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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股氣一直堵在喉嚨里,讓她做出了令自己也感到意外的舉動。 “啪!”手掌和臉頰碰撞, 發出清脆的巴掌聲。 殷北卿錯愕地捂住左臉, 這情況情理之中卻在意料之外, 她知道顏鈺膽大, 但沒想到她膽這么大。 “你說得對,我右手的力氣是大一些?!彼赃@一巴掌也是用右手扇的。 身上的力道抽離, 殷北卿再抬眼只能看見顏鈺快速跑開的背影, 她極其緩慢地眨眨眼,撫上方才滴落在臉頰的那一抹溫熱。 手指沾著那淚珠含入口中, 很快她便皺起了眉。 好澀。 身體里的惡劣因子褪去熱潮,她的心口卻只留下一陣空虛,有什么東西從她身體里被取走了,可她自己不知道。 殷北卿頹力地躺回去, 手握成拳,輕輕在心臟位置錘了錘, 喃喃低語,“不應該這樣的?!?/br> 她會感到更加地興奮, 更加的愉悅才對。 可是為什么, 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好像把什么東西搞砸了。 …… 之后的幾天, 除了上課時必要的應答,顏鈺沒有再和殷北卿多說過一句話, 后者提出要上實戰課, 也被她用各種理由拒絕, 久而久之,再遲鈍的人也知道是為什么了。 不管白天晚上顏鈺房間的門都是緊閉著的, 拒人之外四個字就差寫封對聯貼到墻上。 兩只小崽肯定是站自己家主人的,經常守在門口當門神,特地畫了條分界線,只要殷北卿跨過一步,就齊齊齜牙咧嘴沖她叫囂。 “你把主人弄哭了,壞人!” 壞人,壞人。 這詞殷北卿幾天聽了無數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煩躁得很,又無處發泄,她希望顏鈺能像從前那樣繼續朝自己笑,對自己溫柔地說話,可一向不通與人相處之道的她,不知道這是需要道歉之后才有可能還復的景象。 …… 這日白天顏鈺依舊起了個大早,她拿起姞桑放在門口的錢袋子,朝后山走去。 林百竹最近回瑯迭谷暫住,她不愛睡床睡屋子,平時就是隨便在后山找顆樹掛著,一動不動一掛就是大半天。 顏鈺順著氣味找到她,站在樹蔭下抬起頭。 “林……老師?!彼肓讼脒€是用這個稱呼比較合適。 畢竟以后要是入御靈學院,她遲早要稱呼林百竹為老師的,說不準她要是從這屆開始帶新生,還會教到自己的班級。 假寐的林百竹睜開眼,語氣還是不怎么熱情,卻沒有著急推顏鈺離開的那股抗拒了,“有事說事?!?/br> “您的錢袋?!鳖佲暟咽掷锏腻X袋子舉出來,“我之前讓姞桑給您帶話了,做桃羹只是舉手之勞,你用不著給我這個?!?/br> “我給你錢,是想讓自己心里好受些,和你想不想接受是兩回事?!绷职僦癫粣壅既吮阋?,是因為不喜歡別人也麻煩自己。 顏鈺知道她說得都是實話,于是干脆提議,“那不如您用別的東西還給我吧?!?/br> 林百竹沉著臉思考一陣,輕巧地從樹上落地,“你要什么東西?!?/br> “不是東西?!鳖佲曅Υ?,“我想您能陪我練習?!?/br> “練習?” “我學了些體術的招式,但只是自己練著不能有什么大進展,需要找個人練對招,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今后每天都給您送一壺桃羹,只要您愿意偶爾抽空陪我練幾小時就行?!闭f著她將準備好的桃羹遞出去。 同冷酷的外表不同,林百竹的口味和她的獸魂姞桑一樣,嗜甜得要命,平民的食物她一樣瞧不上,但一天不吃兩口甜食就會渾身難受。 很明顯她遲疑了。 顏鈺想想又說,“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也行,不會耽誤您太久的?!?/br> 只是被監督著做體能訓練還好,但要是讓她再和殷北卿實戰打斗,顏鈺可受不了,所以她才壯著膽子和林百竹提這建議。 林百竹對體術雖然并不精專,但勝在她有個老師的身份,教書育人這種事做起來應該十分順手。 “一小時?!绷职僦裉袅藗€折中的選擇,“還有,下次桃羹里多加些銀耳和糖?!?/br> 顏鈺立馬露出笑容,“好,加多少都行?!?/br> …… 午飯過后,為了給林百竹的“課時費”,顏鈺專門去庫房挑了一包品質上好的銀耳,入鍋加入桃羹中,足足燉煮一個小時后又撒上滿滿的冰糖,拿去冷藏。 三點過后太陽稍微小一些的時候,背著手的林百竹才姍姍來遲。 “開始前,你自己先熱個身吧?!彼龖袘械啬檬种甘崃艘幌录珙^的銀發,看上去似乎剛睡醒沒多久,“身體太僵硬會影響出招的速度?!?/br> 顏鈺點點頭,十分珍惜著這好不容換來的正經教學。 她抬起手兩只交叉扭了扭手腕,轉脖子的時候,余光發現殷北卿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們身后。 林百竹對她倆之間的小九九大半部分知情,但沒心思管,殷北卿不主動打招呼,她索性也當沒看見,身子依在樹下,手里拿著紙扇輕輕扇風,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倒是殷北卿站在那半天了,一句話也不說,更沒有跨過盼盼畫下的那條有些好笑的分界線。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便不聲不響地走了。 顏鈺自那一眼余光后就再沒敢往后遞過半點眼神,只是嗅著那股冷香愈飄愈遠了,才緩緩停下一直傻傻重復的同一個熱身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