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霧涼坐在地鐵上，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街市高樓，在心里地毯似地過一遍柳生可能會去的地方。

    等到了神奈川，網球部一行人來接她，其間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在看到她后愣了幾秒。片霧涼沒注意，匆匆跟著眾人一同出了站。

    學校附近找過，柳生家也去過了，街頭網球場也找過，他們能想到的地方都去過了，卻都找不到人，就差沒挨家挨戶地搜了。

    片霧涼的大腦飛速運轉著，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愣。

    她記得小時候，柳生和她說過一個秘密基地，也帶她去過一次，是一棟已經荒廢的樓層，不過因為兩人后來關系惡化，所以自國中起，他們便再也沒去過了。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片霧涼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卻還是一路憑借模糊的印象找了過去，不過她暫時沒告訴仁王和其他人，雖然她在心里隱隱覺得柳生就是在那里。

    在看到樓頂那道身影之后，片霧涼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果然。

    她緩步朝靠坐在天臺上的那道身影走去，盡管已經特意放輕了走路的聲音，卻還是被男生發現了。

    柳生抬頭，因為沒有戴眼鏡的原因，露出紫色碎發下紺碧色的眼眸，在看到她后微怔了幾秒，又重新收回視線。

    “你怎么來了?”

    他低聲問道，聲音透著淡淡的沙啞和疲憊。

    “大家都很擔心你?！?/br>
    片霧涼看著他，靠在一旁的欄桿上。

    柳生面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他微垂著腦袋，濃密的碎發遮住眉眼，良久，片霧涼才聽見對方說話。

    “……抱歉?！?/br>
    “如果要說抱歉的話，應該當著他們的面說，而不是說給我聽?！?/br>
    柳生沒說話。

    “吶，我聽說你已經在柳生家的醫院開始實習了呢，真厲害……”

    沒有回復。

    片霧涼似是早就料到了，所以并不生氣，反而笑瞇瞇地繼續說:“聽說柳生家打算聯姻呢，soga~聽說這門親事是柳生夫人親自為你選的呢，對方還是大家族的小姐?！?/br>
    “如果是這樣的話，柳生君以后不打網球也是可以的呢，夢想這東西說說就好了，不一定要去做，回去繼承家業，再娶一個大家族的妻子，未來一定……”

    “我不愿意?！?/br>
    話音戛然而止，這個樓頂充斥著這句話，像是有回聲一般，一聲一聲，一下一下地傳入耳內。

    “吶，終于說出來了呢?！?/br>
    片霧涼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靜靜地看著對方。她早在路上的時候問了仁王最近柳生家有沒有發生過什么事情，聽他說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事情后便猜到了一點，柳生離家出走肯定跟柳生懷子有關系。

    柳生臉上有些難堪，下意識偏過頭，低低說了句，“對不起，我語氣粗魯了點?！?/br>
    “沒事?！?/br>
    “柳生，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話，那為什么不去爭取一下呢?”

    柳生扭頭便看見女生認真的神色，他微怔了幾秒便聽見她繼續說:“雖然我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有一點我可以明白，誰都不可以逼迫我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不是嗎?”

    “畢竟我們自己的生活是屬于我們自己的不是嗎?！?/br>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會讓問題變得更糟糕，嘛……雖說我有時候也會逃避……”片霧涼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你不是一個人不是嗎?”

    “柳生比呂士，你不是一個人?！?/br>
    片霧涼偷偷關注著柳生的反應，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有沒有用，只能等他自己慢慢調試過來。

    “那，如果試過了也沒用呢?”

    柳生緩緩起身，直直地看向她。

    女生思考了幾秒后朝他笑笑，“至少沒有遺憾了不是嗎?”

    半晌，空氣中傳來一聲淡淡的嗯。

    ——

    片霧涼站在車站處，和仁王他們發消息說自己已經找到了柳生，看到對方地回復后輕笑了聲，把手機放進兜里，轉身進站。

    柳生站在原地，遙遙望著女生進站的背影，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收回視線，他輕輕一笑，笑容有些嘲諷，卻又像是釋然。

    離不遠處站著一道身影，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女生怔怔地望著男生一動不動的身影，半晌也沒有勇氣上前。

    周遭人間喧嘩，車流如織，他的前方是往昔，身后是未知的未來，他們明明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卻如天塹般難以跨越。

    車上人很多，沒有座位了。片霧涼抓著扶手站在一旁，頭枕在肩上看著窗外暮色四合的世界，腦海中想起剛才柳生在門口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謝謝你，片霧，但是你怎么會突然來神奈川……”

    “因為仁王他們都很擔心你，所以拜托我找你……還有就是……你曾經幫過我很多啊?！?/br>
    “是這樣嗎……”柳生眼眸微頓，半晌低低笑了笑。

    “柳生，以后別再讓自己的朋友擔心了呢?！?/br>
    “……嗯，片霧，還有……如果我當初……”

    似是知道對方想說什么，片霧涼輕聲打斷他，望著他的眼睛笑得釋然，“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你，包括柳生夫人?！?/br>
    “所以沒有如果了?！?/br>
    “吶，柳生，以前的片霧涼早就已經不在了，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放開她，也放過你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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