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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嘛,總是要好的。 古思鈺挺了挺,終于是挺過去了。 之后幾天,霍君嫻根本沒時間去找鐘慈鈺算賬,不敢離開病房半步,很怕一不留神古思鈺體溫又不正常。 古思鈺韌起來就是楊柳,很難折斷,堅強的跟山一樣,雷電暴風雨都拿她沒辦法,那天被砍了還能講笑話跟霍君嫻說命硬。真正倒下來臉色煞白,大病一場,少言,不愛笑。 哪怕霍君嫻跟古思鈺說了很多次,沒有輸鐘慈鈺的血,古思鈺就邁不過去心里的坎,有幾次去洗手間,古思鈺扶著墻往前走,對著鏡子看后背,手指往傷口上碰,要去扣?;艟龐箚査睦锊皇娣?,她只是搖頭,哼笑一聲。 嘴上什么都沒說,好像沒那么排斥自己了,可她總覺得身上的臭味還在,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惡臭。讓霍君嫻幫她洗澡的時候用力搓,起初霍君嫻以為是傷口愈合在發癢,安慰她,后來發現她是嫌棄自己。 “可能是因為基因劣等吧?!惫潘尖曊f。 所以全身上下都是臭味兒。 事情是霍君嫻去解決,她把請來的醫療隊送回去了,再去銀行開證明,要追回古思鈺的錢。 鐘慈鈺女兒的病很燒錢,古思鈺把錢打過去立馬就花了十多萬,霍君嫻肯定會想辦法,讓鐘慈鈺盡快把錢還上來,一分都不要差,那是古思鈺的錢。 鐘慈鈺自己找過來的,她站在病房門外看著,不太敢敲門,霍君嫻洗水果出來,古思鈺趴在床上,嗓音沙啞,說:“外頭來人了?!?/br> 霍君嫻起身把門打開,鐘慈鈺拎了一袋蘋果,拘謹的看著她,“她怎么樣,思鈺,她有沒有事情?!?/br> 說著說著,聲音帶了哭音,“我對不起她?!?/br> 霍君嫻掃了一眼,并沒有因為她可憐的外表放輕語氣,“你知道是她,還給她獻血,你是巴不得她死嗎?” 鐘慈鈺一愣,才反應過來,“不是的,我當時太著急了,我聽說是她,我想她快點好起來?!?/br> 獻血的時候,護士都會提醒幾遍,霍君嫻問著鐘慈鈺,目光狠狠地審視著,“你故意的嗎?”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辩姶肉晣樍艘惶?,極力解釋著,“我、我……我不知道,我,我想著是一樣的血,熊貓血又很少,我就想著她能活,我就……我很擔心她,一直在想她的事情,我沒聽到,對不起。思鈺,對不起?!?/br> 霍君嫻視線冰冷。 鐘慈鈺一直道歉,“她怎么樣,找醫生看了沒有,我,我有罪啊?!?/br> “你女兒是白血病吧,平時你聽沒護士說嗎?你怎么不給你白血病女兒輸血?”霍君嫻冷冰冰地問著鐘慈鈺,她扭頭看了一眼病房,怕古思鈺聽到,她走遠了才繼續說話。 鐘慈鈺沒站穩,整個人哆哆嗦嗦的,哭得皮膚全凹陷,她靠著墻發抖,頭發凌亂了,臉上全是淚,滿臉的皺紋,手抖的沒拿穩袋子,里頭的蘋果掉了出來。 霍君嫻看著她,“她這兩天很開心,她很羨慕你們,她說自己捐錢,不讓我插手?!?/br> 鐘慈鈺看著很卑微,很可憐。 霍君嫻說:“古思鈺也很可憐的,你知道她以前怎么過的嗎?她十三歲那年你為什么不去見她?!?/br> 鐘慈鈺哽咽不止,只能說對不起她,理由、借口都說不出口,十三歲之前可以說是懼怕古見熊,那古思鈺十三歲以后呢,為什么不去見她? 陳濤很負責,她把鐘慈鈺這些年的事兒都查干凈了,鐘慈鈺離婚沒兩年就結婚了,生了現在的女兒,出生查出溶血癥,花光了家里的積蓄,但是之后也算是順風順水。 古思鈺十三歲那年,她家里的日子還算不錯,也就是前年才開始吃苦,她女兒前年查出了白血病,老公在工地上班不小心摔死了,賠了五六十萬,錢都拿去治女兒了。 要說苦。 她也沒苦過古思鈺啊。 她沒看過古思鈺褪去衣服的樣子,不清楚古思鈺身上有多少傷疤,如今古思鈺的故事才講到哪兒跟哪兒,她就說對不起,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 霍君嫻聲音冷冰冰的,刺穿鐘慈鈺的假面,“你真的有那么愧疚嗎?養一個小孩子花不了多少錢吧,她自己都能養活自己,你怎么不可以?當初自私拋棄她,現在你怎么好意思用她的錢?!?/br> 鐘慈鈺無言反駁,接受古思鈺錢的時候她很忐忑,可看到床上的女兒,她沒辦法,她想著以后還給古思鈺,加倍還,做牛做馬。因為古思鈺的錢內疚,也不敢去認古思鈺,知道理虧,但是沒辦法…… 但是霍君嫻也說中了她。 “你真的沒辦法嗎?如果沒遇到古思鈺,那你怎么辦?” “不過是仗著可憐讓別人泛濫同情心,好達到自己的目的,走一條讓自己舒服的捷徑,你以前是,現在也是。以后別出現在她面前,把她的錢都還給她?!?/br> 霍君嫻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扎在鐘慈鈺心里,“虛偽,我要是你我就去——” 最后一個字收音了。 她這種人去死,真是便宜她了,還是活著受苦吧。要是真因為這個事兒死了,指不定會影響到古思鈺,讓古思鈺受道德綁架。 “把錢還給她?!被艟龐拐f。 “我……可是,我……沒錢?!辩姶肉曊f。 霍君嫻說:“你不還,我就找人問你要?!彼^對做得出來,管鐘慈鈺怎么辦,剜rou還是賣血她都不想管,只要她把錢吐出來。 --