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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殷北卿妥協了一部分,所以跟著妥協么。 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 她在心里輕聲地質問自己。 顏鈺,你到底在想什么。 …… 周五,獗狩館 顏鈺要和李恪巳決斗的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前來觀看的人絡繹不絕,能容納一萬人的館場,也擠得水泄不通。 場地是個橢圓形,觀眾席的位置從后向前由高到低,像個凹進去的大碗,在中央有一座三十多米高的銅像,人身鳳翅,頭微微低著,兩翅卻向斜后方蓄落落展開,雕塑臉部的表情寧靜,仿佛一位在此稍作休息的天女。 鳳凰,是所有人心中的最強獸魂,是初階女皇以及最高權力的象征,所以這座主城最大的斗獸場,專門花高價請人設計了這座雕像。 “她”的雙目低垂,落在館場內,似乎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脫她的掌控。 帶著自信笑容的李恪巳背著手站在中心,等待顏鈺的到來。 他能夠感受到身體里的快要將皮膚撐破的力量,興奮的勁頭讓他需要抿住嘴巴才不笑出聲來。 只要他今天在眾人面前證明自己,就相當于一步登基,神女的位置非他莫屬。 他還得感謝顏鈺,把這么好的機會送給自己。 一個重傷未愈的瘸子,拿什么和吸收了無數惡靈力量的他比。 不就是神女血嗎,他也有! “怎么還不來?!彼荒蜔┑囟抖锻?,可這時忽然一陣風飄過,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天空中落下無數黑色的花瓣,末端薄而尖,花瓣是不透光的黑色,輕飄飄的,下落速度很慢。 這些花瓣包圍著他翩翩飛舞,原本看著還挺有意境的一副場面,隨著它們突然之間的加速,墨黑的霧氣呼出,而立刻轉變畫風。 熟悉的沼氣臭味讓李恪巳下意識想要嘔吐,他需要狠狠咬著牙,以難看的表情才能勉強忍住不在人前出丑。 不,這不是沼氣。 不然身體里的怪物們早就沖出來狂歡了。 “顏鈺,是不是你!”李恪巳大喊大叫起來,“既然來了為什么不現身,難道你怕了?” 空曠的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回聲,無人回答。 風卻一縷一縷吹得更兇,呼嘯著卷起原本落在地上的花瓣,在李恪巳腳底下形成一個漩渦,洶涌著要張開大口將他吞下。 隨著快速旋轉的氣流,那些黑色霧氣也跟著散到了觀眾席,熟悉的氣味讓所有人腦海中的警報拉響,有人坐不住了想要站起來,卻很快被人摁下。 “還沒開始打呢,走什么?!?/br> “那黑不隆冬的是什么東西,別又是什么惡靈襲擊事件吧?!?/br> 主城的人民,對惡靈相關的東西總是格外敏感,她們的防范意識十分強。 “不會,怎么可能,真的有惡靈,警報早就響了?!?/br> 可說時遲那時快,這人話剛說完沒多久,刺耳的警報聲在主城上空響起。 “呲——呲——” “惡靈!惡靈入侵了!” “還看什么比賽啊,跑??!” “等等,你們等等……”觀眾席后排,一名年輕的女人顫抖著手指指著下方,眼神帶著不可置信,“看、看他!” 有人被她提醒著向下看去,也有其他的人其實早先一步就發現了,畢竟那個方向原本就是視線的中心。 為人所注視著的李恪巳,自己卻渾然不覺有任何不對勁,他轉轉頭,發現大家的目光比剛才更聚集了,死死盯在他身上像一把把鋒利的尖錐。 這些目光并非是崇拜和仰慕,而是厭惡和恐懼。 “嘎哧……嘎哧……”不易察覺的響動自他身后傳來。 李恪巳突然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他一點點轉過頭,刷地對上一張直沖自己臉面的巨口,這嘴巴散發著惡臭,伸出的舌頭有半米長,牙齒密而細不斷咬合發出那詭異的“嘎哧”聲。 他慌亂,卻不是因為這恐怖的惡靈,他見過這東西,因為它的載體便是自己。 那嘴搖頭晃腦地在空中游蕩,末端連著一根長長的觸手,觸手的連接點就長在他的背心處。 令人恐懼的是,冒出的并不只是這一只長牙觸手,它們相互糾纏在一起,如同變異了章魚腿一般,向人們展示自己扭曲的身體。 “怎么可能!” 他明明都壓制住了啊,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來了! 神女血,神女血不管用嗎! 他閉眼結起手印,意念去感應身體里的那股氣息,好不容易在身體的某處找到它,卻發現它好像滑手的魚,怎么捉都捉不住,像是自己突然有了意識一般,驅趕著那些藏在他身體里的惡靈珠,不斷顯行。 “該死……該死!不許看!把眼睛都閉上!”李恪巳用手臂扯住那些觸手,卻反而被咬了一口,他又急又氣,心想這會不會是郁茯桑一時興起的捉弄,目光著急地在觀眾席尋找。 郁茯桑確實坐在那,只是她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她周圍的氣壓很低,總是露著或輕挑或嘲諷笑意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目光不定于一處,似乎也在尋找某個人的身影。 混亂中根本沒人注意到,那座天女雕塑的頭頂上坐著一個人,她身子放松地倚在輪椅上,右手輕抬在半空,時而食指向上時而掌心下壓,像是隔空玩弄著一只提線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