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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闕脫了外衣,穿著圍裙,戴著圍袖,坐在烤架旁,臉被太陽曬得紅撲撲地。 陳屏被人迎了進來,春露端了一碟蜜瓜給她解渴。 陳屏穿著官袍,姿態端正,坐在桌旁,脊背挺直如松竹,顧闕回頭看她一眼,哦豁,今天像個老干部了。 她先烤了幾串雞胗,遞給陳屏,問她:“陳大人今日是從官衙而來?” “對,我見到一果子鋪子里賣了些新鮮果子,猜測是顧二姑娘的鋪子,今日得空就來問問?!标惼量粗u胗,沒敢動手。 陳屏來得很巧,顧闕才回來,她就來了。 顧闕抓起一串雞胗就吃了,道:“是我的鋪子,你看中什么了嗎?” “看中許多,聽聞草莓是您帶入京城的?”陳屏也打聽過,草莓最開始是從相府傳出去的,到顏家、鎮國公府。 接著,是城內的鋪子,風靡全城。 不過,這等水果太過奢侈,百姓們吃不起,就連陳屏自己都吃不起。 太貴了。陳屏路過鋪子,時常會進去看看,那等無甚渾身紅色,光澤亮麗,瞧著很喜人。 顧闕喚來聽瀾,“給陳大人裝一些?!?/br> 陳屏拿起一串雞胗,鼓足勇氣塞進嘴里,咬了一塊詢問道:“這是何物?” “雞的肝臟罷了,陳大人今日要種子的話,怕是沒有?!鳖欔I先拒絕,自己不是善人,也是要討生活的俗人。 一次兩次的善良也就罷了,哪兒能將家底都送出去呢。 陳屏面露難色,旋即說道:“二姑娘嚴重了,我來是想見一見草莓如何生長的,并不是要種子?!?/br> “也成,等這里結束,我帶著你去看看。好吃嗎?”顧闕指著桌上的雞胗,顏珞不喜歡吃燒烤,應該是她不大喜rou食。 平常,她吃燒烤,顏珞一盤子圣女果就行了。 一人吃燒烤,也挺無趣的,主要是陳屏身子好,可以喝啤酒擼串。 顧闕從一側的箱子里拿出一桶啤酒,酒桶是木制的,造型古樸。在買來的時候,她就將外面的封面給撕了,現在就與普通的酒壇并無區別。 陳屏見到許多新奇的物什,顧闕便說自己做的。 釀酒的人頗多,許多貴女姑娘也愛釀酒,冬日里以梅花釀酒,春日里取出飲。 酒落入杯盞中,竟是黃色的,陳屏奇怪,端起來先是品了品,味道奇怪。 顧闕大口飲了,說道:“你若是不習慣,就拿些葡萄酒給你喝?!?/br> 陳屏道:“我試試,姑娘這是以什么釀的?” “忘了,回頭給你找找配方?!鳖欔I忘了,自己沒看配方了,先糊弄過去再說。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麻煩,非要追問到底。 她不愿說,陳屏也不問了,婢女將烤魚端了上來,一股香味鉆入鼻尖,味蕾徹底打開了。 顧闕夾起一塊魚放在陳屏碗中,道:“我不大講規矩,陳大人莫要介意?!?/br> 顧闕肆意,渾身透著一股與尋常女子不同的氣質,似從山中跑出來的小狐貍,古靈精怪。 陳屏見慣了許多世家小姐,矜持端莊,渾身透著貴氣,說話慢條斯理。她們是家族培養出來的女子,也讀詩書,她們多是會風花雪月,填詞吟詩。 她們對陳屏都很不屑,因為陳屏拋頭露面,沒有規矩。 如今,對面的姑娘竟然告訴陳屏,她不講規矩。 陳屏笑了,道:“他們都說我沒有規矩,顧二姑娘又說自己沒有規矩,也是巧了?!?/br> “她們有規矩,只會依靠男人生活,陳大人不講規矩,卻懂得為民分憂。規矩重要,還是命重要呢?”顧闕嘲諷,世人對女子多有苛刻,男兒可入仕、可納妾,做錯事可被允許。女子出門,都要被人詬病。 規矩? 顧闕道:“所謂的規矩不過是束縛女人的,他們大人要做什么,都是天經地義?!?/br> “顧二姑娘?!标惼馏@訝,這番話說來太過離經叛道了。就連丞相都未必會說。 婢女將生蠔端來,顧闕先給客人吃,順口說道:“我沒讀過書,陳大人莫要見怪?!?/br> “顧姑娘的話讓我很驚訝,也很歡喜?!标惼撂谷?,眼中盛滿歡喜。 今日食材有許多,顧闕吃得歡喜,陳屏也很高興,兩人說天說地,陳屏酒量不好,幾杯啤酒就醉了。 陳屏醉了,姿態依舊端莊,腰肢挺立,只看著顧闕的眼神帶著飄忽。 醉了,話自然就多。她看著顧闕,問:“二姑娘,你想為官嗎?” “不想,煩人?!鳖欔I指著人取甜牛奶,看著陳屏微醺的姿態心道不好,人醉了是留在府上還是送回家。 還有,陳大人家在哪里? 喝啤酒也會醉,酒量也太差了。 妥當些,還是將人留在客房。她提議留下,陳屏卻要回家去。 苦勸無用,顧闕吩咐管事準備馬車送陳大人回家。 陳屏出府,顏珞恰好回府,兩人又碰面了。 真巧。 陳屏上前揖禮,酒醉下雙手微顫,行禮時袖口發抖,顏珞上下一打量就知醉了,不屑道:“白日飲酒,陳大人最近飄了呀?!?/br> 陳屏努力站直身子,目光飄忽,回道:“二姑娘盛情?!?/br> 顏珞笑了,“那也是你不要臉?!?/br> 陳屏:“……” 顏珞進府了,詢問顧闕去處。顧闕還在水榭,看著水面,忽而生起一股感慨,尋一山水處,日日瀟灑,她烤rou,顏珞洗碗,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