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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即便她沒有信心,在這個情況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她必須完成自己的任務, 然后活著出來。 在一道沒有第二個選項的題目面前,殷北卿不打算給自己留后路。 “姬蕪?!?/br> 暴脾氣的獸魂難得順從, 上前一腳踹開厚厚的石墻。 墻壁化作石塊和塵土轟然倒下,衣不蔽體的祭品忙縮到后面, “里面是不是很危險, 那我在外面等……三位大人好了?!?/br> 他姑且把那兩只能化成人形的獸魂也稱作“大人”。 沒有人搭理他的話, 殷北卿從媯蘞背上下來,踏入墻內。 一進去, 她就能感覺出來, 上回經歷過的界術已經在身周展開, 為避免兩只獸魂被同化轉而攻擊自己,殷北卿已經將她們收回獸元珠內。 房間內無臉的神像后, 一股水流如同噴泉向上涌出,在四周形成流動的水墻,它看似溫柔,卻將所有被卷入水流里的衣物、石塊、尸骨全部被碾成粉末,有本體在,即便不依靠界器祈也能夠筑起結界,反觀那位運氣好的神女,就再也沒法用之前法子破壞它的計劃了。 知道殷北卿是有備而來,祈也不打算再做什么偽裝的幻境,它只要讓殷北卿有進無出,靜等她身上的咒慢慢將她折磨致死就好。 “嘶……嘶……嘶……”無數的小烏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眨眼間便爬了滿地。 但在殷北卿的眼里,那些小烏并不是冰冷的蛇體,而是無數個顏鈺的臉。 裹著糖衣的炮彈不斷朝她襲來,在她脖子上手臂上咬下一個又一個的牙印。 隨著咒在身體里層層疊加,殷北卿的心率開始不斷上升,但她卻強行摁下心臟每一次搏動的掙扎,直到它完全歸于無聲。 她的視線向前,越過那一張張熟悉的臉,落在虛無的一點,也不知道在對誰說,“知道為什么叵萊人要將咒這種東西淘汰掉嗎?” “臨死還要逞強多說幾句?”祈的真身混在那些“顏鈺”之中,它一開口聲音就從四面八方一起闖入,攪渾殷北卿的知覺。 殷北卿沒有被影響,顯得異常鎮定,她不僅僅屏住了呼吸,甚至精準地控制肌rou讓心跳也一并停下。 這么做無疑是自尋死路,但她明顯是有什么想法,神情淡定地一步步向神像的方向走去。 “因為一旦咒成,就等于在受咒體身上落下媒介?!倍潭桃痪湓挼臅r間里,殷北卿的臉色便由白轉青,隨后開始隱隱地泛紫,她手臂上的獸印蜷縮著向后褪去,身體里的魂力也仿佛蒸發一般感應不到了。 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由于窒息陷入假死狀態。 “只要有了媒介就能用咒,不論是你對我還是我對你,對于懂得施咒的人來說,這簡直是送上門的軟肋?!币蟊鼻溲凵駧е爸S,在祈感覺到不對勁之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擊破那座空心神像。 拳風的沖擊力破開土層,直到觸碰到深埋地底的金屬鼎發出悅耳的回響,此時,殷北卿毫不猶豫地用刀照著手心劃下一痕,讓自己的血液滴入鼎中。 感覺差不多了,她便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開始低聲念誦一長串繞口的叵萊語。 隨著咒語一遍遍地重復,鼎中的血液開始沸騰汽化,再睜開眼時,殷北卿的雙瞳已經被血色浸染。 血瞳,目過之處只要是活物,便不能幸免地被它吸收魂力,除了顏鈺以外,見過殷北卿這雙眼睛都已經變為白骨。 等祈意識到的時候,它身體里的魂力已經不受控制地被抽離,與之替代的是被反噬的咒開始在它身上成倍地做功。 四周的水墻流動速度漸慢,如同祈緩緩熄落的生命力。 顏鈺透過共感,看到殷北卿不斷地將祈的魂力和沼氣吸入體內,化作負荷在她身體里不斷積累。 到達臨界點,血開始從殷北卿的眼中流出,溫溫熱熱的,順著臉頰落入衣領,顏鈺知道她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所幸的是,那只作為祈的本體的鼎也在不住地顫抖,并裂開深深幾道裂紋。 只要再堅持得久一些—— “呲!”千鈞一發之際,她們等到的并不是祈本體的破碎,而是一柄直直刺入殷北卿心臟處的劍。 雖然本體移動不了,但在界術內,祈的真身卻是可以化為實體的,它隱藏在殷北卿身后的人堆里,等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可乘之機。 的確,殷北卿現在沒功夫去cao心別的,她必須撐下去,直到將咒完全反噬到祈身上。 可由于胸口的傷,她的身體機能開始脫離意識地自主運作起來,心臟不斷地向失血已久的身體傳送血液,它跳動得比任何時刻都來得劇烈,但這么做的后果便是她反噬咒的打斷。 “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顏鈺能夠感覺到殷北卿身上的傷口有多重,她很清楚在這樣的狀態下,它無疑是能夠奪走她生命的。 忽然,她腦海浮現那天預知夢的景象,自己舉著弓刺穿了殷北卿的胸膛,那傷口的位置和她現在的一模一樣。 “不是警告……是提示!”她喃喃自語著,慌亂之中強行穩定心緒,從魂域里掏出自己的弓。 拿起一只箭,她毫不猶豫地將它插入自己的大腿,隨后再將沾滿了血液的箭送上弓搭好,舉起它從窗口對準迷宮的方向。 將箭射出去之前,顏鈺緩緩閉上了眼睛,根據直覺調整角度,等到確定后,她用盡渾身的力氣,顫抖著將弓拉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