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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陽光很暖,院子里有些亂,四處曬著器物。春露等人搬了躺椅出來,放在陽光最好之處。 院子中央! 顏珞躺下后,看著東邊,曬著被子、再看看西邊,曬著書。 南邊曬著箱籠,北邊還有亂七八糟的小玩意。 總之院子里曬的都是東西,她擱中間一躺,好像是最大的東西! 都是東西! 奇怪。 顏珞閉上眼睛,躺了片刻,顧闕也出來了,她在與聽瀾說話,距離隔得有些遠,話聽不清楚。 隱隱聽到說東西,最后一句好像聽清楚了:不是東西! 顧闕在罵她? 第100章 妒火、不要了,要什么唯美……… 顏珞常被人罵, 再難聽的話都可以面不改色。就連先帝在時,也常指著她罵不是東西。 但顧闕不可以罵她。 她直起身子,豎耳去聽, 聲音突然就沒了。 顧闕回屋去了。 “聽瀾?!鳖佺髮⒛抗夥旁诼牉懮砩?。 聽瀾走到她身邊, “丞相,您喚奴婢?!?/br> “世子與你說什么?”顏珞拿眼去剜小小的婢女。 聽瀾垂首,沒看到丞相的神色, 也就不害怕了, 隨口說道:“丞相你不知曉,許多蛋糕都是由粉末調制出來的, 容易受潮,東西都擱在廚房里了, 姑娘讓奴婢將東西都取出來, 若是受潮就不必留著?!?/br> 她說了兩遍東西,顏珞漸漸釋懷??赡茏约鹤罱e了,閑到耳朵壞了。 不過自己躺在一堆東西之間也不好, 她又喚來春露,“我們去玩鬼鬼祟祟?!?/br> 院子里亂得很, 春露盯著婢女們收拾,沒空出去玩, 勉強道:“讓唔唔陪您去玩?” 鬼鬼走了,吱吱出門了, 就剩唔唔。 顏珞沒動, 看她:“你也嫌棄我, 覺得我不是東西?” “丞相, 您……”春露嚇得跪了下來。她跟著丞相十多年來, 兩人也算是親密, 平日里說話比旁人更自在些,但從未生過懈怠的心思,更不會輕視顏相。 她撲騰跪了下來,院子里的小婢女們都放下東西跟著跪了。 庭院內靜悄悄,靜得出奇。 顧闕聞訊而來,焦急上前,扶起顏珞,將手放在身后,朝著春露擺手,自己與顏珞說話:“心情不好嗎?我帶你去玩?!?/br> 春露癱坐在地上,丞相性子愈發不好了。 有些莫名。 顧闕扶著顏珞去園子里走走,走得很慢,顧闕沒問剛才的事情。顏相慣有威儀,不用她多嘴。 園子里花開得很好,三月未至,桃花開了小半,溪水潺潺,也沒有到落英繽紛的時候。 兩人挑了一塊供人玩耍的石頭坐下,顧闕拉著顏珞的手,道:“你可記得黛玉葬花那回?” “記得,我覺得她有些自怨自艾了,除了賈寶玉就沒有旁的男人了?”顏珞道,“我覺得林黛玉不適合活在那樣的大觀園里,她應該自立才是。以她的本事,也可以活出精彩。大魏有女帝后,女子也可獨立門戶,我覺得甚好。我有一疑惑?!?/br> 顧闕問:“什么?” 顏珞神色微冷,“林黛玉的父親留下的遺產呢?” 顧闕:“看書還看這個嗎?” “知微見著,可見,她父親所托非人。她的外祖母再疼她,也不及自己的寶貝孫子?!鳖佺笪⑽@,目光凝在桃夭上,目光憧憬,道:“我若是林黛玉,便擇了旁人去嫁,守著父母留下的東西,一輩子,衣食無憂。然而,情到濃時也不好多說?!?/br> “賈寶玉只知玩弄胭脂,連自己的新娘是誰都不知曉,可見,是一無用之人。我喜歡他說的那句:女兒是水作的骨rou,男人是泥作的骨rou。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br> “我知書里都說男尊女卑,這句話恰恰相反,可見,作者心思?!?/br> 顧闕聽出幾分名堂,微笑道:“行家看門道,外人看熱鬧,我便是一外人,我只悲嘆林黛玉的性命。對了,你好像不提薛寶釵?!?/br> “提她作甚,小說里都會有反派人物?!鳖佺蟠浇欠豪湫?,“我不喜歡她,旁人是男有情女有愛,你說,她摻和什么勁呢?!?/br> 顧闕笑了,“我以為你會喜歡薛寶釵?!?/br> “我誰都不喜歡,就賈寶玉濫情的態度,黛玉也是被他白嫩的表面給騙了。就算她們成親,日后,也會有許多爛桃花。當出現爛桃花的時候,你說,王夫人、賈母,會偏著誰?” “自然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兒?!鳖欔I微笑。 顧闕一笑,眉眼彎彎,透著一股可愛勁頭,背映桃花,似桃花仙。 顏珞被她笑得心神恍惚,索性不去見她,看著腳下溪水,剖開些許骯臟的東西,道:“倘若林黛玉強悍,是一強者,這樁婚姻必然圓滿,天下同賀。亦或者,她的父親活著,官居要職,那么這樁婚事,同樣是八方來賀。你可懂了?” “黛玉敗在了身世上,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強者,才會隨心所欲。顧二,若我是一平民,侯爺與夫人豈會甘心將你交給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天攘攘皆為利往,說是便是天下蕓蕓眾生為了利益奔波,人生數十年都為了自己的利益,往高處去爬?!?/br> 顧闕沉默,她知曉,倘若顏相放棄手中的權力,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已無回頭路可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