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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不住了。 偏偏太后覺得大魏如鐵桶,就算梁王大炮攻擊,他們也渡不過淮河。如此猛烈的攻勢下,大魏都可以保全,這些難民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晉寧帝與太后拉扯許多回,增派兵力,將調通州兵馬去抵御。 太后堅持,通州兵馬護衛京城,若是調走了,京城怎么辦呢? 兩方爭執不休,顏珞素來不參與。 門房的文書都是直接送來丞相的,朝廷無所作為,他們只能寄希望于丞相。 顏珞看了一眼文書,漫不經心地置于火燭上燒了,道:“我去母親處?!?/br> 顧闕莫名,找三夫人做什么? 顏珞也不明白,為何去找三夫人? 或許她是唯一知曉她身份的‘敵人’。 不知怎地,她就想去顯擺一二。 三夫人在燈下看書,顧闕送給她幾本詩詞。三夫人的氣質適合品詩,也確實愛看詩,李清照的詩集拿在手中,幾乎廢寢忘食。 見到顏珞,也不覺展眉,“你是稀客?!?/br> “母親,我有些話想同您說?!鳖佺蟀崃说首幼谌蛉嗣媲?,唇角含笑,一雙眸子卻不帶任何感情,叫人心頭微顫。 三夫人不由自主地蹙眉,對顏珞的威儀也是詫異,“你要毀了大魏?!?/br> 顏珞是瘋子。 三夫人知曉她要做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秦家失去爵位,退出朝堂,著實是一件好事。 相反,是顏珞高抬貴手。 她很感激。 “三夫人,你可想為自己的女兒正名?我給您機會,可好?”顏珞輕笑。 三夫人震驚,“如何正名?”她若正名,那么顏相本人就暴露危險了,到時,又該怎么做? 顏珞說道:“告了我,我相信你手上應該有三爺的書信,足以證明顏珞早就死了?!?/br> 三夫凝眸,神色震驚,“為何這么做?” “因為,我要讓整個京城都陷入恐慌中,您想想,他們都害怕,害怕我這個瘋子去復仇。您覺得,在富貴窩里又日日惶恐,您覺得會怎么樣?” “三夫人,您怕是不知,京城唯一的兵馬便是通州的兵,而那些兵在我的手中。我就想鬧一鬧,鬧得整個皇族恐慌?!?/br> “你……”三夫人不知該說什么,顏珞是個美人,如白雪枝頭上凜冽綻開的紅梅,美得讓人心動,然而,她的心,瘋狂。 三夫人知曉眼前人的性子,自己拒絕,她必然會有其他的做法,不如順了她的意思,“你叫我怎么做?” “去告密,告訴太后,我便是文帝陛下的親女,還有文帝陛下留了一封遺旨,立我為帝?!鳖佺筝p笑道。 “瘋了?!比蛉说吐暫浅?,“你要鬧得人人不寧,顏家眾人也會害怕的?!?/br> “三夫人,父親犯錯,您覺得就這么結束了嗎?”顏珞的手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威嚇道:“您若去做了,我饒顏家?!?/br> “殿下,我從不曾以你母親自居,可我心疼你。我想,敬德皇后也會心痛的?!比蛉搜诿?,淚水從指縫中滑出。 事到如今,她不知該心疼誰了? 顧二姑娘說顏相人不人鬼不鬼,一輩子不能生孩子,于她而言,是最大的折磨。女子若不能為母,是最大的遺憾。 三夫人痛苦,顏珞無動于衷,眸色冰冷,“母親,她不會心疼的?!?/br> 一位母親為愛舍棄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她便不配做母親的,怎么會心疼呢? 三夫人哭了須臾,道:“我去做,殿下,我只一言,若你復仇,我希望你能活下去?!?/br> “那是自然,誰不想活著呢?!鳖佺髷[手,姿態隨意,“您明日就去,不過七八日,梁王與廢帝便會入京了?!?/br> 三夫人震驚,“你連這都知曉?” “不瞞您說,大魏今日之局勢,是我嘔心瀝血促成的?!鳖佺笮α?,有些得意,似孩童般吃到了糖。 “你、讓人很……”三夫人欲言又止,她該說什么呢? 唯有敬佩罷了。 顏珞走了。 三夫人依舊怔怔的,殿下是帝女,倘若為帝,大魏又該出現怎么樣的景象? 殿下善謀,攪和了天下。 倘若為帝,必然是一明君。 中秋快到了,她是要整個京城都不能安穩過一佳節。 三夫人哀嘆,卻又無力挽救,那么美貌的一人,落至今日,何其凄楚。 她洞悉一切,毫無作為,一介婦道人家,能做的太少了。 燈下獨坐良久,她翻開了詩集,觸及那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忍了許久的淚水忽而再度滑落:小七,若你活著,活成殿下這副模樣,我會多心疼呢。 活死人! 翌日天明,三夫人回顏家了。 午后去見太后。 很快,羽林衛圍住相府,捉拿逆黨。 不出半個時辰,顏珞歸來,不動聲色地下了馬車,羽林衛指揮使心中懼怕,上前行禮,然而未曾近身,吱吱提刀上前。 兩人廝殺,不過百招,指揮使被一箭穿心,倒在地上,躊躇而死。 顏珞踏著滿地的鮮血走上相府臺階,微微一笑,有些恍惚,伸出手,捏著袖口上的竹葉紋。 身上是衣裳是顧闕選的,她說:竹乃高潔之物,配你合適,竹葉又好看,于你恰好合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