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樹的周圍是她之前種下的聚魂草和蓮珠花,這顆樹的外面罩了一層圓弧形的玻璃罩,沒有開門的地方,顏鈺走過去掌心貼在上面,想試試是不是有什么機關,結果手一伸直接穿了過去。 她愣神片刻,往樹那走,剛邁兩步就被不知道哪兒伸出來的樹根絆了腳,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柔軟的掌心摁了一地松軟的土,懷里揣著的殷北卿給的種子包也弄灑了。 幾顆琥珀草的種子滾到地里,不等顏鈺伸手將它們撿回來,那土像是有生命一般,呼啦敞開大洞把種子都吞了進去。 手停在半空的顏鈺看得目瞪口呆,“吃”了她幾顆寶貝種子的大樹此時開始抖動起來,樹葉晃得沙沙響,晃著晃著,它哐當落下來一片金葉,正好砸落在顏鈺手背邊上。 顏鈺猶豫著要不要去撿起來的時候,那樹的其中一根枝條抽長出來,撈起金葉直接遞到她面前。 這“投喂”的味道,讓顏鈺倍感熟悉。 她識趣地接過來,低頭看見金葉上一行小字。 “日出西方,魔刃降世,神女持刃,可除魘魔?!?/br> …… 一連好幾天顏鈺都沒有見過姬蕪,聽媯槃去打探來的消息,說是因為那座假山,她被殷北卿下了處罰在外面執行任務,她們倒也落個清靜。 顏鈺的房間雖然和殷北卿只隔了一層墻,但對方并沒有借這個機會隨意入侵她的私人空間的意思,或者說,殷北卿連自己的房間都不怎么回。 她一天到晚不見蹤影,經常連侍女都找不著她在哪,因為不用睡覺,經常半夜三四點開門出去,聲音不大,就是這幅身體的體質問題,顏鈺常常半夜一身冷汗地驚醒,偶爾會正巧碰上殷北卿進出門的動靜。 這天白天下了一天的雨,夜里也風大,但屋子里潮濕的氣味讓顏鈺受不了,窗戶還是開了條小縫。 魂力提升之后,她的五感都比以前強不少,偶爾路過侍女說的小話也能被她聽見。 “今晚是藍月也?!碧嶂鵁艋\的兩人并肩從顏鈺門前路過。 瑯迭谷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巡邏,都是二級以上的侍女,兩兩組隊,凡事都好有個照應。 “藍月怎么了?”她聽另外一侍女回問。 反正這雨下得她也睡不著,不如聽聽故事好了,顏鈺側過手臂枕在腦袋下,豎起耳朵留心外面的聲音。 “傳說每到藍月,就是惡靈集體出沒捕食的日子,它們在這個時期魂力最強,還記得上回的鬧市案嗎?一只甲級惡靈殺了七個人,整條街都是血?!?/br> “真的假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漸漸走遠了,顏鈺卻被說得睡意全無。 下雨、藍月、過了午夜的凌晨,這些特定的條件總覺得格外的熟悉。 她記得原書里有過類似的描寫,可是是在哪兒呢。 不知是哪間房的門嘎吱一聲響,似乎是被風吹開了,很快又輕輕地合上。 雨聲逐漸變大,攪擾了顏鈺最后一絲困意,但她終于記起來了! 年幼的殷北卿被追殺那天的情景和今天一模一樣,也是深夜,也是下著瓢潑大雨,因為親眼目睹老仆人替自己擋刀死去的殷北卿覺醒了姬蕪的魂力。 原書說過,那天晚上,對于殷北卿來說是個一直隱藏在心里的小陰影,直到她長大之后,每到有藍月的雨夜就會不受控制地“夢游”。 再聯系一下最近夜里殷北卿的反常行為…… 思及此,顏鈺立刻清醒了,她掀開被子坐起來,輕輕敲了敲兩人房間之間用作間隔的小門。 “殷北卿,你在嗎?” 沒人回應。 顏鈺猶豫一下還是壯著膽子推開了門,床上空無一人,房間里還有淡淡的香薰氣味,看上去剛滅沒多久。 也就是說人還沒走遠。 顏鈺匆忙抓了一把油紙傘,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殷北卿老家以前也有這樣一座后山,沒出事之前她經常會去山上采藥草玩,山上路況復雜但她極為熟悉,所以那天被追殺的夜里,也是下意識領著老仆人一塊往山上跑了。 如果她真的是“夢游”,那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后山。 腳下的路濕滑泥濘,走得穩一些都困難,更別說跑了,可顏鈺擔心殷北卿沒人盯著又要做出什么瘋事,即便把自己摔得一褲子泥水也沒慢下速度。 “殷北卿,你在不在!” 雨啪嗒啪嗒打在傘面,像是要將油紙擊穿一般的力度,顏鈺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雨水,瞇著眼看清了遠處灌叢邊的一角白布。 她跑過去撿起來看,這昂貴的布料和針腳細密的銀絲,瑯迭谷應該只有一人穿得起。 殷北卿確實在這里沒錯了。 這里的雜草長得很茂密,顏鈺得蹲下身用手扒開它們才能看清楚腳印的方向。 顏鈺順著這串斷斷續續的腳印往前走,終于尋見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她僵直著身子,正步履緩慢地繞著一棵樹不停地走,嘴里低低念叨著些什么。 之前說殷北卿這么做是因為夢游,其實不然,她并不是睡著了,而是有意識的,只是失智地陷入在某種執念里,除非外人喚醒或者造成她這種執念的必要條件消失了,才會恢復自主思考。 顏鈺走過去,和她保持安全距離,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殷北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