蟲守護著的，必然是這坑下面的東西。

    入眼，是數十具以扭曲的方式交疊的骷髏。

    仔細觀察，這些骷髏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缺損。

    津跳下了坑里，毫不介意地在那堆骷髏里翻翻揀揀。

    我看了一眼太宰，他的目光并不在我們這里，他解開了手臂上的一條繃帶，正在玩繃帶。

    ……好尷尬。

    一個在玩，一個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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